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非与许平洲微微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神色平静地看王尚书表演,并为他们拖延时间。
太子颇感意外,忙让人放了安王世子,让人准备笔墨给王尚书。
皇上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着韩子非与许平洲的神色变化,见他们二人脸色至始至终未曾变过,微微愣了愣,随即想起二人的行事作风,心底便有了计较,冷眼看着事情发展。
王尚书坐下,正准备提笔写诏书时,忽然有一位大臣指着他的后脑勺骂:“王政!你这没骨气的!皇上还在,你竟敢为了活命背叛皇上,为乱臣贼子做事!多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
太子听后,起了杀心,向身边的侍卫打个了眼色,身边的侍卫马上意会,剑指那位大臣,韩子非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这才逃过一劫。
韩子非淡声道:“殿下,皇上龙体抱恙,闻不得血腥味。”
太子瞥了眼正在书写的王尚书,瞬间不想与之计较,便道:“也罢,看在父皇的面子上。”
很快,王尚书便写好诏书,直接绕过太子呈给皇上,毕恭毕敬道:“皇上,您龙体抱恙无法处理朝政,太子能力出众,这皇位交给太子殿下,您大可放心。”
皇上怒不可遏,可下一刻看到王尚书向自己打了个眼色,似乎明白了什么,便接过圣旨,低头一看。
这哪儿是禅让诏书?这分明就是废太子,立尚在人世的平王为太子的诏书,他这个臣子没有令他失望。
皇上抬头,讳莫如深地看了太子一眼,沉声道:“太子,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好,朕成全你,小陈子,去给朕拿玉玺过来。”
第四百四十一章 有刺客到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是夏兰的声音。
沈月娇听到这急切的声音,心中咯噔一声,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蓦地转身,就看到夏兰跑着进来,停下脚步时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幸好扶住前面的桌子才稳住。
沈月娇忙问:“夏兰,你怎么跑那么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夏兰气喘吁吁道:“夫人,不,不好了,可能要变天了。”
沈月娇错愕:“变天了?”
夏兰喘了几口气,道:“奴婢方才听一个采购回来的婆子说,有好多官兵忽然进城了。”
“进城?”
沈月娇眉头一蹙,仔细一想,心跳漏了一拍,忙上前拉着她,急问:“是不是进宫?”
夏兰忙点头,回道:“是的,那些人来势汹汹,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听说当时宫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那些人就闯进去了,还杀了看守宫门的士兵。”
沈月娇听后,炎炎夏日里,她忽然感觉全身发冷,浑身脱力,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官兵闯皇宫?
今天韩子非在宫里,还没回来,那些人闯进宫里,那他怎么办?虽说他懂武,可刀剑无眼,他哪是那么多人的对手。
夏兰见她瘫坐在地,脸色煞白,脸露恐慌,不由吓了一跳,忙弯腰将她扶起坐凳子上。
夏兰担忧不已:“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被吓着了?”
沈月娇惊魂未定,想起他前天晚上胜券在握的笑容,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轻轻摇头:“夏兰,你去找韩七过来。”
夏兰先是一愣,旋即点头。
沈月娇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捧起茶杯时手都忍不住在颤抖,喝了两口热茶才感觉暖和了些。
方才夏兰所说的官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太子的人,要么是,韩子非事先安排好的。
没过多久,夏兰就回来了。
沈月娇忙问:“韩七呢?”
“夫人,韩七公子不在府中,巧玉姐姐说他早上出去后还未回来。”夏兰话音刚落,见她脸色苍白了几分,有点不明所以,轻声问,“夫人,您怎么了?”
沈月娇抬眼看她,嘴里喃喃道:“大人在宫里还没回来。”
夏兰闻言一惊,马上捂住嘴免得自己惊呼出来,良久才惊魂未定地问:“夫人,那,那些人为何要闯进皇宫?”
沈月娇轻轻摇头,韩七不在,她也不清楚状况,她现在只希望那些人是韩子非安排的人,要是太子的人那可就要坏事了。
夏兰看她黯然伤神,宽慰道:“夫人,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大人估计早有预感。您放心,大人不会有事的,大人做事向来考虑周全,就算要做什么,没有万全之策不会贸然动手的。”
沈月娇轻轻颔首,有了夏兰的安抚,她的心平静了许多。她的夫君虽然是个运筹帷幄的人,她自然是相信他的,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害怕。
沉默良久,沈月娇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问:“夏兰,我让准备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吗?”
夏兰回道:“都准备好了,夫人,您真要亲自下厨?”
沈月娇扯唇一笑:“不然你当我开玩笑的?今晚大人要回来吃晚膳,指定要这几个菜。我第一次下厨,估计要时间长一点,现在开始做,到晚膳时间应该就做好了,等会儿你在旁边指点。”
第四百四十二章 我回来了
“夏雨小心!”
沈月娇见其中一名黑衣人绕到夏雨身后袭击,眼看利剑就要往她后背心刺过去,一颗心瞬间卡到嗓子眼。
夏雨闻声,弯腰避过,但右手手臂却被另外一人刺伤,右手受伤,不甚灵活,更是落了下风,节节败退。
沈月娇看着夏雨一次次躲开,每一次都看得心惊肉跳,她不懂武也帮不上忙,看着屋子里只有家具,就算要搬起家具砸人都心有余力而不足。
其中一名黑衣人摆脱夏雨的纠缠,正往沈月娇这边来,她瞪大眼睛,下意识将孩子塞到韩照怀里,出于本能,她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韩照面前。
韩照看着前面的黑衣人,手中长剑寒光闪烁,他抱着允晨,除了害怕,再无别的反应。
就在此时,黑衣人忽然呼痛一声,手中长剑坠落在地,紧接着,又来了几名黑衣人。
沈月娇看着他们虽然身穿黑衣,却没有蒙面,这是自己人,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转身时,只见韩照抱着允晨,身子正哆嗦着。
“照儿,没事了。”
沈月娇轻轻搂着两个孩子,柔声安抚着,看着屋子里打斗的几个人,脸色慢慢缓和。
两个蒙面人的身手都在夏雨之下,本来一起应付夏雨一人还能游刃有余,如今又来了几个人,很快就被对方辖制。
“留活口!”
