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洐面露苦笑,白臻榆却突然喊了他名字。
“虞洐。”
虞洐连忙应道:“嗯?!”
“菜要凉了。”白臻榆因虞洐不设防又呆又懵的样子笑了下,眼神示意面前被他堆满的碟子提醒道。
“哦,好......”
虞洐瞥见白臻榆的笑就觉得耳朵发热,他闻言走近,又见到白臻榆一直在为他布菜。
被白臻榆不经意流露的小温柔从心暖到胃,虞洐连坐下这动作都做得发飘。
拈起筷子,虞洐埋头稍微“掩耳盗铃”地遮掩了下,入眼便是白臻榆修长白皙的手。
指节分明又骨肉匀称,指尖透出点粉,却仿佛沾染了露珠莹润发亮。
虞洐不明白他当时是怎么对白臻榆为他洗手做羹汤熟视无睹的......
白臻榆摆明没把白钧当回事。
此刻对方不说话,他也更不可能在意。
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鱼汤,他余光注视着虞洐,只见人往嘴里塞东西,眼神却一直盯着同个地方,表情又想是喜悦又像是懊恼,倒是耳朵连着脖颈泛红没变化。
白臻榆便顺着虞洐直勾勾的视线眼神转移到自己拿筷子的手上,轻轻挑了下眉。
他的手么......
边想,白臻榆边稍稍弯曲指节,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目光再度回到虞洐身上。
虞洐已经快把面前那碟菜扫空了。
白臻榆忽然就升起逗弄的心思。
“吃完了?”
尾音扬起仿若藏有钩子,虞洐不由自主地抬起眼,半边腮帮子凸起的弧度还未消下去,只顾着点头。
“这样......”
白臻榆垂敛眼睫,不咸不淡应了声,没其余表示。
虞洐听着却觉得不对,他真是怕了这人什么话都不说、有话不好好说的习惯,虽然他“猜”的本事不算太差,但智者千虑还必有一失呢,他担心白臻榆又被委屈到,却还是强撑着一声不吭。
所以此刻什么也来不及想,虞洐握住白臻榆的手,与对方明显惊讶的目光对视上:“你刚才是不开心么?”
看着虞洐陡然认真下来的表情,白臻榆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但总也不能说自己方才只是为了逗一下他吧?
却也没抽出手,任由人握住,他轻抬下巴:“没有,只不过想提醒你不要吃太着急,对胃不好。”
虞洐蹙起的眉眼舒展开。
白臻榆话锋一转,语气里含着笑意:“再就是......”
“我本来是想把菜放凉些的。”
这句是假话。
他本就是为虞洐添的。
用的还是公筷。
毕竟白钧这么一闹实在打扰对方兴致,没有必要。
“嗯?”
虞洐抿起唇,低头看见白臻榆的菜碟也一齐放在他面前,只是他刚才心猿意马,实在没注意白臻榆那边少了东西。
“所以,你刚才那么入神是在想什么?”
白臻榆“由浅入深”、“循循善诱”。
深谙人民好教师的手段。
虞洐刚消退的红色一瞬蔓延到原位,就直勾勾看向白臻榆,觉得自己有口难言。
虞洐此前绝没想到自己是不经撩拨的类型。
他常用调情手段对那些逢场作戏的人,端地是面不改色信手拈来。
如果白金河在这里怕是直接哼笑声,给他判个“高攻低防”。反正虞洐此刻满脑子都是白臻榆对他笑,问他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白臻榆见人实在一副为难模样,自然也不会步步紧逼地去问,只是淡定地给人递过杯水,把这一页轻轻揭过:
“润润嗓子。”
在虞洐垂头喝水时,他撩起目光,不动声色地在白钧身上轻轻掠过,夹杂寒意。
白钧感受到了。
他知道眼前所有,都是白臻榆刻意让他看见的。
他此前只是觉得白臻榆太过高高在上,看不到任何人。这身傲骨太直太韧,戳他眼睛,现在他发觉自己想错了......
白臻榆多聪明呐,轻而易举地就看穿他,只是懒得搭理,现在他不准备忍耐,便能抓住自己弱点,随意便能操纵他情绪。
也是......他的确是从来就比不上他。
白钧扯出抹笑。
所以他才害怕。
可他不愿承认......现在同样。
白钧挺直了背,冷眼看面前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语气尖锐:“白臻榆,你真的能再次接受虞洐么?”
谁没有弱点呢?白臻榆?
白臻榆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虞洐心蓦然提起,回眸盯住白钧。
白钧没有走近,他仿佛被钉在原地却仍要扑上来凶兽,狠狠说道:
“怎么?你不敢答么?白臻榆,我确实不够了解你,但你从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吧?还是真的......爱?”
最后一字,白钧说的无比轻佻。
白臻榆表面君子,但这么些年他没从人身上讨到任何便宜,他凭什么认为白臻榆温润良善?
白臻榆现在能把他和虞洐相处融洽故意摊在他眼前看,告诉他,白钧,你所有算计都落空了。
虞洐也不过是被利用的棋而已。
有什么爱?
在沉默里,虞洐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如你所见,我接受。”
白臻榆毫无负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