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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而是在?想该如何婉拒。
  理由其?实蛮多的,譬如她爹老?早就说过了,以后?不帮余家求庇佑了,主?要是太远太远了,先不说从府城到洛江县又是坐马车又是坐船的,就算到了洛江县好了,那余家又不是住在?县城里?的,还得换马车去乡下地头。
  总之,特别远。
  还有什么让余家老?爷子安心的去投胎转世吧,别再折腾他老?人家了;或者干脆说单子太多忙不过来等等……
  最终,安卉一脸诚恳的道:“你知道铁大人吧?就是以前在?洛江县当县太爷的那位大人。”
  “我知道铁县令,可他不是很?早以前就调职离开了吗?”余青云一脸的懵圈,很?显然他并不知道铁脑壳县太爷没走多远。
  安卉就把铁脑壳县太爷调职去了梁曲县的事情告诉了他,还补充道:“你运气不太好,昨个儿我爹就从外头回来了,今早刚坐马车去了梁曲县。而且根据我对?铁大人的了解来看,他要么不找事儿,一旦有个什么事儿,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解决不了的。可我爹接下来的行?程已经排满了,这都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真的没空回洛江县了。”
  从府城前往洛江县,哪怕再顺利,没个十天?半个月也不可能的,更别提还要算上办正事的时间。一来一回,只怕都超过一个月的时间了,安父的档期排得是真满,当然也是预留了一些时间,应对?突发状况的。但显然,眼下预留的时间都没了。
  余青云急了:“新来的县太爷不像原先那位铁大人那般关照学子,他是三年考两次的。”
  “然后?呢?”
  “明?年就是乡试年了,假如我今年考不上秀才,就会错过明?年的乡试!”
  安卉:……
  这是不是说,要是我今年高考再考不上清北,就会耽误我拿到诺贝尔奖?不是啊,您连秀才都考不上,担心乡试干啥呢?这是杞人忧天?吧?想太多了!
  “我只能帮你记录一下。”安卉照例拿出了她的小?本本,还顺便让余青云看了下前面那一页,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了“梁曲县县令铁大人”,以及登记的日期。
  余青云没了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卉将自己的情况登记上去。
  “那我留在?府城等消息可以吗?”
  安卉心说,咱也管不着呢!
  “您随意吧,不过我先前也说了,每次铁大人找我爹,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月余时间,真不好说。要不你直接去梁曲县找他?反正都是老?熟人了。”安卉以前也这么跟钱大富说过,事实上胖子真就去找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胆量的,况且余青云跟铁脑壳县太爷又不熟的,假如他堂哥余耀宗在?,那兴许还有希望。
  对?哦,铁脑壳县太爷曾盛情邀请余耀宗考砸了之后?赶紧回来,他正好缺一个师爷。可惜,余耀宗醉心仕途,落榜了也没回来,人家直接留在?京城复读了!
  如此?这般,余青云只能神情恹恹的离开了。
  两天?后?,他又来了,可惜安父音讯全无。
  也不能这么说,梁曲县是离府城不远,如果是快马加鞭的话,搞不好一天?能跑一个来回。安父是坐马车前往的,但他那天?出发得很?早,按理说当天?就能到达的。可要办事哪里?会这么快?两天?时间诶,搞不好安父这会儿还没开始干正事儿呢!
  就这样,余青云再度离开,然后?过了两天?又来了。
  如此?反复了几?次后?,他的神情越来越着急起来,整个人焦虑极了。一直到他在?府城住了一个月后?,他再度问安卉,有没有消息安父的消息。
  没有啊!
  安卉老?早就习惯了她爹动不动就出远门,再说谁会对?一个风水先生不利呢?而且安父还是往老?熟人那边去了,有啥好担心的?她不担心,安父也没有写信回家的习惯,两人特别淡定,只剩下余青云格外得着急。
  “你急也没用,要不然你还是去梁曲县找他吧。县衙门肯定还是很?好找的。”
  “来不及了。”余青云面色灰败,整个人显得颓废极了,“院试就要开始了,我得回洛江县应考了。”
  安卉大为震撼:“啥时候开始啊?你是考试前跑出来的?”
