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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两辆车,其中一辆是反向行驶,开车人是一名公司的司机,后排坐着公司老板,路过事发路段时,车胎疑似漏气,他们在防护带旁停了大概 20 分钟,司机换了备胎后又重新驾驶,离开时间在视频卡顿的前 3 分钟,整个过程中并没有看到他们到反向车道去,但因为他毕竟停留时间很长,所以不排除嫌疑,他们刚走,孩子呕吐的那辆车就在后面停了下来。
  最后一辆车是同向行驶,是一辆六座车,在临近车道、也就是中间车道上,和刘猛的车并肩而行了不短的时间,到了事发路段前 2 公里左右,加速超过了刘猛的车。据司机讲,车上只有他一个人,这辆车并没有在事发路段停留,离开尖钉位置的时间在视频卡顿前 5 秒钟,也就是说,这辆车开过去的时候,地上也是没有尖钉的,因为尖钉是在视频恢复正常后才出现。
  被列为怀疑对象的原因是,他是和刘猛车同行时间最久的人,周时怀疑它是一直跟着刘猛他们的。
  经过梳理,周时认为,前三辆车虽然都有过停留或者摇窗的行为,但其中两辆都是在视频卡顿之前就离开了,第二辆车有小孩子,虽然视频卡顿时还在停留,但周时本能的认为带着孩子的人不会是作案人。
  至于第四辆车,虽然也在视频卡顿之前就离开了,可是时间却非常非常的接近,所以第四辆车的嫌疑在周时心里并没有减少,5 秒钟的时间,并不会开出去太远,鬼知道视频卡顿时它会不会倒回来?
  不过这名司机身上却看不到任何异常情况,他的个人经历和景华集团没有任何交集,他自己表示不认识景华的人,那天路过该路段,是要去天南市和朋友喝酒,经过调查,证明他所说的是实话,他到达天南市后就去了一家饭店,和朋友一直喝到醉酒后去了一家宾馆休息,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出门。
  李新文听完周时的汇报,满意地点点头,短短大半天时间,就排查到这个程度,可见周时投入了非常大的精力,对这四个嫌疑车辆,李新文并没有直接发表意见,周时追查这个案子追了这么久,他对景华那边的了解会比自己更深,他更想知道周时现在倾向哪辆车。
  “第四辆,我依然倾向第四辆。”周时坚定地说。
  “为什么呢?”
  “这个司机没有问题,并不代表他车上的人没有问题。”
  “你不是说,这辆车只有一个司机,没有其他人吗?”李新文疑惑。
  “那是他说的,六座车的后排很难拍到,前面三辆都是五座车,后排虽然拍不清楚,但是放大还是能看到人影的,但六座车的后排确实拍不到。如果有人躲在后面,偷偷放了钉子呢。”周时说出自己的猜测。
  “会不会有点主观和武断了,你这不是凭空想出来的嘛。”李新文有点不赞成。
  “虽然是有点,不过不是有句话说,排除了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个不论多么难以置信,它都是真相。”说着,周时抽出一张纸,拿起笔在李新文面前画了起来。
  “第一辆车,事故发生前 5 分钟之前就离开了,离开时尖钉位置一切正常,后排座的人摇下车窗的时间虽然无法精确,但至少说明在视频卡顿的时候,他们是来不及倒回现场的,3 分钟时间已经开出去很远了,1 分钟绝对回不来。所以他们作案时间并不充分。
  第二辆车,是在反向车道停下车进入防护带呕吐,视频卡顿的时候,除非是这对母子有人越过防护带去反向车道放置钉子,但司机保证他们并没有离开过本车道,这个司机开了多年网约车,公司担保他可靠。”
  第三辆车,是在反向车道停下修车,视频卡顿前 3 分钟离开,也就是事故发生前 5 分钟离开的,时间和第一辆车一致,同理他倒回来的可能性也不大。
  只有第四辆车,卡顿前 5 秒才过去,随后视频故障停了 1 分钟,这个时间,第四辆车完全有充足的作案时间,所以我现在安排调查的两个重点是,第一,查时间差,这个路段下一个摄像头在 3 公里外,如果这辆车倒回去放了钉子,那么以当时他的时速,他路过第二个摄像头位置的时间一定会延迟。第二,查他全程,看是否有人中途偷偷下车。”
  李新文摸着下巴,问:“这两个都有漏洞啊, 比如第一个,万一他放完钉子又加速了,追平了时间呢?第二个,如果车内还有其他人,势必会躲着摄像头下车,不一定能百分百拍的到。”
  周时顿时哑了火,其实这个漏洞他早就想到了,但是目前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证明自己的怀疑,只能从这两个方向查了,他也不是神人,就是神探来剥茧抽丝,它也得有茧才行啊!
