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副模样,莫名其妙的,宁挽霁的心头空了一下,她见过的季时景大多是时候是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轻易的改变他,但他现在,却变得和往日不太一样。
宁挽霁自知理亏,也没有反驳,她只是低声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她现在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不假,但季时景的担心也并不是空穴来风的,他一听到容琛的话就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过来找她,她是没什么事情没错,也不可能会一直被锁在那里,可是他怕她真的出事,即便是百分之一的概率季时景也不愿意,但是宁挽霁并不清楚。
看到他真的生气,宁挽霁也不想再惹他,也知道季时景是为了自己好,她思索了一会轻轻用小拇指去勾住面前人的手指,接着道:“学长,你放心吧,我没事了,以后,我会尽可能不让你这样担心我,其实——这次只是个意外。我……”
小姑娘刚才还在窝里横,现在却认错态度良好,季时景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本来还想继续说什么,可是当宁挽霁的手指勾住他的手,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却让他心里某个地方不自觉的坍塌了一块,联想到周五那天她和他只是聊得一知半解的话题,再到今天她会去密室逃脱,季时景大概也明白了什么。
他有些无奈地垂眸,淡声道:“周五那天你和我说的事情就是这个吗?闹闹,我说过,你有的时候不必那么委屈求全。”
季时景说得没错,宁挽霁震惊于他的联想能力,过了一会儿却也马上想明白,她不必震惊,因为他一直都是如此。
他很少这样亲昵的叫她,季时景不自觉地这样叫的时候,是明白,这样做是无形的拉进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同样的,也能够使宁挽霁在他面前放松下来。
她虽然小名叫闹闹,有的时候是很活力十足,但有的时候又过分的安静了一些。
那天没说完的话,季时景接着和她说,她知道,有很多事情她不必自己解决,季时景可以帮她解决,但她总不想过分的依赖他,他们之前只是这样简单的一纸结婚证的关系,宁挽霁想,如果季时景帮了她太多,她大概会变得越来越贪心,而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
季时景看宁挽霁没说话,顿了顿接着道:“你知道自己有幽闭恐惧症,你如果真的不想去,可以找我陪你——”
他什么都记得,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不过宁挽霁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算了,她连忙摆摆手道:“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被人说有你的裙带关系,他们会觉得我们的关系不清白。”
听到这话,季时景轻抬眉眼,声音冷淡,并不应答,只是反问道:“那你觉得很清白吗?”
好像打开的方式不太对?不过说清白也清白,说不清白也不清白,接过吻但是没do过i,嗯……
但是宁挽霁觉得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估计会剪不断,理还乱。
“学长,我觉得,我们可以聊点别的事情,比如,今天天气不错?”宁挽霁接着道,她尴尬的笑了两声:“山竹很好吃。”
“是吗?”季时景又开口道:“说起来,你这次为什么被关在里面,你自己有印象吗?”
“……”这句话问出来,宁挽霁想了半天,应该是有人把门反锁了,她刚进去不久,就听到了门锁咔嚓的一声细微的响声,但她自己也没怎么往心里去,现在想来,应该是有人反锁了,但具体是谁,她也不知道。
“我觉得——”宁挽霁接着道:“据我猜测,应该是有人把门给反锁上了,但是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能确定。”
“你应该在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及时在停电之前按铃,而不是等到游戏开始。”季时景接着道:“还有,密室逃脱这种游戏,你不许再去第二次,如果一定要去,我必须到。”
莫名其妙的觉得季时景这个样子像是在管着她一样,但是,这种感觉并没有很糟糕,宁挽霁想,在她昏迷过去之前有想一个问题,本来她可以就这么迅速升温的结束话题,但她现在又不想了。
因为她心里思考的那个问题还是要问问季时景:“学长,我有一个问题,非常想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季时景长身玉立,侧站在她面前,气质冷冷清清,和周围这白色的医院背景融合得相得益彰,宁挽霁在心里想,季时景果然比秦瑄更适合做医生,那双漂亮的手也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她咳嗽了一声,收回自己过分旖旎的心思,本着过了这村没这店的想法,她开了口道:“学长,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今天就这么死了的话,你以后会不会再找老婆啊?”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不会死。”季时景道:“没有这种意外会发生。”
“我当然知道。”宁挽霁接着道:“我只是说一种大胆的猜想,仅此而已,你只需要回答我会还是不会就够了,别说这是没有意义的问题!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她实在太过于刨根究底,季时景轻垂眉睫,没有半分思考和犹豫,低声开口道:“不会。”
除了她,他不会再和第二个人再建立这样的紧密的关系。
此生也只会有她。
*
北城市最好的三甲医院就是宁挽霁目前住的这所,当然,季玄策也在这里调养,看到自己孙子在医院去了别的地方,他难免多问了一嘴,一问才知道,原来孙媳妇也生病住院了,老爷子放心不下,说什么都要来看看。
季时景告诉她的时候,宁挽霁本来想拒绝,但是联想到爷爷的身体还是决定算了吧,不过她的确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过度惊厥,加上一点身体受伤还有一些小毛病引起的发烧,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不过爷爷是一片好心,加上她也挺喜欢和季玄策聊天的,还是觉得不好拂了老人家的心意。但是,在答应之前,宁挽霁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季时景一嘴:“爷爷他心脏还没完全好,过度走动没事吧?”
