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他猜的没错,这辆车或许还装了gps信号干扰器,防止被定位和追踪。
判断清楚目前的处境,明白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他都会持续失联,陆与闻坐在车里,索性不急不躁地翻起了手机。方雨发了许多照片和视频,他全都缓存下载好,车上刚好慢慢细看一遍。
他拜托母亲出面,叫方雨回家,昨天母亲以要方雨出席家宴为由,要求方雨回去,他则因为负面新闻缠身被勒令不许进家门。
这个理由方雨无法拒绝,尽管方雨不愿和他分开。昨晚他把方雨抱到腿上哄,手探进毛衣抚摸细腻的皮肉,方雨抱怨说毛衣很扎胸口,他掀开毛衣检查,毛衣做工好内里平滑,用手触碰也感觉不到扎手。
他不明所以,正要给方雨脱掉毛衣,方雨却腆了腆胸口,说你摸摸我,摸摸我就不扎了。
他才知道方雨在同他撒娇,兴许也不是撒娇,方雨眼睛湿润,仿佛只要他下命令必须回去,便能马上哭出来。
每一次分开都要展开一场拉锯战,他亲一下方雨的嘴,问听不听话,方雨吻他的唇,说不要,他想训斥,方雨动情地搂着他索吻,叫他话不成句。
最后方雨还是听了他的话,晚上他开车送方雨回家,家宴是从第二天上午开始,方雨不能和客人差不多时间到家,只能连夜由他送回去。
他以为方雨该昏昏沉沉,方雨答应回家前他们做了一次,方雨是被他抱上车的,衣服鞋袜都是在车上穿好的,回家的路程不足以让方雨清醒。
下车前,他想抱方雨下车,方雨挣了挣,夜色中凝视着他问:“接下来你会去哪里?要做什么?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那时他明白,原来方雨并非如他所想的昏蒙,绝大多数时候方雨都是清醒的,只有极少数的瞬间,方雨愿意为了他失智沉沦。
昨晚方雨最后和他说:“你不想我跟着你,所以你送我回家,好,我不跟着,我听你的话,但你要记得,你死了我也会死,没有你我不可能活下去。”
陆与闻点开方雨下午发的其中一张照片,方雨躺在床上,一手抱着被子,半边脸陷进枕头里,未被遮挡的左眼用力盯着镜头,细看眼尾处有些发红。
他把和方雨的聊天记录全部重看了一遍,一个小时后车停了下来,司机给他开车门,陆与闻下了车,他来到了一片别墅群,处于半山腰上。
早年为了给外公找一处康复休养的房子,他曾陪同母亲看遍市内外的别墅楼盘,修建在半山腰上的都去实地看过,这一片别墅群他毫无印象,想来是私人房产。
凭借行车时间,不难找出这个地方,但令他心里一沉的是,他已经踏进了别墅区,手机信号栏依旧显示无信号。
他被引进一栋别墅,进去后发现装潢布局与酒店会所类似,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坐电梯上了二楼,二楼是宴会大厅,大门口有服务生在用红外线探测仪搜查每一位来宾。
他看见端着托盘的服务生,经过不小心撞了他们一下,托盘上的酒水洒在他的西装上,他假意呵斥,顺手脱下西装外套,又解开了领带,扔给服务生叫他拿去洗。
顺利进了宴会厅,里面人不多,服务生端着香槟和红酒在宾客中穿梭,陆与闻拿了一杯红酒,呷了一口,用喝酒做掩饰环顾场内的来宾,不乏圈内的熟面孔,视线对上便心照不宣地点头,偶有人高举酒杯示意和他碰杯。
他在场内随意地走动,半杯酒下肚,他发现这似乎是个单纯的酒会,来宾杯酒交错,聊的也都是些圈内逸闻或生意场上的事情。
正当他疑惑,一位服务生引他去宴会厅里的休息室,他在沙发上坐下,服务生又端来一个托盘,他随手拿起托盘上的酒,抿了一小口,随后便觉身体发热,体内如同有一阵阵热浪翻涌,他不得不解开一粒衬衣纽扣。
陈鸣款步入内,陆与闻勉强站起来问:“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你说会让我见到方雨,结果就是让我和其他人一样无聊地喝酒?”
“这是我陈某办的私人品酒会,顺便邀请你来,不过你自然是不同的,”陈鸣觑了眼茶几上的酒杯,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些,“感觉怎么样?我想你很快能见到方雨了。”
“你什么意思?”陆与闻扶着额头,发觉身体开始打颤,他的目光落在刚碰过的酒杯上,脸色不禁骇然,他咬紧牙关问:“酒里掺了毒?你直接把毒下进了酒里?”
陈鸣不置可否,陆与闻一把将酒杯摔在地上,只传来一声闷响,地面铺了厚厚的地毯,酒杯完好无损,酒液洇湿了地毯的一小块。
陆与闻掉头就走,陈鸣在他身后说道:“这是你的选择,我不过是帮你一把,等你见到了方雨,你会回来找我的。”
陆与闻猛然转头,双目赤红,他盯着陈鸣,“你不怕我去找警察告发你?”
“等你瘾犯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陈鸣嗤地笑了,“你求我还来不及,没有我的渠道,你想拿货很困难。”
陆与闻大步走出休息室,他先是在洗衣房找到他的西装,然后进了卫生间,所幸的是卫生间里有微弱的信号。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在镜子前站定,注视镜子里双眼亮得过分的自己,刚才那一步棋行险招,他确信自己走对了——
他并未真的喝下那口酒,在这一行干了多年,偶尔因为道具脏污或导演要求保持道具完整,他不得不假吃或假喝,他懂得利用角度和光影,让他的表演看起来真实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