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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叶天卉和老爷子的关系冰释前嫌,老爷子分明想扶持叶天卉的样子,于是众人也都看出来了,叶家就是要让叶天卉接班。
  虽说叶天卉足够优秀,不过一向重男轻女的叶老爷子竟然选择了这么一个女接班人,也是让人没想到。
  但不管怎么说,叶老爷子此举算是堵住了悠悠众口,叶家底下众人也都终于安心了。
  家里诸事终于安定下来,叶天卉也投入更多心思在马场。
  这天叶天卉刚从马场出来,迎面却看到孟逸年。
  她一出来,他那视线便射过来,显然就是在等着她。
  其实叶天卉估算着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也该查到事情真相了。
  当下上前,笑着道:“逸年,怎么不进去马场,站这里做什么?”
  孟逸年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突然道:“我发现,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叶天卉:“……”
  孟逸年:“自从我认识你,就没见你对我笑得这么好看,现在我终于见到了,也就明白了,你是只有看别人热闹的时候才这么开心吗?”
  叶天卉微挑眉:“再见。”
  她转头就走。
  孟逸年见此,忙上前拦住:“大小姐,你等等,我们有话好好说。”
  叶天卉笑得特别矜持:“我们能有什么话可说的吗,你看你和我男朋友也是多年好友了,你刚才就那么夸我好看,万一他误会了,认为你调戏我,那怎么办呢?”
  她仿佛很无奈地道:“时璋可是很会吃醋的,我如果和别的男人说话,他一定会生气的!”
  孟逸年听这话,眼神就格外无奈,这都说得什么话,顾时璋能管得了她?
  依他看,顾时璋简直是把她纵容到无法无天了!
  他叹了声,很没办法地道:“大小姐,不要闹了,我们说正经的可以吗?我确实非常诚恳地想和你单独聊聊。”
  叶天卉:“好,前面有咖啡厅,你请我喝咖啡吧。”
  孟逸年忙不迭地点头。
  一时两个人过去了前面咖啡厅,坐下来,叶天卉才道:“到底怎么了?”
  孟逸年看着她那若无其事的样子,苦笑:“你早就知道了是吧?林见泉是我爹地的孩子。”
  叶天卉听着,纠正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没有什么早知道,只是之前一次比赛,发现了见泉妈咪的一些异样,之后她反应不对,好像受到刺激,我才去查的。”
  孟逸年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谢谢你能给我们这个提醒,让我们知道情况,不然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提起这事他很是一声叹息:“当年这件事是我爹地处理的,我年纪小,又在国外,我爷爷也在欧洲休养,至于其他的叔伯,更不至于插手此事,我爹地坚决认为那不是他的孩子,自然大家也不会多想,我们当时对林家母子也不熟,所以——”
  他抬起手,揉了揉脸,苦涩地道:“其实我现在想想,我可能在小时候曾经见过他,应该是我十四五岁那年回国,恰好看到他妈妈带着他来我们家,似乎想见我爹地,不过我爹地好像很是嫌恶的样子,根本见都没见,直接让人赶出去了,他对我们说那些人一再纠缠就是想要钱。我当时年少,况且还有自己的学业,所以没有多想,就匆忙离开了。”
  他叹了声:“如今我已经把他这些年的经历都查过了,他们母子这些年不容易,他自己当了虫仔,也受了很多苦,才走到今天。现在想起来我难免有些后悔,当年我但凡多花一些时间稍微了解这些事,也许就不一样了,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的弟弟,我至少能够提供他一些帮助,不至于让他那么辛苦。”
  叶天卉听着,却是能想象当年的情景。
  这是林见泉的不堪,他妈妈带着他走投无路了,也许是吃不上饭了,要饿死了,去哀求别人的怜悯,却被轰出来,这个时候却看到还是翩翩少年的孟逸年走出家门,体面矜贵,时髦又有派头。
  人性中但凡有一丝丝的阴暗,都会酸涩,都会觉得这世间许多不平。
  孟逸年继续道:“不过我也明白,如今事情早已过去,他熬出头了,已经是一个我们孟家都要思量研究的人物,我现在跑过去说,想让他回到孟家认祖归宗,他必然是不屑了。”
  叶天卉很满意地欣赏着孟逸年的无奈,道:“你看,你也想得很清楚,他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我的提拔,也不是谁给的机会,而是他自己的努力,锥在囊中,终归会锋芒毕露,其实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大放异彩,这样的他,必然有着异于常人的傲骨,他又怎么会被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孟逸年望着叶天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但是叶小姐,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叶天卉:“哦?”