  “半个月后?开始。”余青云苦笑一声,“我也没想到安大师如今这般受欢迎,罢了,我还是回去吧。”
  “呃……行?吧。”安卉目送这个“临时抱她爹脚”的倒霉孩子离开,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那啥,根据她的粗略观察,余青云今年的考运极差,明?年的考运稍微好一些,但其?实也差不多。
  考运不代表一定能考上或者一定考不上,只能说在?实力相?当得情况下,考运好的自然能考上。但如果是本身实力非常强劲的,就算考运不好也无所谓。这就以前她班上的学霸考砸了,也比她超强发挥来得强。
  但余青云属于实力不行?考运还不行?的,那就只能……不行?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倒霉程度,就在?他离开后?的第二天?傍晚,安父就满面红光的回家了,他还带来了一个体积惊人的包裹。
  安卉以为这是他在?梁曲县采买的东西,还纳闷那边有啥新鲜玩意儿,毕竟这里?才是府城,好东西应该都往这里?送才对?。结果拆开一看,全是各类手工吃食,还有几?样做工精致的布艺玩具。
  “啥意思?”安卉拿着一个布老?虎陷入了迷茫之中。
  “你不是很?喜欢这种小?东西吗?我记得你以前还花了大价钱去定制熊猫布偶?还得等半年,都没等到你就嘎了。”
  “爹,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和?花的妈粉呢?”
  “啥玩意儿?”
  “算了。”安卉决定不跟她爹鬼扯,反正布老?虎也挺好看的。
  见安卉收了礼物,安父就以为她是嘴硬,明?明?还是小?孩子心性偏要装大人。不过嘛,这当爹的肯定得让着闺女一点儿,没必要跟个傻孩子一般见识。
  安父本想先去换一身干净衣裳,都走到一半了,他忽的回头说道:“差点儿忘说了。小?卉啊,你给苏举人看的面相?是对?的,新帝开了恩科,他又要去赴京赶考了。”
  第162章
  “恩科?”
  安卉惊讶极了。
  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等待她爹收拾完毕, 顺便让厨房那头做了一桌子?的上好饭菜,等一切就绪后, 父女俩照例边吃边聊。
  于是, 吃着喝着,安卉又被动的接受了一番眼下?看起来完全没必要事实上在未来也绝对派不上用处的古代?科举教育科普。
  “你?知道科举是三年一届的吧?那其实是正科,这正科的时?间一般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但恩科就不同了。你?可?以理解为,恩科是皇帝突然一拍脑壳想多招募一些人才。”
  安卉表示理解,皇帝嘛,他都是皇帝了,任性一点?儿怎么了?况且, 这事儿对于广大学子?来说,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有机会谁不想多试一次?尤其这年头的科举是三年一次的,又不像安卉穿越那般, 每年都有机会的。
  当然,事实上恩科也不像安父说的那么容易。哪怕是皇帝好了, 该遵守的规矩也得遵守的。今年之?所以会出现恩科,纯粹就是因为新帝登基。
  新帝登基,恩泽天下?。
  不过,每次有新帝登基,采取的施恩方式都会有所差别?。而个中的差别?, 其实就可?以变相的猜测出当今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当然不否认有些人就是喜欢装, 内心?看重的东西跟他表现在人前的完全不同。可?就算这样,也仍然能从?他的一些行为举止,看出来接下?来的朝堂走势。
  就拿如今这位新帝来说, 他显然是个看重科举的人,或者说, 他想表现的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看重科举的人。
  差不多嘛!
  安卉忽的有了别?的想法:“那之?前呢?爹你?说新帝是开恩科,也就是说,以前的几位皇帝不是这么做的?先帝当初刚登基的时?候做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安父立马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还特地看了一眼四下?,确定没人在场后,才小?声逼逼道:“先帝啊,他大赦天下?。”
  “啥?”
  “你?可?以理解为,他一拍脑袋决定与民同乐,就莫名?其妙的把一群死刑犯给大赦了。有一些是从?死刑改成了流放,还有一部分干脆就无罪释放了。”
  安卉陷入了沉思之?中。
  说句不客气的话,她觉得先帝成为先帝对老百姓来说,也是一项天大的福利了。
  不是啊!身为普通老百姓,一点?儿也不想要这种与民同乐啊啊啊!
