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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就要叫人拿毛毯,却被周钦抬手制止:“没事。”
  然后收起了手机,闭目养神。
  和孩子的聊天戛然而止,多半是手机被没收了。
  叶萝萤突然又关心起孩子的健康来了,严格控制手机使用时间,每天不得超过一小时,好像又回到了离婚前的状态。
  想到这里,周钦心底自嘲,他虽自负,也没自负到以为叶萝萤这是想重修旧好的意思,八成是她抢抚养权的心更坚定了。
  看着周钦青黑的眼底和紧绷的嘴角,李秘书不敢再出声打扰。
  原计划还要在m国待半个月,不用这么赶的,可上周老板发话,必须压缩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工作,并且带头夜以继日加班,所有人都连轴转。
  所幸跟了个大方的老板,一想到一串零的年终奖,李秘书心里热乎乎的,什么疲倦都飞了。
  他偷瞄了一眼闭着眼的周钦,暗道老板这是何苦,当初要是对人家上点心,也不至于离了婚,离就离吧,离了还幡然醒悟了,嘴上没说一句求和的话,干的全是求和的事儿。
  一看到叶小姐又和人传绯闻了,马上点灯熬油做完工作往回赶,人家还不一定领情,唉。
  “你叹什么气?”
  一声淡淡的询问突然响起,吓得李秘书差点跳起来。
  “啊?这个这个,我就是感叹周总太辛苦了,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休息。”李秘书忙关切地说。
  周钦不置可否,他松了口气,悄悄打了嘴巴一下。
  等在a市机场落地,周钦并未离开。
  “我还要到个地方,你先回去吧,”周钦看了一眼航班显示屏,又看向李秘书,“这几天辛苦你了。”
  李秘书受宠若惊,忙道“应该的”。
  看着周钦的背影,他暗自嘀咕,神神秘秘的,还有什么地方是他这个贴身大总管啊不是,心腹秘书不能跟着去的?
  一路辗转,终于在晚上十点到了玉粱县。
  夜风一吹,周钦昏沉的神思清醒了几分。
  空气里各种味道混在一起,一出车站就有摩的宾馆的人围上来拉客,他冷着脸,还是抵不住人家做生意的心,周钦暗暗后悔没有把李秘书带上。
  在一片嘈杂中,他打开手机,发送消息:【我到了,车站出口等你们】,不出所料,等了几分钟都没有回复。
  在动车上的时候就问了叶萝萤,得到的回复是比他要晚半个小时。
  还要等半个小时,还好只用等半个小时。
  周钦压住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不耐,一边用手机看文档一边等人,可半小时后还没见人影。
  发了几条消息过去,石沉大海,耐不住拨了电话,无人接听,这时距离他到车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他的担心涌了上来,就算是动车晚点,也不该没有回应。
  周钦心浮气躁,正准备叫人联系叶萝萤的经纪人,恰好就有一条微信进来:【我们到酒店了,忘了跟你说,sorry】
  短短一句话,让他额角一跳。
  燥郁之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息。
  沉着脸赶到酒店,克制着怒意在门上敲了三下,周元濯湿着头发来开门,是已经洗漱过了的样子。
  “妈妈,爸爸来啦。”他扭头朝里喊了一声,也不等周钦进屋,哒哒地跑了进去,吹风机的声音响起,嗡嗡的。
  周钦默了两秒,合上门,跨步进了房间。
  叶萝萤散着头发,明显也是洗漱过了,正在给周元濯吹头发。
  小孩儿穿着棉质睡衣,露出白生生的手臂和小腿,乖巧地伏在她的怀里。
  而叶萝萤微垂着头,白皙纤长的手指在他乌黑的发丝里穿梭,神情平静又温柔。
  这幅和谐温馨的画面让周钦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曾经看到过叶萝萤给周元濯吹头发,不过那个时候的场面可没有这么和谐。
  当时一眼就能看出周元濯身子僵硬,小拳头握得紧紧的,而叶萝萤抿着唇,眼眶微红,他想问这是怎么了,但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他的动作。
  横竖不过是小事,他边接电话边想,他一本正经地去问,倒显得他小题大做了。
  “明早六点出发,周总早点休息吧。”
  叶萝萤放下吹风机,抬眼看着立了好一会儿的周钦,并不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对方脸色更沉了两分。
  “你说在车站出口汇合,我等了一个半小时,”周钦的语速很慢,似乎是在压抑怒气,“消息不回,倒先来酒店了。”
  周元濯一听,立即就坐起来,急着解释,才刚张开嘴巴就被叶萝萤摁住了。
  “难得,等了半天等了个空的感觉怎么样?”她笑吟吟地问。
  周钦眉心蹙得更紧,眼神不解。
  叶萝萤好心为他解惑:“以前元元生日,你说好了会早点回来陪他过生日,等了半天连你的人影都没见到,发消息没动静,半夜才知道你去外地出差了。”
  点到为止。
  而周钦的神情在她说完后陡变,隐隐的怒意和困惑被错愕取代。
  “你——”
  他神情复杂,只说了一个字。
  叶萝萤边打呵欠边替他补全:“没错啦,我就是蓄意报复,让你也感受感受,感觉如何?是不是很想打人?”
