又一日晨起,见云隐已经出门,云念闲来无事,干脆抽空回了趟长留。本想着小骨应该在白子画那,她便没有回云渺峰,而是直接落进了绝情殿的院子。
白子画正坐在书案前翻看着门内的事务明细,感知到了熟悉的灵力波动,便抬手将身侧的窗户推开,果然见她站在院子里四处看着。
“还知道回来?”
“师兄”,对他话里的埋怨,云念全当没听见,只走近了几步问道,“小骨呢?”
“回云渺峰照顾你那菜园子。”
白子画对着她招招手,云念便走至他面前,让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
云念笑道:“我不过只是陪着孩子而已,又不用做什么,再说,这世间有几人伤得了我。”
知道她说的有理,白子画放了心,还想开口嘱咐几句,便见她不耐烦道:“难得回来,师兄你忙,我回去看看小骨。”
话音刚落,人就没了影,白子画无奈摇摇头,却还是拧了拧眉——她身上关于云隐那孩子的气息……是不是太重了些。
——
云念没有在云渺峰逗留太久,先是检查了花千骨的蜀山剑法学得如何,又问了问她最近和朋友们相处的如何。
纵使没有因为拜师的事情与霓漫天心生芥蒂,也没有因为孟玄朗的爱慕而与轻水生出嫌隙,只是因为行事的节奏与态度都大不相同,她们也有许久没在一起玩了。如今她身边常来常往的几乎换了一批,对云念讲朋友间的趣事时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对于那几个名字,云念也有点印象,都是温和明媚的孩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纵使没有阴差阳错的意外,本就不同底色的灵魂也总归是渐行渐远。
花千骨不似从前,在孤零零生活了十几年后遇到了霓漫天和轻水,就将浅尝辄止的靠近当成了珍贵的友谊。
她初出家门就遇见了九宝,知道什么是莫逆之交,又在临危受命接任蜀山掌门后遇到了云隐师兄,知道什么是情同手足。她有师祖关照,有如今已经与她血脉相连的九宝,有相互扶持的师兄,有相约一同奋进的长留同门,每一天心都是热的。
云念听她叽叽喳喳的讲完,便摸了摸她的头,叮嘱她将菜园子照顾好,又回房里取了些东西便离开了。
回长留一趟也没待上多久,时间都消耗在路上了,无论是拿东西还是看花千骨都只是一方面,云念御剑飞回彼桑城时,琢磨的都是白子画的灵力消耗。
差不多了,长则叁五年,短则两叁年,白子画的身体就能虚弱到推进剧情的程度。
一边琢磨着后续的发展,一边落于院中,一阵劲风忽然从身后刮过,云念刚要躲开,在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后又堪堪停了下来,紧接着就被人抱了满怀。
“师父……”
云隐呢喃着,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随后才强迫自己松开她,像一个正常的徒弟那样,只是语气中的不安与埋怨还是近乎撒娇般倾斜而出。
“师父,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
云念也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大,抬头看了看天色,确实快黄昏了,消失一整天而没告诉他,确实是她这个师父的不对……吧?
想到这,云念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卷轴递给他。
“师父,这是什么?”
“你不是想学结界的法术吗?那天浅显的教了你一点,还有多种施法的方式与用途,你自己看着学,不懂的来问我。”
将卷轴紧紧攥在手里,师父待他越好,愈发显得他做出的事,生出的心思是多么龌龊荒谬。
草草告退回屋,用着师父刚教过的法子一连甩出五道结界,云隐才捂住胸口,蓦的喷出一口血去。
近来气血越来越不受控制了,长此以往别说有碍修行,恐怕心脉也会有所受损,可是云隐却什么都不敢说……
他勉强扶着床坐下,几个呼吸间平复了翻涌的内息,这才将卷轴放好,迅速将屋子里收拾干净。
——
接连几日早出晚归,云隐已经尽可能避免与师父的单独相处,可今日面对之滕抱着的四个酒坛子,云隐不免觉得头疼。
“云大师,上次之事真是多谢你了!我见云念妹妹挺喜欢的,这次就又带了几坛来。”
若是别的东西,云隐便找个借口直接回绝了,可这酒……师父确实喜欢。叹了口气,云隐收了酒,道:“有劳你了。”
“嘿嘿这算什么,你们二位才是我们一族的救命恩人才对。对了,云大师,您拿的时候小心些,千万别沾到衣服上。”
“嗯?为何?”
之滕咧嘴一笑,道:“这是我们妖界的桑灵果酿制的,看着无色,但是遇水就会变黑,要是把酒洒在衣服上,哪怕就那么一点,啧,只要沾上点水,这件衣服就算是废了……”
之滕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云隐的耳朵却嗡嗡作响。
之前师父交代过他,注意些别把酒弄洒了,他当时只以为是师父爱酒的缘故。
那天,他和师父几乎都被酒沾湿了全身,他的衣服被师父撕坏后,自己便攒成团烧毁了,而师父的衣服他不敢擅动,只施了几道除尘诀便原模原样地穿回了师父身上……
噗——
“我靠,云大师!”
之滕大惊失色地扶着他一侧肩膀,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云大师吐血了,正想关心几句,就见云大师一把将他推开,转瞬间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