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如钰亲自开车送岑汝和贺显去学校。
“阿姨,我想去这个文具店买点东西,可以麻烦您在前面停一下车吗?”在靠近明邰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贺显双腿并拢坐在后排,上半身前倾到正副驾驶座位间,指了指路旁的一家文具店,略有些拘谨地说。
岑汝坐在副驾驶,微侧过头看他。或许是因为昨晚哭过的缘故,他的眼睛还微微肿着,晚上似乎没睡好,眼里长了几条红血丝,眼下还有着淡淡的青黑。
贺显似有所感,克制地朝她递来一个视线,抬头却看到林如钰正透过车内镜看他。
上位者的威压不言而喻,不笑时眼神凌厉,贺显本就怕她胜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尤其是他现在心里还有不能说的秘密。
自从跟岑汝滚上床之后,他几乎不敢直视自己这位继母的眼睛。
“嗯,好。”林如钰淡淡地说,脸上看不出多余的喜怒,打开转向灯后,靠边停了车。
贺显怕露出破绽,不敢再偷觑岑汝,只礼貌道谢后利索下了车。
早七点半,这条路上学生很少,因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贺显说的去文具店只是托辞,学校里很少人知道他和岑汝的关系,以前贺家司机送两人上学时,他也是提前下的车。
“你们两个人有情况?”林如钰重新发动汽车,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一点一点。
早上在餐桌上,她就眼尖地看到了女儿后颈的淡淡咬痕,昨天回来时还没有,很明显是晚上新添的。
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岑汝都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只有回房间后有充足的“作案时间”。这样稍一排除,很快就能得出那个正确答案。
难怪她就说,自从女儿住进贺家后,这个名义上的“继子”怎么就不敢对上她的视线了,她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就是年轻人的心虚啊。
“嗯。”岑汝知道自己母亲,没有确定的话,是不会问她这个问题的,于是爽快承认了。
又补充:“我们没在谈。”
她不瞒着两人的关系,林如钰和贺怀谨的婚姻是怎么一回事,她作为林如钰的女儿是最清楚不过了。她和贺显名义上是姐弟,实际上就算谈了恋爱,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林如钰稍微停顿了一下,将那个“床伴”换了个说法。
“是……也不是”岑汝答道。
林如钰挑了挑眉,脚上踩了刹车,在斑马线前停了下来。这个红灯有八十五秒,她索性换了档,才将视线放到副驾的女儿身上。
“嗯?什么叫‘是也不是’,难道还有其他人?”
“嗯,”想到这个,岑汝也轻轻叹了口气,半是平静半是幽怨地道,“还有一个。”
林如钰第一次在自己女儿脸上见到这种表情,她噗嗤笑了一声,忍俊不禁地继续问:“怎么了?还有一个有什么问题吗?”
一提到这个,岑汝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来。虽说周言和贺显只是床伴,她也没有和他们在谈恋爱,但她就是再聪明,也想不到两人是双生兄弟。
还都被她搞上了床。
她也不想要瞒着林如钰,既然妈妈问了,那必定要交代清楚。
“妈妈——”她拖长了声调,亲昵地去挽妈妈的手臂,将头靠在林如钰的肩膀上,“你知道另一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眉眼极其相像的母女俩对上视线。
岑汝面无表情地放出一个炸弹:“他叫周言。”
林如钰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反应了过来:“周家那个?”
“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你怎么跟他也扯上了关系,”林如钰皱了皱眉,她在贺周两家事情中也算半个知情人,贺家这边倒还好说,只周家那边有点难办,“周家,光周老爷子也是个人物。”
她点到为止,不再过多干预女儿在感情上的做派。
林如钰给予了岑汝最大的尊重,红灯倒计时还有十五秒,她轻轻摸了一下女儿柔软的头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妈妈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
“就算有处理不了的,还有我呢。”
她倒是不担心女儿在感情上吃亏,就担心最后那两个男生做出什么极端事情来,伤害到岑汝。
熟悉的语气让岑汝差点红了眼圈。她从小就跟在父母身边,稍微大了点,有了自我意识后,就发现自己的父母好像跟别人的有点不一样。在她的家里,母亲总是忙碌的、有权威的,还会时常出差;父亲则一直陪在小小的她身边,有时候会拿一支画笔,在花房里等着母亲下班归来。
直到后来,一幅幅精美的画被一一撕毁,花房里精心培养的花也因无人照料而枯萎死去。岑汝站在女儿的角度无法评判究竟是谁的过错,她知道林如钰可能没有那么爱岑明章,但她知道林如钰绝对很爱自己。
岑汝在林如钰的肩窝蹭了蹭,闭上眼感受母亲熟悉的气息。
白色的保时捷重新启动,岑汝向后靠在座椅上,脑海中闪过了很多记忆碎片。
她想起,之前的很多次,只要她想做什么事,就总有林如钰跟她说:“放心去做吧,妈妈永远在你身后。”
于是她就逐渐地变成了现在的岑汝,她很满意的“岑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