  孟逸年:“现在我们家也开过家族会议,我爷爷和我爹地都希望他和他妈咪回心转意,让他认祖归宗,毕竟他是我们孟家的血脉,我们也不希望他流落在外,不过这个又不是一时的功夫,所以关于见泉的事,我有个不情之情。”
  叶天卉听着,语气有些讥诮:“哦,你孟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敢情以前是狗在外面捡垃圾吗?”
  孟逸年苦笑:“我知道这是我们孟家的错,事到如今,你怎么说我们都认。”
  叶天卉:“行,你说吧,你的不情之请。”
  孟逸年:“我想要见泉的合同。你出价吧,只要你能出价,那我就能接受。”
  叶天卉一听,惊讶地看着孟逸年:“你在想什么,比赛在即,这是我麾下王牌战将,你竟然想花钱买走?”
  她不免好笑:“孟大少爷,咱们也认识一段时间了,彼此留个脸行不行,你既然知道这是不情之请,那为什么还要开口?你觉得我能答应你吗?”
  孟逸年听得越发无奈,他素来知道叶天卉说话够狠,但没想到她就这么直接,简直是快刀手,几下子就能把人割得体无完肤。
  他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想说的是,我希望你把合同转让给我,但是在这之后的几年里,依然让他在你手下效力,这样可以吗?”
  叶天卉听这个,便明白了:“说白了还是面子吧,你们孟家的面子不允许你们家的血脉在我手底下干活。”
  孟逸年:“你可以这么认为。”
  叶天卉:“可是他答应了吗?他答应认祖归宗了吗?
  孟逸年顿时神情无奈。
  叶天卉自然看出来了,她望着孟逸年,叹道:“在我们继续这个话题前,我先和你说说我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孟逸年点头:“好。”
  叶天卉也就和孟逸年提起来,提起来那双垃圾桶后充满渴望的眼睛,提起来那两块老婆饼,提起那个在大雨倾盆中拼命匍匐在马背上的瘦弱虫仔,也提起那个险些在惊马中丧命的他。
  最后叶天卉道:“他这一路走来不容易,我们是贫贱之交,所以如果他想认祖归宗,却因为和我的合同让他的身份蒙上了瑕疵,那我确实是可以解除的,解除合同放他自由,让他去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
  她摊手,很无辜地道:“但问题是他现在并没有要认祖归宗,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要找我来说这个,有意义吗?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事实上他根本不承认和你的关系,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把合同转让给你?我是那种随便出卖属下的人吗?”
  孟逸年一时无话可说。
  过了片刻他才道:“他和他妈咪都很倔,任凭我们怎么劝说,他们都不同意。”
  叶天卉道:“那你们想想办法,你要知道,十五年前,一个弱女子走投无路,在羞辱、唾弃以及被爱人抛弃的痛苦中站起来,生下了他,你们不认他,反而羞辱她;十二年前他们母子走投无路,他妈妈领着年幼的他上门乞讨,希望你们施舍,你们还是不承认。”
  孟逸年面上羞愧。
  叶天卉说的是事实,而且是他爹地干出来的,他无法辩驳。
  叶天卉笑得嘲讽:“十五年后,他在赛马场一战成名了,你们要承认他了,想让他回归孟家了,你说他妈妈又怎么会愿意?这个时候你们不多拿出一点诚意来,怎么可能呢?”
  孟逸年疑惑:“诚意?”
  叶天卉:“你们为什么想认他?是不是想让他给你们跑马?是不是想摘现成桃子?”