“……”
并不涉及什么过度走动,只是同一个医院而已,季时景接着道:“你不必担心,没多远,太远了,我也不会让他过来的。”
“哦。”宁挽霁接着道:“还是学长说得对,我傻了。”
“算了,他一会儿就过来,我还要处理公司的一些事,你有事的话就直接给我打电话。”季时景看了看手表又道:“临时有点事,你这几天就好好在医院待着,工作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可是——”宁挽霁还想反驳:“我不会被炒鱿鱼吗?”
“不会。”季时景接着道:“你们总编会同意的。”
“他为什么会同意?”宁挽霁下意识的开口道:“这不科学。”
“没什么不科学的,我会让他同意。”季时景语气波澜不惊,就像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这大概就是资本家的力量,宁挽霁心里默默感叹,她想了一下,决定到时候自己偷偷出院,但是她还没怎么样的时候,看到季时景从门口转过身凝视她道:“不用想着开溜,我会检查。”
宁挽霁觉得自己彻底死了这条心。
季时景说得没错,他离开没过多久儿,季玄策就过来了,他身边有护工,但老爷子说什么没让对方陪着来,硬是要自己来,没办法,护工拗不过他,只能让季玄策自己来了,告诉他,身体不适,要及时按铃。
老爷子一走进来就看到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说她身上穿着和自己身材并不是很相符的病号服,额头上的碎的空气刘海乖巧的贴在那里,脸色还有点苍白,见到他,马上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乖巧的开口道:“爷爷好。”
“闹闹,你没事吧?我听阿景说你受伤了,他最开始托我找人帮你办医院住院手续的时候,我还在想是哪个朋友,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会无中生友。”季玄策拄着拐杖,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笑着开口道。
这家医院宁挽霁是知道的,只对一些特殊身份的人开放,各项医疗水平都是顶尖,没重大贡献一般住不进来,季玄策能住进来,是因为有贡献,而她什么都没有,是托了老爷子的福才有这个机会。
但她各项指标都没什么问题,实在是有点浪费医疗资源。
“说起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膝盖上的伤是怎么搞得?而且你身体也太虚弱了,一看就是没有好好补充营养。”季玄策接着道:“他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宁挽霁有些汗颜,这事跟季时景没什么关系,不过看来她让季时景对季玄策隐瞒她到底为什么会受伤的这件事,对方是有好好隐瞒,但是这样导致他被误会也不太好。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接着说些什么,便听到季玄策抢在她之前接着开口道:“闹闹啊,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说一下啊,你们年轻人还是要克制一点。”
“?”宁挽霁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季玄策,发现老爷子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你实话实说,你腿上的伤是不是你们那时候动作太过,撞到墙了?”
第39章 离谱
话题的发展方向好像有一点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宁挽霁觉得她如果没想错的话, 老爷子应该确实是在往那方面去想。
但是!这得是多大的力气啊才能在这种时刻撞飞出去撞到墙。
宁挽霁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下,并让老爷子停止这种危险的想法,她和季时景在这方面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得是泡泡文的写法才能这么危险吧?
她觉得如果真这样, 她大概会死在床上,不过她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居然连这种危险的想法都有了。
好吧,宁挽霁虽然没亲身体会过, 但是以季时景的腰腹力量与她观测到的零件尺寸来说,他大概想做到的话, 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但是, 没发生过的事情就是没发生过她也不能在这件事情上作出模棱两可的态度来,宁挽霁摆摆手道:“爷爷, 我觉得您可能误会了,我这个伤的来源和你想的大概没什么关系。”
宁挽霁语重心长:“是我出门玩滑板, 不小心摔倒了, 才导致的,和季时景没什么关系, 之所以没让他跟您直说, 就是怕您担心,没想到,您还是想多了。”
不仅想多了,还想歪了。
歪的距离不亚于南辕北辙。
听到宁挽霁这么回答, 季玄策明显有点失落道:“这样吗?哎, 那也是他的问题, 他应该好好照顾好你的,如果他照顾好你,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这真的是亲爷爷,不是捡来的吗?
不过,爷爷您刚才到底在失落些什么啊?那真的没有这么离谱。
宁挽霁接着道:“爷爷,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关系,确实是我的错,您不必什么问题都往他身上大包大揽,更何况,他对我已经足够好了。”
季玄策笑了笑,接着道:“丫头,就这么护着你老公?”
