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终于忍不住笑起来,阿政的眼里里发出幽冷的光,语气如置寒窟,“高总督手上捏着多少人命?不仅仅有种植在心中的融魂,还有藏在身体各处的傀儡虫,这么多年大人不惜以自身亲自试药,为的就是能将这些人命牢牢的捏在自己手里吧?”
高成川一言不发,心底一阵阵发寒,感觉这个熟悉的心腹转瞬陌生。
“让我仔细算一算,融魂的对象是慕西昭,从您把他捡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打算让他成为自己新的‘容器’吧?高总督,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您,您对他分明是利用,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他呢?他竟然还真的对您死心塌地!”
阿政不住摇头,时至今日依然觉得无法理解,又抬手按住自己胸口:“还有那些傀儡虫,不仅仅是我,四大境负责暗部基地的人身上都有,您到底是有多恶毒多残忍,才能将这种东西养在自己身体里?”
高成川凛然神色,脱口:“你既然知道自己身上有傀儡虫,难道就不怕我现在就掐死它,拖你一起下地狱?”
“下地狱……对,下地狱。”阿政低低重复着,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忽然温和地微笑着,“四娘说了,会在地狱等着您,也会……等着我。”
“四娘果真是你杀的?”
“是、也不是。”阿政的眼神慢慢凝重,在那样深不见底的目光中,低语,“或许应该说她是甘愿被我杀的,您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吗?”
“她想嫁祸给我!”高成川怒不可竭,果然如此,难怪他一早就觉得这件事另有蹊跷,竟然是风四娘联合阿政企图陷害他!
“嫁祸?”阿政嘴角勾起惨淡的笑,摇头,“别说的这么难听,风四娘为什么会加入暗部,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高总督您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就是想要借刀杀人又如何,难道您不该死吗?”
“政,你也活腻了?”
“我是活腻了。”阿政冷漠的接下话,头蓦地一抬望向这条路的尽头处,目光如刀,即使隔了很远的距离,他还是认出了那个大步走过来的人,那身熟悉的银黑色干练军服,手持白光四溢的剑灵,正是现任军阁主萧千夜。
高成川紧握起拳,黑影的中心钻出一只古怪的虫子,他用手指捏住傀儡虫,厉声道:“我只要掐死这只傀儡虫,就能让你去和四娘团聚。”
“想掐就掐吧。”阿政吐了口气,提醒,“反正我死了您也联系不到四大境其他暗部的人,牵制陛下的唯一筹码也就没用了,我倒是想看看,陛下会怎么对付您。”
“你!”高成川倒吸一口寒气,目光变得紧张颤抖起来——左臂被砍断之后,他已经无法通过之前的术法直接联系上四大境的暗部,而傀儡虫虽然能左右生死,真的想和那些人对话也必须在一定距离内,现在他只能通过尚在帝都的阿政传令暗部,如果这个人此时叛变,那他就是真的孤立无援,必死无疑!
“更何况……”阿政的声音忽然变得轻佻起来,带着几分戏虐,饶有兴致的道,“更何况除了风四娘,还有一个人也被杀了,总督大人不如现在出门去院中转转,或许能看见熟人呢!”
高成川脸庞在剧烈的变换,不假思索的豁然站起冲出门,月在夜空中高悬,银色的光线冷冷清清的洒在后院,初冬时节的冷风还不至于入骨,却让高成川如至冰窟一般僵在了原地。
后院高大的银杏树上悬挂着一个头颅,血还在从割断的脖子里一滴滴落下。
“太守公……”高成川呢喃的念出三个字,头颅的眼睛睁的硕大,目光甚至还未涣散,就像还有意识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高成川后背一凉,情不自禁大退了几步,呼吸开始急促。
他此生见过无数残忍的景象,他的手下染过无数人的鲜血,可偏偏这一刻,他对着一个熟悉的头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黑影发出惊人听闻的低笑,嫌恶的提醒:“在掐死那只傀儡虫之前,高总督还是先迎接贵客吧。”
话音未落,墙壁被人一剑砍成废墟,尘土飞扬之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踏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他。
午夜寒风凭空吹起,银杏树上的头颅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奸计得逞的恶毒笑容。
第一百六十五章:交易
总督府的墙壁轰然倒塌,在此之后却陷入了匪夷所思的诡异宁静,驻守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连院中的鸟儿虫子也仿佛被无形的手被掐住了嗓子,两人隔着十步的距离不近不远的对视着。
高成川微微别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头颅,他被悬挂在树枝上,现在还在晃晃荡荡的来回摆动,零散的头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沾满鲜血的嘴角一目了然,狰狞可怖,表情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诡笑。
萧千夜也顺着这束目光看到了银杏树上的头,金银异色的瞳孔由颤抖一点点转为愤怒,瞬间就有血丝爬满眼白,让他情不自禁的用力咬住嘴唇,撑着昏昏沉沉的额头保持着精神清醒——那个黄昏下目送他回家的孤独身影在眼前赫然碎去,破碎的身体化成一只枯瘦有劲的手,切切实实地掐在他咽喉上。
这一瞬间,他感觉身体仿佛死去一般无法动弹,面色豁然苍白如纸无法呼吸,眼前枯瘦的手指上长出尖刺状长长的指甲,从他的喉咙里一点点刺穿!