  看出了她的想法,安父敲了敲筷子?让她赶紧吃,又道:“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再扯那些也没啥意思。倒是如今这位新帝,他很明显是想要拉拢天下?学子?。你?要知道,恩科是加试,并不会影响到正科。也就是说,明年还会有正科。一连两次,除了机会增加外,对于那些家境普通的学子?们来说,也可?以节约不少路费了。乡试也就罢了,好歹距离不算远。这赴京赶考的费用可?不低。”
  安卉下?意识的点?点?头:“是啊,所以苏举人也会去吧?”
  “他肯定会去的。按照本朝的律法,举人是可?以谋缺,可?朝廷一贯都是人比官位多。这僧多粥少的,除非是像铁脑壳县太爷那样,出身豪门士族,自然有人帮他打点?。不然人家凭什么放着那么多进士、同进士不用,偏就便宜你?一个举人呢?”
  “铁脑壳县太爷居然是举人?”
  “一直就是啊,他自己就说了不想念书,只想做实事。”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安卉代?入了一下?她穿越的情况,感觉功名?这玩意儿就跟她上辈子?的学历一样。正常来说,大学毕业就已经够够了,足以应对绝大多数的岗位了。可?如果大学生?的数量太多了,远远的超过了社会上所需要的人数,那就自然开启了内卷模式。这个时?候,要是有研究生?出来了,当然是优先聘用研究生?了。
  搁在本朝,那就是举人太多了,除非家里有关系,或者想法子?打点?好了,不然可?不得先用进士、同进士?
  苏家的情况是明摆着的,兴许他们早就已经脱离了贫困线,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殷实生?活。然而,这也就是放在小?县城里,别?说京城了,搁在府城都不算什么有钱人家。真要跟其他人比拼人脉,那不是妥妥的输定了?
  所以摆在苏举人跟前的只有唯一的一条路。
  继续往上考!
  这么一想,新帝开恩科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大好事儿。
  哪怕安卉不咋懂科举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可?她好歹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试想一下?,本来是一年只考一次的,大家伙儿都扎堆一起考了,除非是真能耐的,不然肯定难出头了。可?假如眼下?猛地多了一次机会呢?
  尽管学渣确实不会因为多了一次而立马变成学霸的,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考试时?间的突然提前,直接自乱阵脚,考得比实际水平更差了。
  但问题是,这趟恩科能走好多学霸啊!
  让学霸们先走,学渣们完全可?以等正科啊!
  当然,这年头能参加科举考试的,只怕没一个是等闲之?辈。要知道,科举考试并不包括童生?试,而童生?试的通过率并不算高,几乎是完全做到了把学渣扼杀在了摇篮里。
  “幸好我再也不用考试了。”似乎是因为科举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了,安卉直接想起了曾经的黑暗经历,不禁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瞧她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安父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你?还记得那个名?叫《女驸马》的戏曲吗?”
  安卉直接就被说迷茫了:“啥玩意儿?哦哦,好像有点?儿印象。”但也仅限于有印象而已。
  印象这东西要怎么说呢?她对马克思列宁主义还有印象呢!
  自家闺女是什么德行,当爹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当下?,安父更嫌弃了:“啥都不知道,连这么有名?的戏曲都不知道。这么说吧,里头有一句相当经典的唱词,是这么唱的……‘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换个人,只怕就得怼安父,聊得好好的开什么腔呢?
  但安卉是正常人吗?显然她不是。
  在沉默了半晌后,安卉顶着一脸诚恳的表情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历史上最早的凡尔赛?”
  安父:……
  毁灭吧!这个闺女,谁要谁捡去,谁都不要直接丢垃圾站吧!
  **
  要说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这事儿吧,其实对府城的影响真的不大。当然,不能婚嫁宴请确实是个麻烦事儿,但后来就有了明确的说法,为期一年。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但要是从?先帝咽气的那一刻开始算的话,其实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这么一算,好像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但紧接着传来的新帝开恩科一事,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声惊雷炸响半空了。
  安父是从?梁曲县那位铁脑壳县太爷处得的消息,但事实上这就不是个秘密。铁脑壳县太爷是背靠家族,可?能会略早一些时?候知晓消息,但总的来说也没差。眼下?才刚开春不久,距离九月的乡试还有半年光景呢,足够那些秀才们陆续赶到府城来考试了。至于次年二月的会试,就更不需要着急忙慌了。
  这么一桩大喜事儿突然降临,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都称得上是喜从?天降。
  是的,绝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