  沉默了一会,周时回道:“我已经在找人恢复视频了,如果这两个都查不到问题,只能寄希望于视频了。”
  “能恢复吗?”
  “交警队那边说有可能,因为他们检查了摄像头是没问题的,偏偏那一分钟全是黑的,就像卡了一样,他们怀疑视频已经被正常录下,但内容是被人抹去了,技术高的人或许能恢复。”
  “内部有人?还是黑客侵入?”
  “那就不清楚了,总之,试一试吧,不过信息技术科那边的人说他们的水平暂时达不到,可能要去省里找找更厉害的人才。”
  “行,我也帮你协调协调,但不知道多久能派来人,人才紧缺,未必能申请得到。”说着李新文就拨了一通电话,和省厅的人寒暄了起来。
  周时坐在对面,依然在思索着今天定下来的两个方向,现在只能祈祷他们做的不会太严谨,能露出一些马脚。
  “当当当……”有人敲门,听声音是赵博生:“李局,我找周队,能进来吗?”
  李新文的电话还没挂,一挥手示意周时赶紧出去,周时转身出了李新文的办公室。
  “老赵,什么事找我?”有几天没跟赵博生聊了,上一次还是在谭元元的出租屋,最近刘猛出事,他也没顾上找他们。
  “我听说,刘猛出事的时候,视频没了?”
  “恩,我在想办法恢复,如果能恢复,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据了,就是人不好找。”
  “我那有人,他说可以试试,已经主动找来了,现在在我办公室。”
  周时颇为意外,赵博生在刑警队干了半辈子,没听说他结交过什么计算机牛人啊,再说,视频缺失这事虽然在刑警队不是秘密,外界应该是不知情的啊,怎么还主动找上门来了呢。他狐疑地看了赵博生一眼:“老赵,自打接了这个案子,知道你认识孟开良,我就觉得你整个人都神神秘秘的,你不是被什么玩意上了身吧。”
  “呦,还有心思逗闷子呢?我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后肯定马上去见人家呢。”
  “去去去,这就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赵博生向后缕了下头发,呵呵一笑:“你见过。”
  第三十八章 串联
  “是您?”
  “周队长,好久不见。”面前的人爽朗一笑,80 多岁的年纪,双眼依然炯炯有神。
  周时预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想到来者会是丰阳一中老家属楼的那位老先生!