  孟逸年道:“并不是因为这个,我也说了,即使他认祖归宗,即使我拿到合同,他依然能继续为你跑马,我们只是希望孟家的子嗣能够认祖归宗。”
  叶天卉笑道:“不要说得那么大方,好像我得求着你们让他继续为我跑马,你得搞清楚——”
  她淡淡地望着他:“现在,我让他继续跑马,他就得继续跑马,我让他待在马厩里一事无成,他就能一事无成,我手握三十年合同,他的前途命运都在我的手里,现在是你们要求着我让我出让一部分权利。这话,我就搁这里,即使走到你们孟家老人家面前,也是这个理,我也这么说。”
  孟逸年深吸口气。
  他素来知道叶天卉不是什么好惹的,现在越发发现,这人不好惹。
  他也当然明白,林见泉作为叶天卉手底下第一爱将,显然她不可能雪藏他,她就是要告诉孟家,我拿捏着你们孟家的子嗣,你们就得给我听着。
  他有些无力地看着叶天卉:“好,你说吧,我现在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行吧?”
  叶天卉略沉吟了下,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不认祖归宗,你们就不认他这个亲人了,就彻底把他当成陌生人看待?”
  孟逸年摇头:“不会,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认,这是我们家里老人说过的。”
  叶天卉:“这不就得了吗,既然无论他是否认祖归宗,你都是把他当亲人看待的,这个时候你就要表现出你亲人应该有的样子。”
  孟逸年茫然。
  叶天卉:“还需要我给你讲吗?赶紧送钱送房子送地啊,你们孟家虽然在赛马场选址问题上栽了大跟头,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有钱得很,你们总不能告诉我,你们一毛不拔只有他认祖归宗才能分他点什么吧,难道他不认祖归宗,你们就不给他钱了吗?“
  孟逸年听着恍然:“你说得倒也是个办法。”
  叶天卉:“当局者迷,你赶紧去办吧,你看你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弟弟,你不是应该骄傲自豪吗?这时候不要在意别的了,能给的钱尽量多给,也许有一天他就感动了。你塞给人家钱之后,可别马上就要求人家认祖归宗,那就成买卖了,懂吧?”
  孟逸年深吸口气,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明白了。”
  第116章
  林见泉走出马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最近他妈妈重新回到疗养院, 他回去家里也没什么人,加上最近打吡大赛紧锣密鼓的,大部分时候他就干脆留在马场训练到很晚, 晚上干脆住在马厩的休息室中。
  只是偶尔会回家拿换洗的衣服, 然后第二天顺便看望疗养院的妈妈。
  这天回到家,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豪车,而就在车子的旁边站着三五个体型彪悍的人物,明显是职业保镖。
  他顿时便明白这是什么人了。
  其实这两天孟家的人已经分别找过他了,孟宝辉找上门,要和他认亲, 要和他父子情深,孟逸年曾经劝过他, 说对不起他, 说以后会把他当弟弟来对待,照顾好他,还要塞给他钱财和物业。
  但这些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
  这只是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弱小落魄的时候,所谓的亲情也没什么意思, 只有爬到高处光芒四射的时候,那父子亲情才有了价值,才有了所谓的血浓于水。
  如果不是叶天卉,如果不是自己走到今天,孟家人算知道了真相, 又怎么会这么痛快承认, 这么急切要他认祖归宗呢?
  这时候那车门被打开,他便看到孟逸年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下了车。
  那老人抬起眼看向他, 目光中都是慈祥,一种毫无算计的慈祥,就像是寻常人家老人那样。
  不过林见泉看着这目光只觉得嘲讽。
  在那个刮着冷风的冬天,他家中无隔宿之粮,母子二人饥寒交迫,求到别人门上却被赶走,在保安的呵斥驱逐中,他回头看,只看到那坚硬冰冷的奢华院墙。
  那时候,高大院墙内,这慈祥和蔼的老人家是不是端着茶闲说着家常?
  这时孟逸年扶着那老人走到了他身边。
  老人看林见泉,叹息道:“见泉,我们能聊聊吗?”
  林见泉静默地看着那老人家。
  他心中觉得嘲讽,不过他也明白自己没必要意气用事,如果意气用事说明他心中有恨,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再恨了,更多的是置身事外的理智。
  所谓的理智是,他明白孟家老爷子的到来意味着孟家最高掌权人来了,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重视,也是他提出要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