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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吃完午饭,就提出先带着孙子孙女回去。
  这一次,孩子们在干休所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过他们总归是得离开的,一个回去上班,剩下俩则要念书去。
  江源请了假,倒是没什么影响,可江奇与江果果都是学生,虽然这些天在干休所也时常温书,但老爷子还是担心他们回去之后跟不上。
  对于宁荞来说,此时又得面临离别。
  她嘱咐江源在工作时注意安全,提醒江奇和江果果好好学习。想起他们回西城之后,自己就真要开始崭新的生活,她忐忑又期待。
  江果果上前,和小嫂子紧紧拥抱。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九岁的小朋友,却始终对小嫂子有着深深的依赖,不由红了眼眶。
  “小嫂子,我能再请假来看你吗?”
  “不想考京大啦?如果不够努力,肯定够不上京大的分数线。”
  江果果垂下眼帘。
  宁荞揉揉她的头发:“等到放暑假,我就回来了。”
  江奇说:“不知道大哥回来了没有。”
  江果果如临大敌:“我得先回家,把大哥的鸡毛掸子藏好。”
  “你藏什么藏?大哥又不打你。”江奇睨她一眼,“他只打我。”
  “谁知道呢!”江果果小声道,“他最近心情不好。”
  宁荞的唇角翘起。
  他们大哥实在是太冤枉了,压根没怎么揍过弟弟妹妹,这会儿被说得喜怒无常的!
  江老爷子不必像孙子孙女们这样黯然,因为他往后经常能见到孙媳妇。
  他催促孩子们赶紧走,别在这儿打扰他们小嫂子,但没走几步,老爷子又折回来。
  江老爷子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沉甸甸的:“这个你留着。”
  老爷子将信封塞进宁荞手里,说完就走。
  江老爷子这腿脚实在是太利索了,简直健步如飞。
  江果果差点都跟不上,在后边喊着:“爷爷,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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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荞现在在校园里,很安全,不等回宿舍,看了看信封里的东西。
  老爷子给她塞了好多的糖票、肉票和布票还有厚厚的大团结。这些票和被叠得很整齐,还压了一张小纸条。老爷子在纸条上写着,京市的供销社比西城以及安城的都要大,商品种类也齐全,学业不忙的时候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去逛逛。交朋友不能傻乎乎地吃亏,可也不好太小气,如果对方值得好好相处,可以请同学们吃糖果,糖票管够。肉票是为了让他大孙媳妇吃饱肚子,也不知道学校的食堂有没有江奇做的饭菜那么合她胃口,偶尔吃腻了食堂的饭菜,也可以换换口味,千万别饿瘦了。至于布票,京市的衣裳花样繁多,很时髦,如果看花了眼,大可以都买下来,反正他自己都是老头儿了,攒这么多布票,根本用不完。大团结就更不用说了,出门在外,多带着点钱总归有安全感,让她别省着,该花就得花。
  老爷子早就已经将孙媳妇当成自家人,也不管她出门有没有带够票和钱,可劲儿往信封里塞。
  宁荞的鼻尖有些发酸,忽地感觉到信封里还有重量。
  她往信封里看去,是两把钥匙。
  钥匙上贴着很小的字,是京市两套四合院的地址,宁荞从去过,对这地址有印象。
  老爷子将这钥匙交给她,是因为她独自在外,怕她受了委屈却没个去处。
  他要告诉宁荞,在京市,她同样有家。
  两套四合院,还有干休所,她有三个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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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源买了明早的火车票,准备等明天早上,带着弟弟妹妹回西城。
  “这就是长大的好处。”江源说,“哥和小嫂子,还有爷爷都知道我要一个人带你们回去,但没一个不放心的。”
  “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江奇认真道,“他们觉得我和果果也长大了,跑不丢?”
  江源:?
  小屁孩的嘴真硬。
  留在京市的最后一天,江老爷子还带三个孩子去了一趟自家的四合院。
  这两套房子,常年不住人,布满了灰尘。
  江源和江奇踏进院子里,望着他们过去的家。
  其实他们俩对这曾经的家,印象不深。大哥在这里住的日子比较多,幼儿时期都在这家里度过,后来他和母亲一起跟着父亲随军,而江源和江奇,是在军区大院出生的。往后就只有每年过年时,他们会跟着父母回这里,但太久远,他们早就忘了。
  等到父亲去世,母亲离开,江老爷子怕触景生情,更不愿意住在这里,房门一锁,带着孙子孙女们搬得远远的。
  连二哥和三哥都对这家没印象,更别说是江果果了。
  她过去从没有来过这个家,非常新奇,到处看看,摸摸柜子和抽屉,一手的灰。
  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有大哥儿时的玩具,江果果拿在手上把玩一下,忽地看见一本本子。
  她伸手想拿,但江老爷子快她一步,将日记本收了起来。
  年代久远,连江老爷子自己都快忘记,曾经儿子儿媳的家里,还有这么一本日记本。
  当年他就住隔壁,来儿子家时,经常看见沈华琳坐在书桌前写日记,她说,每天都要记录江珩的成长与变化,等到长大之后让孩子看看。
  “爷爷,那是什么?”