  窗外有蛙叫虫鸣,还有汽车呼啸而过的噪音,将房间衬得更加安静。
  周元濯挨着叶萝萤,一只手抓着她的衣摆,十足的依赖,而叶萝萤已经在打瞌睡了,眼皮睁开的速度越来越慢。
  “你们休息吧。”
  不知过了多久,周钦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嗓音干哑让他一怔。
  他话刚说完,叶萝萤就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周元濯也跟着钻进了被窝,声音有点含混:“爸爸晚安,帮忙关一下灯和门,谢谢爸爸。”
  周钦无言,转身出了房间。
  黑暗笼罩着室内,就在叶萝萤快要沉入梦乡的时候,听到小孩子在小声说话:“妈妈你还记得呀,谢谢妈妈。”
  他说完赶紧拉高被子盖住脸。
  叶萝萤已经听到了他声音里隐隐的哭腔,强行扒拉开眼睛,侧过身体,拍了拍他的背,迷迷糊糊地说:“哭什么,等你爸老了有他好受的,给他把管拔了。”
  “拔什么管啊?”周元濯的注意力被转移,好奇地问。
  叶萝萤感觉昏昏沉沉的,想回答,嘴巴却没力气张开,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全然不知隔壁房间的人一夜未眠。
  小县城的经济发展跟不上,自然环境却是算上乘。
  绿树成荫,晨光从树叶缝隙里照进来,形成条条光柱和点点光斑,穿透残存的雾气,打在人身上。
  三人沉默地往上爬。
  林间小路是狭窄蜿蜒,好像没有尽头。
  叶萝萤走在最前面,走了半个小时就受不了了,然而上山是她的意思,出发时还想着这父子俩养尊处优,爬山肯定没爬几步就坚持不下去了,结果最先顶不住的是她,连周元濯都默不作声还在坚持。
  她这个领头的要是先蔫了,有点丢人。
  “休息一下吧,”身后之人忽然出声,见她转身看过来,他垂眸看着周元濯,“元元累了。”
  周元濯立即接话:“妈妈,休息十分钟可以吗?我的脚好疼。”
  叶萝萤轻咳一声,“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林间并不静谧,鸟雀啾啾,像在唱歌,还有若有似无的钟声。
  “山上有什么?”周钦忽地出声。
  他眼底一片青黑,眼白上还有红血丝,看着有些狼狈。
  估计是身娇肉贵,择床,上次回去他也是在车里补眠,叶萝萤腹诽。
  “到了就知道了。”她敷衍道。
  周钦默然。
  他知道现在叶萝萤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奉行享乐主义,步行五分钟的路程都要乘车出行,今天却一大早就带着他们来爬山。
  总不可能是真的来爬山。
  周钦有些心不在焉,再次回响起昨晚叶萝萤的话。
  他的确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不仅如此,他更不是个称职的丈夫。
  叶萝萤只提了他缺席孩子的生日,那她的生日呢?他回想了一下,惊讶地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陪她过过生日。
  虽然他自己都不过生日,并不把生日这天当做什么特殊的日子,但女人和孩子似乎很看重这一天。
  叶萝萤瞟了一眼周钦,见他双眼无神,空洞得很,合理怀疑他在睁着眼睛睡觉。
  “走了。”她站起身,咬牙忽略酸痛的脚掌。
  周元濯皱着小脸,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就要跟上,周钦按住他的肩膀,单膝点地蹲在了他面前:“上来。”
  周元濯却面露犹豫,很是纠结:“爸爸,我不累,妈妈很累了,你去背妈妈吧。”
  此话一出,周钦一个歪倒,差点摔在铺满落叶的地上。
  好大儿,太孝顺了,但这好意她真吃不消。
  叶萝萤刚想说自己虽然很累,但能坚持,就见周钦抬眸望着她,顿时心里咚的一下。
  他这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想背她?
  也许是她脸上的惊骇过于明显,周钦的表情微变,介于冷漠和尴尬之间,他沉声道:“上来。”
  这次周元濯不敢再多说,爬上他的背,搂住他的脖子。
  叶萝萤转身,摸摸鼻子,压下心底的异样,领着人继续前进。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九点钟赶到了目的地。
  “你信佛?”周钦面色古怪。
  眼前是一座称得上宏大的寺庙,占地颇广,飞檐斗拱,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石槽,一阵风吹过,槽里飘出香灰,空气里都是香灰的味道。
  庙祝正在撞钟,嗡的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惊飞附近飞鸟,钟声混合着闪动翅膀的声音,有几分电视剧里古刹隐藏山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