“嗯?”宁挽霁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说季时景,她一时间有点没太反应过来。
在他们之间的接触里,老公这个词甚少出现在两个人的沟通之中,甚至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比如苏妤和季玄策,他们都是更多的用阿景来代指季时景,老公这个词,让宁挽霁的心一瞬间闪了一下,她难得的慢了半拍,好在季玄策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一瞬的失神。
如果是季时景的话,好像维护他也成了她不知不觉,想要做的事情,几乎是出自于她的本能。
他是她的法定伴侣,也是她的老公,更是她从少女时期就开始心动,并且时隔多年发现自己从未放下的人。
*
宁挽霁住院的这些日子,季时景好像也很忙,每次过来陪她都是带着笔记本电脑在处理工作,视频会议在病房开也并不算很方便,因为怕吵到其他患者,季时景的发言都很简短,其他部分用文字的形式代替。
对于这种情况,宁挽霁多多少少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觉得自己耽误了季时景的工作效率,最后还是她再三强调自己一定不会乱跑会好好休养完这段时间,季时景才同意不再像现如今这样以看管犯人的方法看管她。
知道她生病住院,何清秋实在放心不下,也请了一天的假专程赶过来陪她,宁挽霁在电话里跟她说完全没必要兴师动众,这只是一点小事情,但是何清秋据理力争的表示,任何大病都是小毛病演化过来的,因此她没什么办法,只能任由她来了。
等到她在医院看到何清秋的时候,发现对方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各式各样的营养品都有,补气血的,养颜的,健身的蛋白粉,还有治疗情绪抑郁的中药。
“你这是搬家呢吧?”宁挽霁现在大概已经可以慢慢活动,不太费力的话就不会太伤及筋骨,何清秋这个保健品买得太全,搞得她哭笑不得,她实在不需要那么全方位的呵护,又不是坐月子。
看她大包小包提着的东西实在过多,宁挽霁走过去想帮她提一下放在桌面上,却听到何清秋说:“放着我来,你是病号,适当的走走就行了,没必要事必躬亲。”
事必躬亲好像不是这么用的,不过宁挽霁也懒得纠正何清秋乱用成语的毛病,她觉得舒服就行,但这么多大包小包的东西委实让她觉得有些头疼不已,要吃到猴年马月去才能吃完?
“秋秋——你带了这么多我也吃不了,更何况我只是一点小毛病而已,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是在坐月子,产后抑郁要补充这么多的东西。”宁挽霁扶额:“我觉得,其实没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何清秋接着道:“都住院了。还做了那么多检查。一看就是伤到身体了,如果不多补的话,很容易落下病根。”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将夸张进行到底?宁挽霁有点发愁:“秋秋,要我说。你实在不行就先拿回去一些吧,不然我吃很久也吃不完,有点浪费钱。”
“哎。道理不是这样的。”何清秋把小山一样的礼品堆在她病房里的一张桌子上,又道:“保质期都不算短,你慢慢吃,总不会过期,我爷爷是老中医,他说人得注重调养,身体是自己的,你可得养好。”
“好吧。”见何清秋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宁挽霁知道,她再拒绝大概也没什么效果,索性季时景的房子够大,有很多地方装东西,也不怕放不下。
如果是她自己之前租过的房子的话,一个70平两居室在市中心豪华地段一个月一万多,估计什么都放不下,这些东西放进去就要占据极大的空间。
不过想到这,宁挽霁还是觉得人不能太沉浸于目前不属于自己的过度丰厚的物欲,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些东西,她还是有点舍不得,扔了的话还怪可惜的,本着不要浪费东西的优良传统,宁挽霁认真道:“秋秋,谢谢你的东西,不过下次按需购买,我真不需要那么多,你还破费了。”
“好嘛,这次就这样了,下次我会记住的。”何清秋坐下来接着道:“话说回来,挽挽,你真的没什么事情吗?你都住进这种地方来了还说只是小事情我不太理解。”
难怪何清秋会这么担惊受怕,宁挽霁想了想觉得她误会也是情有可原,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要想太多,是真的没什么,就是学长搞得阵仗太大,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宁挽霁这句话说完,何清秋围着她绕了左三圈右三圈,似乎仔细辨认她是不是真的没事,小腿上留下的一道被铁质利器划伤的口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开始结痂,有点痒,宁挽霁手欠特别想去挠一挠止痒,却被季时景呵斥住了。
季时景说的话宁挽霁记忆犹新,大概就是说她真是不要命了,一点也不怕伤口再划出血,明明是她自己的身体,季时景却比她要小心的多的多得多。
“结痂了,看来还不错,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好的差不多了。”何清秋看着她打量了片刻才开口道:“确实应该还没很严重,只是处理不及时有可能造成破伤风,我真的,挽挽,看到你回我消息说你在住院,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何清秋这句话说的是事实,宁挽霁整整一天多没回她的微信,一回的时候说自己是在住院,放谁身上,谁都会吓得不轻。
“说起来,挽挽,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微信上也没说的很清楚,你有没有去看过视频监控,找到到底是谁把你关进去的?”何清秋沉吟道:“我觉得,这事未免太凑巧了些。”
她说的这件事情,季时景有考虑过,宁挽霁也不是没猜测,她去远程调了监控,发现那里是监控死角,根本无法看到到底是谁做了手脚。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但是没有充足的证据也只能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