  “没什么,没用的东西。”
  江果果好奇道:“这本子真漂亮,让我看看。”
  江老爷子的脸色沉下来。
  江源不知道爷爷怎么了,但还是拉走妹妹。
  江老爷子检查抽屉里沈华琳留下的痕迹。
  孙子孙女们好不容易才放下母亲带来的伤害,他不希望他们再触及有关于她的种种。
  江老爷子收好日记本,准备带回干休所。
  这日记本上的内容,如今再看,必然是充满着讽刺意味的。他不会翻开,也不会让孩子们看。
  江果果的注意力被转移,在院子里跑了一会儿。
  等到参观完每一间屋子之后,她说道:“我们回干休所吧。”
  “让你们过来,是有任务的。”江老爷子说。
  “江源去买抹布和水桶,桶得买大一点。”
  “江奇到隔壁借扫帚。”
  “果果到处转转,没用的垃圾收拾起来,垃圾太重的话,你就别提了,一会儿让你二哥和三哥丢出去。”
  兄弟妹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江老爷子又说道:“这两间房,该收拾出来了。”
  “爷爷,您呢?”
  “我?监督。”
  孙子孙女们:……
  以为爷爷带他们来玩,没想到,是带他们仨来做清洁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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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荞回到宿舍,刚一开门,就发现周难妹的眼睛亮了。
  周难妹和梅舒的相处,简直是如坐针毡,此时等到宁荞,立马笑开花。
  吃晚饭时,也因为宁荞在身边,周难妹的笑容不再拘束。
  宁荞秉持着与原女主保持距离的原则,很少主动和梅舒说话。
  不过毕竟是一个宿舍的室友,接下来整整四年时间,她们都得住在一起,已经和其中一个掰了,剩下这个,最好还是别再闹矛盾。
  很显然,梅舒也是这么想的。
  一顿晚饭,吃得很愉快,回到宿舍,几个人收拾好自己的床铺和桌子柜子之后,就开始打扫。
  崔妙妙和她对象吃了晚饭就去逛校园,最后才回来,回来之后,手中就被塞了一条抹布 ,让她去擦窗户。
  她才不愿意擦,看正要将抹布还给梅舒,忽地想起上午的袜子,担心梅舒会将抹布往自己脸上砸,黑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窗边。
  这个晚上,是宁荞在京大宿舍过的第一夜。
  宿舍熄了灯,窄窄的床铺,她睡得惯,但身边少了个人,却让她不太习惯。
  脑海中回荡着这些年与江珩相处的点点滴滴。
  等下一次见面,得是暑假了。
  宁荞算了算日子。
  还要好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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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生活并不十分平静,偶尔也起波澜,这波澜基本上都是崔妙妙带来的。
  她的性子蛮横骄纵,巴不得所有人都听她的,可宁荞和梅舒并不给她面子,就只有周难妹为了宿舍室友们之间的团结友爱,很是宽容。
  崔妙妙也有自己的朋友,那是隔壁宿舍的马红枣。马红枣是崔妙妙的高中同学,逢人就夸崔妙妙的学习成绩多么优异、家世多么显赫,以及她对象多么一表人才。
  周难妹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她的对象,有些好奇。她同时好奇的,还有梅舒的事。
  她问起梅舒有没有对象,话刚说出口,又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这会不会太多管闲事了?
  梅舒果然没回答她。
  宁荞回想原剧情中的内容,知道这个时候,梅舒和唐鸿锦已经认识了。
  原剧情的后续情节中写着,唐鸿锦离开部队之后,在机缘巧合之下与梅舒相识。对方与苏青时的性子有点像,却又不截然相同,他被她吸引,起初只将她当成苏青时的影子,可慢慢地,开始心动。他俩的爱情,也算是一波三折,原剧情中没有明确提及到最后唐鸿锦与梅舒在一起,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那段他自己脑海中美好的初恋,但不论如何,那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宁荞的记性很好,确实,梅舒是认识唐鸿锦的。
  他俩在她下乡的公社相识,那时她是知青,唐鸿锦则是城里一个国营工厂的工人,他有很多新奇的想法,在负责采购方面的工作时,提出与农村公社合作,就这样与梅舒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