萧千夜下意识的想挥剑斩断幻象,身体却根本无法完成任何一个动作,甚至无法感觉到手中剑灵的气息。
幻境……萧千夜只是神志恍惚了一刹那就立刻明白了原委,没有疼痛感,刺破的皮肤也没有血流出,仅仅过了一会,果然那只一直掐着他的手主动收了回去,在他面前张开五指,只见手心上浮出一只栩栩如生带血的嘴巴,对着他的脸轻轻呼出一口气,竟然还露出了一个笑脸。
“血咒,是白教的术法。”萧千夜跟那只手冷冷对视着,这种古怪的术法就是当年进攻白教之时,将他困在神农田前一里路长达半天的术法!
白教的四大禁术,分魂能剥魂取魄威胁活人为自己所用,血咒能操控死灵,骨咒能控制尸骸,就连驭虫术也是多用于监视勘察,真的是物尽其用,榨干所有能利用的东西。
他也立马就意识到藏在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抬起眼睛正视着面前那只古怪的嘴巴。
“你竟然也认得出来……”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是真实的宛如近在眼前,带着一些诧异,开口,“我听闻萧阁主当年带兵攻打白教,击败了时任大司命岑歌,莫非是那个时候见过血咒?”
萧千夜想去摸自己的剑,对面手心里的嘴巴却狡猾的笑了起来:“萧阁主的剑上附着一个纯净的灵魂,是为了随时随刻保护您,才会不惜如此代价伤害自己吗?不过,我既然也算半个白教之人,自然是有办法阻断剑上魂魄的感知力,我只不过是想和您做些交易,相信您此时此刻来到这里,也应该做好了见我的准备吧?”
“你在逼我做决定?”萧千夜漠然开口,眼光如刀锋般凌厉,他一早就猜测四娘的死另有蹊跷,对方这么做似乎更像是为了挑起他和高成川的冲突,而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高成川身边至关重要的心腹,那么他一定已经有了背叛之心。
明溪陛下之所以不敢动高成川的缘由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人一定也很清楚其中的利弊关系,但他还是不顾一切的这么做了,甚至为了逼迫他尽快动手,不惜连太守公一起杀了威胁他!
萧千夜只觉得心口绞痛,得知风四娘被杀之后他还隐隐有些犹豫,就是这种微妙的情绪被人发现,为了进一步刺激他,才会故意在他面前暗杀了外祖父,如果他继续犹豫,那么下一个死的或许是三姨娘,或许是两个舅舅,或许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灭门案!
手心里的嘴巴抿了抿唇,语气收敛了玩笑之意,叹了口气,“我自然是有把握不会让你们为难,现在的高成川不能直接联络暗部其他人,总督府也被人刻意撤去了守卫,萧阁主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哼,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精妙。”萧千夜忽然冷笑,已然猜到了大半,没等他点破,对方迫切的主动开口,“现在能联络上四大境暗部秘密基地的人只有我,只要你帮我除掉他,夺回那只傀儡虫,我便会将隐藏在各地的试体位置如实相告。”
“……”
见他不言不语似乎仍有迟疑,嘴巴微微笑了笑,继续劝道:“我认真计算过,对你们而言这应该是不亏的交易,不如让我先告诉你一些数字吧,暗部记录在册的二次试药试体合计十七万人,其中有一万四千人被列为重点改造对象,平均分散到四大境的话,至少每处都有三千多个危险的怪物,造成北岸城事件的那个人萧阁主还有印象吧,这一万四千人,每一个都比他棘手。”
萧千夜眉头一跳,脸色陡然苍白,那些下落不明的试体竟然还有这么多?虽然当时天释逃脱,造成北岸城海啸淹城是有夜王在背后做了推手,但天释确实能在瞬间爆发出让他也敬畏三分的恐怖力量,如果这一万四千人同时被放出来,恐怕不要等到夜王卷土重来,飞垣自己就要先被自己人创造出来的怪物给与毁灭的一击!
