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比人还高的蝴蝶原本躲在石墙之后,眼见祸乱平息这?才慢吞吞地飞了出来,蹑手蹑脚地似要离开紫星阁。
但蓬莱殿外有阵,是白容亲自设下的,若无?他解阵,谁也破不?了。
他望着那只蝴蝶,又在这?些封印中仔细寻找关?于它的封印,目光扫过一排排石壁,蝴蝶飞到了他面前,一双圆圆的眼睛盯着他,歪着头似乎发出了一声?低吟。
白容目光微顿,再?看向它:“你要出城?”
蝴蝶挥动翅膀,等待他的允许。
“去找沈鹮?”白容道?:“她死了。”
蝴蝶只缓慢地飞来飞去,过了好?一会儿白容才听懂它那声?音中的含义,豁然抬头望去中融山的方向。
他从不?知沈鹮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一直以为沈鹮是沈清芜的女儿,可原来不?是吗?
难怪镇国?大妖要听她的话?,难怪遇见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她总能化险为夷,又难怪她敢叫他回来隆京,自己独自面对石龙与沈清芜……
不?过这?些现在都无?所谓了。
白容轻轻挥了一下衣袖,将蓬莱殿前的阵全?都撤去,他没看蝴蝶飞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它在离开前对着白容的背影颔首,做出他们妖族才有的叩拜姿势。
它唤他龙主?,它说它叫丁香。
白容被一声?若有似无?的龙主?惹得心脏微微颤动,他没应下这?一声?称呼,可还是默默地将这?些石壁炼化,收入囊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往城门后方的箭楼跑去。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找东方银玥,也是那么一瞬他才稍微有些理解为何东方银玥永远都无?法将他放在第一位。
在白容的认知里,他没什么责任可言,没有在其位谋其职的任何道?德性?约束。
他见人不?爽便杀,遇事不?顺便破,坐上了蓬莱殿主?的位置上也是特立独行,若非有东方银玥的叮嘱在,他根本不?会管这?些紫星阁人每个月的考核或修习。
可他如今突然有些明白了东方银玥与沈鹮的坚守,每个人生来都有其职责,并?非人人都能潇洒度日。若无?规矩,无?自我约束,各个散漫如他,天穹国?早就亡了。
东方银玥还是他心中的第一位,但加身的琐事也不?得不?背,不?得不?扛,那是属于他的责任。
白容高兴自己又理解了东方银玥几?分,他距离她更近些一些。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告诉她,她不?必再?担忧他会胡来,不?必担忧他会破坏她的安排与计划,这?一次他是真的懂她所求。
白容赶到箭楼处,卞翊臣正准备将东方银玥抱走,他还没碰上东方银玥的身体便见到了匆匆赶到的少年。
悬起的手缓慢松下,卞翊臣起身看向他,又回想起东方银玥昏迷时的呢喃,顿了顿道?:“你来得正好?。”
白容小跑至东方银玥身边。他看见她还活着,心跳重新恢复,身体也渐渐回暖,可见她满身是伤,又如被揪了一下心头,满眼心疼。
他将人小心翼翼地抱起,离开前路过了卞翊臣的身边,一声?轻轻的“多谢”脱口而出。
这?大约是白容第一次对人道?谢,卞翊臣亦震惊望去。
他们没往安排好?大夫的住处方向走,白容似乎另有想法,可卞翊臣没有拦住他。
最终只是望着那两道?身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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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融山间的火灭了,可那一场大火还是在山间留下了一道?焦黑的伤痕。
中融彻底死去的地方,化作了漆黑的山脉,如龙形,似河流,或许将来寸草不?生。
红色的梧桐叶飞过了山川各处,最终落在一座山崖旁。
这?里有风,霍引的发丝被风吹乱,火烧过后的灰屑在风中飞舞,他接起一片握在手中,似乎残留余温。
“咕。”
背后传来妖声?,霍引刹那回头,他看见了浑身黑漆漆的小花,它像是钻过灰屑洞,鼻尖蹭得全?都是黑。
霍引深吸一口气,怔怔地盯着小花的嘴巴,他轻声?道?:“我还能感觉得到她。”
小花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又发出一声?“咕”后朝霍引走去。
它垂下头,龇牙咧嘴地似是笑?了一下,而后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朝霍引的手心里吐出了一颗黏腻却?又被舔的光滑无?比的石头。
说是石头也不?完全?算,这?比鸡蛋还小还圆的东西更像一枚赤色的珍珠,但其上温度灼人,像是方从大火中捞出的一般。
霍引见状终于庆幸地笑?出了声?。
他将那枚赤色的石头捂在心口处时双眼落泪,再?抚摸小花脏兮兮的脑袋,轻声?道?:“烫坏了吧?”
小花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又有些好?奇为何霍引不?怕烫。
霍引只紧紧攥着手心。
他曾经被她的火焰灼烧过的,在他们要离开妖界的时候,那时他想过要和她一起留下来,最后却?被她推走。
那样近的距离,看得那么清晰,凤凰涅槃时周身燃火,最后烧为灰烬,那么烫的火焰都能承受得来,他又如何会怕尚未孵出壳的凤凰温度。
霍引很有耐心,他不?怕等。
他早已等了对方数千年,能得她说一句爱便已足以。
他见过凤凰涅槃,见过小凤凰还不?会飞时的软糯笨拙,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烧光了之后化作一粒精魂凝结的丹。
“咕。”小花展开双翼。
霍引一怔,抹去一滴挂在下巴上的泪,翻身而上狮虎鹰的背道?:“走吧,我们回家。”
回去他们安心的地方。
回去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他知道?,终有一日她将破壳而出。
凤凰只有一个魂,却?有无?数条命,浴火重生不?过是大梦重来。
这?一次,有他寸步不?离地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