这时传来韩七的声音,两名黑衣人很有默契,直接将人打晕。
韩七进来后,目光在搜寻主子的身影,见他们蹲在一旁,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这才放心。
韩七自责道:“夫人,属下来迟,请夫人责罚。”
话音刚落,韩七扫视一眼那几人,幸好主子们都没事,不然就不是一顿责罚那么简单了,这样还能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沈月娇和颜悦色道:“我们没事,谁也没想到他们忽然闯这边来,这怎能怪你们?”说着就到夏雨身边,看到她右手手臂和肩上的伤口,伤口很深。
夏雨见她脸色发白,忙道:“夫人,奴婢不疼。”
这怎会不疼?
沈月娇吩咐道:“快去请大夫来。”
韩七应声,直接派了在场一名黑衣人去请大夫,顺便让他们的人带上那两名刺客退下。
很快,府医就被一名黑衣人拎着过来,下地时还惊魂未定,脸色苍白,他都要以为自己被扔地上了,幸好,幸好。
沈月娇微微愣了愣,而后让府医为夏雨诊治,又吩咐奶娘带着允晨和韩照先去休息。
须臾,沈月娇又问起:“夏兰呢?”
韩七回道:“夏兰被他们打晕在院子里,刚被两个婆子带回去了,并没什么大碍,明天之前会醒来。”
沈月娇微微颔首,又问起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七如实回道:“大人早已料到太子不会束手就擒,果不其然,太子控制了宫中禁军逼宫谋反,国公爷出征前留下五千精兵,闯进皇宫的士兵是国公爷的。”
逼宫谋反?
沈月娇听后,心头一紧,黛眉紧皱,须臾又缓缓舒展。既然进宫的官兵是爹爹留下的精兵,那太子成功的机率只有三成,她出嫁前也听爹爹说过,他手下的精兵,以一敌十。
韩七见她凝神沉思,轻问:“夫人,怎么了?”
沈月娇摇了摇头,问:“方才有刺客,有多少人受伤?”
韩七回道:“我们的人有几个受了轻伤,并无大碍。这个时间段府上的人基本上都休息了,只有个守夜的仆人恰巧碰见他们受了重伤,我们的人来的及时将人救下,没有伤到要害,不会有性命之虞。”
沈月娇喃喃道:“那就好。”
屋子里经过一场打斗,打碎了好些个花瓶,地上一片狼藉,有些家具也遭了殃,沈月娇唤了丫鬟婆子进来收拾。
允晨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还好,但韩照是知事的,方才他浑身都在颤抖,沈月娇担心着,又去了厢房看他们。
奶娘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劫,劫后余生,仍在害怕,不敢睡下,陪着韩照和允晨,或者说是让他们俩陪着自己。
沈月娇过去的时候韩照还没睡下,坐在小床旁边看着允晨,奶娘也坐在一旁。
一见她来了,奶娘忙起身,福身行礼:“夫人。”
沈月娇温声道:“不必多礼,今晚你也辛苦了,先坐下吧。”
奶娘应声,犹豫片刻才坐下。
韩照从她进来的那一刻,目光就落在她身上没有挪开,看到她就感觉有安全感。
沈月娇到他身边,这刚坐下,袖子就被她拉住。
才六岁的孩童,方才还经历那样惊魂一幕,能忍住没哭已经超乎常人了,有后怕也正常。
看着他眼里的恐慌,沈月娇也心疼,将他搂进怀里,柔声安抚:“照儿别怕,没事了,以后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韩照轻轻点头,靠在她温暖的怀里不说话,听着她轻声安抚,加上年纪小精力有限,直接靠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沈月娇吩咐奶娘抱他去休息,这时小床上的允晨已经睡了,方才想着他还小什么都不懂,就去安抚已经知事的韩照,现在看他睡了便出了屋子。
过了子时,韩子非还未回来,沈月娇也没去歇息,这一晚上漫长得像过了一年。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熹微之光破开云层落在大地上,沈月娇蹲在门槛前,垂着脑袋,眉头紧蹙,脸上神情忧郁,与寻常痴痴等着丈夫归家的小怨妇一般。
那个身穿绯红色绣仙鹤官袍的男子刚进院门,没走几步,就看到此情此景,先是一愣,旋即莞尔一笑,相识十多年,他还未曾见过她如此傻乎乎的一面,傻的可爱又甜到他心坎里。
步履轻快地到了她跟前,笑问:“傻姑娘,你还准备蹲多久?”
沈月娇闻声抬头,就看到半蹲在自己面前的韩子非,此刻正含笑看着自己,她一时间忘了反应。
整整一天一夜,她都在为他担惊受怕,后半夜问了韩七也得不到什么消息,脑子里一根弦紧绷着,折磨又煎熬。
韩子非见她眼神呆滞,心中一阵钝痛,伸手抚上她带着凉意的小脸,温声道:“我回来了,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