远处的阴影里,一直等不到他准确回复的阿政俨然有些焦急,接道:“除去那一万四千人,剩余十五万多的试体,在二次试药后失败,被做成了无面人,也一并被关押在秘密基地。”
无面人!萧千夜的眼眸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明显震了一下,脸上也终于浮现出沉郁的表情,阿政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也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让他有了反应。
“二次试药的人是从哪里来的?”萧千夜薄唇紧抿着,已然按捺不住体内汹涌的愤怒,那样失常的表情让阿政心头一紧,似乎终于发现了突破口,认真的道,“一部分是来自缚王水狱,优秀的试体会被移交暗部进行二次试药,另一部分则是从四大境偏远的地方直接抢夺,就近处置。”
萧千夜眉头一皱,感觉对方仍有隐瞒,继续逼问:“之前在冰川之森,我曾经被一些奇怪的人偷袭,其中有一个人我认识,是洛城刘财主的儿子,他不算是偏远地方的人吧?”
“刘财主……”阿政在脑子快速过滤着各种各样的名字,一时还真的没想起来那是谁,摇了摇头,苦笑道,“那也许是正巧被高总督撞见了,你知道的,高总督捡人没什么道理,他当年不也随手就在尸体堆里把慕西昭捡了回去?老头子有权有势,性格反复无常不好琢磨,就算真的抢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又能怎么样,难道真的有人敢去和他叫板?”
阿政的嘴角浮起一丝惨淡的笑意,反而平静了下来,默默抬起头望着天空,皓月高悬,像一只与世无争的眼睛,无声无息的注视着这片土地上所有的阴暗和残酷。
高成川唯一的筹码只剩那些危险的试体,只要把那些筹码变成自己的,萧阁主也好,明溪陛下也罢,都一定会趁此机会将其铲除!
“呵……”阿政无声无息的笑起,带着难以控制的恶毒,这样的笑容却通过幻境里那只嘴巴清楚的呈现在萧千夜面前,让他不由自主的心下一寒。
萧千夜的眼神冷厉如刀,第一次认真的想了想自己所了解的那个高成川,他是中年丧子,只留下三个亲孙子,或许是那样的创伤让老人家真的伤了心,一贯对权势极为重视的高成川出乎意料的只给三个孙子安排了安全平稳的差事,这一决定其实也让高家的势力大减,不得以只能重用其他的几个侄子,但是高成川本人又是个极度心狠手辣之人,对亲侄子也仅仅只是利用稳固军权,甚至能在危急时刻,不顾一切的牺牲侄子的性命!
家族上的不如意让他将重心逐渐转移到了暗部,可生性小心谨慎的高成川怎么可能信任外人,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以身试药,试图以融魂术抢夺更加年轻的身体,以傀儡虫强制手下人忠心耿耿。
萧千夜有些难受地闭起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从不信任任何人的结果,就是在这种时刻,面对这种局面,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高成川是不一样的,可直到被大哥一顿臭骂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那种无法信任别人的人。
万幸的是,始终有一双温暖的手,能将他拉出深渊。
“萧阁主……”嘴巴隐隐有些焦急,不由自主地催促了一句,“萧阁主意下如何,如果您不愿意合作,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只不过如果是我亲自动手杀了他,我就不能保证那十七万的试体会不会跑出来为害一方了。”
“你大可不必威胁我。”萧千夜回过神,冷道,“你要是能自己杀他,也就没必要大费周章激怒我。”
“……”
“你不能自己动手,是因为那只傀儡虫不能离开宿主,宿主一死,傀儡虫也会死,你……也会死。”
“萧阁主知道该怎么做。”阿政底下语气,终于坦白,“我尝试过以各种术法封印傀儡虫,但没有宿主的傀儡虫都无法长久存活,只有一种方法或许有用,那就是……您的封十剑法。”
萧千夜默默握紧手,终于能感觉到剑灵独有的冰凉,阿政继续说道:“我去白教后山检查过,被冰封的大司命岑歌至今没有丝毫改变,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封十之内的时间是静止的,就好像……传说中的上天界?”
萧千夜淡淡的挑了一下眉,问道:“所以?”
“他的右手上种植着几只傀儡虫,如果封十剑法能将整只右手冰封,傀儡虫就依然在宿主体内,时间静止之后,血肉不会腐烂,傀儡虫也不会死去。”
“哦?”萧千夜若有所思的迟疑着,“你确定能行?”
“不确定。”阿政苦笑了一下,眼神也迷茫的凝聚了刹那,脱口,“但是不这么做,我一定会死,我必须铤而走险。”
“你杀了我外公,我为何要帮你?”
“不帮我,你就永远找不到那十七万试体。”
“……”
阿政心里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孤注一掷的提醒:“我一早就说了,我是来和您交易的。”
萧千夜低低一笑,手腕转动以七转剑式破开眼前幻境,他似乎已经在幻境里困了许久,实则在现实中也仅仅过去了数秒时间。
他微微扭头就看见了屋檐下一只只绿色的冥蝶,苦笑:“你不过是借着他现在无法和暗部其他人联系,将原本属于他的保命符变成了自己的,为何总督府今夜会突然撤去守卫和监视的术法?恐怕除了你,也还有人想要借我的手除之而后快。”
高成川凛然神色,他不知道对面这个人到底是在和谁说话,只是听到他说出“除之而后快”这几个字的同时,预感到危险的降临。
第一百六十六章:借刀杀人
太安静了,明明银杏树的叶子被风吹得不停晃动,声音却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屏障阻拦在外。
屋檐下,冥蝶的翅膀扑扇着微弱的绿光,借着蝴蝶的眼睛,远方也还有人屏息静气,紧张的盯着眼前即将到来的一切——像是一个时代的终结,曾经不可一世、运筹帷幄的一代枭雄,在此时此刻也宛如一场可笑的虚梦。
高成川是平静的,眼神从凝重逐渐转向放松,不知为何闭目一笑。
总督府里鸦雀无声,被人刻意撤走了守卫,一直用来监视他的术法也悄然发生了变化,让外界的声音无法穿透分毫,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今夜的自己孤立无援走向灭亡。
错了,是不是从他决心辅佐明泽称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错了?
皇太子明禄虽然也是可用之才,但为人过于功利,不肯轻易放权,皇五子明宗无心政权纠纷,一心只喜爱游山玩水,皇六子明德优柔寡断,对家庭朋友过分关照,只有皇四子明泽是当时他最为看好的一位,却也是最离经叛道的一位,他的确有着足以俾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对人对事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原本就深得先帝喜爱。
权衡种种利弊之后,他最终选择了暗中辅佐明泽,朝中那些鼻子比狗都灵的大臣们也都很快站队,不过几年时间,先帝就已经有了废太子之心。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明泽在一次途径泣雪高原的途中遇险,被那里的神守温仪所救,从那以后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不仅对夺位再无半点兴趣,甚至违背皇家禁令,执意要娶一个异族女人为妻!
此事让当时的明辉帝大为震怒,也让早就站稳了阵营的朝中大臣恐慌不已,如果明泽真的选择永远放弃争夺帝位去娶一个异族女人,那么他们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政局就会被彻底打碎,甚至会面临着来自皇太子明禄的报复和肃清,自己多次和明泽交涉,明里暗里的表明立场,甚至以辞官相要挟,可那个人就好像被鬼迷了心窍,一句都听不进去。
那一年或许是他为官生涯中最为灰暗的一年,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所有人都以为四皇子主动放弃皇位,皇太子明禄已经可以高枕无忧等待登基之时,意外又发生了,温仪在一次出行中偶遇皇太子明禄,虽然已经谦逊的退避三舍,可她还是受到了言语上最为难听的攻击,温仪生性和婉,本人倒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偏偏身边的侍女拗不过这口气说漏了嘴,引得明泽大发雷霆。
这就是一切的转折点,命运的齿轮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向了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方位。
高成川揉了揉额头,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心情意外的平静了不少,脸上血色反而缓慢的恢复,无奈的叹了口气。
成也温仪,败也温仪,那个他从来看不上眼的异族女人,却以这种方式影响了他的一生。
他至今都清楚的记得那一夜明泽的脸庞,心高气傲的皇四子深夜踏雪来访,一个人提着昏暗的纸灯,站在总督府外面,他解下附满雪珠的蓑衣,摘下斗笠,露出那张神采四溢的脸庞,浅金色的眼眸退去了所有的隐忍,在深夜里闪闪发光,嘴角还挂着不可一世的微笑。
“弑父杀兄”这个计划原本就是明泽自己提出来的,他只是刻意帮忙撤去了当时的守卫,魔物地缚灵所化的安钰大宫主也帮他遮住了日神之眼。
一夜之间,飞垣大陆迎来了全新的帝王,明泽登上了帝位,他也终于走到了仕途的巅峰,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颠峰过后,佳境必下,极乐之欢,必不长久。
高成川微微失神,片刻前脑海记忆里浮起的明泽,和那天从圣殿顶端坠落,安然落在他面前的明溪完美重叠。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皇太子明溪有心针对自己,他也一直在暗中斡旋各种势力牵制皇太子,只可惜终究事与愿违,本以为这一次明溪主动政变能让明泽彻底放弃他,这样就能从其他皇子中挑选更加听话的为自己所用,谁又能想到这只是上天界试图覆灭飞垣的阴谋,而一贯心机深沉的明泽竟还真的在这种绝境中为自己的子民谋取了最后一线生机。
高成川怔了片刻,如果这次明泽没有提前预料到上天界的阴谋,现在飞垣只怕已经毁灭了,天下兴亡和争权夺势,这才是王和臣最大的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