  “怎么会是您老?”周时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之前几次走访家属楼的住户都是其他人去的,但是这些人的照片周时是过了眼的,尤其是这位老先生提供过很多关于谭家的信息,所以周时对他的样貌记忆深刻。
  “如果不是刘警官出了事儿,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但现在比起你们的付出,我这点秘密,不算什么了。”老先生语气真挚。
  赵博生在一旁为周时解释:“其实,万老先生退休前是省计算机专家,省直属大学教授,培养出来很多人才,也攻克过不少计算机技术,后来夫人因病早逝,留下一个女儿,万老受了比较大的打击,对忙碌的事业失去了兴趣,便申请回到老家低调教书了,一直教到 60 多岁,谭元元的母亲,是万老的第一任学生,她与万老的女儿同岁,两人之间玩的特别好,好到就像是亲姐俩,万老待谭母其实就像待干女儿一般。”
  “小赵,那可不是干女儿,那就是我亲女儿。我那闺女大学毕业执意出国见世面,我不想亏欠孩子,就同意了,她走后,都是夏红,哦,就是元元的母亲,都是她来照顾我这个老头子,你说这和亲女儿有什么区别。”
  此刻的周时才渐渐转过弯儿来,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很多事情就连了起来。
  “万老我问个问题,您不要介意。”
  “但问无妨。”
  “谭家出现的那个笔记本电脑,包括那个热搜的发布,是不是也跟您有关?”
  这个问题虽然算不上是最关键的核心,但也困扰了刑警队很久。
  面前的万老先生没有否认,只淡淡的说:“篡改一下发布方式对我来说不是难题,那个热搜,其实我是从赵警官这边得到周时翻供消息后,才去谭家发布的,但我把后台的实时发布改成了定时发布,并把时间设置在了元元离开之前。”提到谭元元,万老的表情暗了下来,叹息一声:“我知道我做这件事给公安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我的责任我不会推脱,你们该怎么给我定责就怎么给我定,但现在我想先帮你们把凶手找出来,希望能给我这个机会。”
  周时明了,找到害刘猛的凶手,说不定间接能找到谭满案的真凶,面对这种情况,万老肯定是坐不住了,只是,他能行吗?
  按赵博生所说,万老 50 多岁的时候就转行到教师了,到现在也快 30 年,计算机技术这种东西瞬息万变,万老的技术还能跟得上吗?
  也许是看出了周时眼中的犹疑,万老补了一句:“其实我离职不离岗,这么多年始终在不断地进修学习搞研究,做过不少互联网公司的技术顾问,当然,这些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起,一个爱好而已,不值一提。”
  也是,如果万老没有把握,何必要来公安局走一趟呢,还得自曝身份,得不偿失,周时的疑虑基本上打消了,再者说,不过是试一试的事,能行更好,不能的话,还有省里的指望呢,这么想着,周时就让张立阳将万老带去交警队。
  自己和赵博生摆摆手,转身又去忙了。
  罗景华还在刑警队扣留,他虽然承认了找人陷害周时,但无论审讯人员如何询问,他都不承认是因为其他原因,提到谭满更是一口一个不知道。
  这边无法打开突破口,不代表其他地方不能,在同一时间,刘三那边交代出了更多的信息。
  因为是内部保安,对罗家的家庭情况多了许多了解,据他所说,王青泽应该是没有出国,罗景华交代他怎么陷害周时的那天,中间来了个电话,随后走出去接听的,刘三隔着门听见罗景华的语气应该是在跟王青泽说话,他感觉到王青泽似乎就在天南。
  在被问到为什么这样断定时,刘三讲,因为他听到了罗景华说了一句“不是让你先别回来吗?”
  如果刘三的推测是真的,那就和警方这边的调查对上了,警方在出入境那边查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王青泽的出境信息,他们之前怀疑王青泽弄了假的身份出去的,但也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根本就没离开国内,现在结合刘三的口供,看来王青泽还在天南的可能性更大。
  目前罗景华已经被采取了强制措施,整个景华集团处于无主状态,王青泽还会继续躲着吗?周时猜他一定会想办法回集团的。
  想到这,他先是找人调取了罗景华的通话记录,但通话记录上并没有有王青泽的电话,周时也没有太失望,他知道王青泽不会傻到用自己电话给罗景华打电话,所以他又申请了一些人手 24 小时监控景华,准备守株待兔。
  然而,似乎是随着罗景华的到案,事情开始变的无比的顺利。
  第二天,交警队那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周时的判断十分准确,第四辆车的确在中途停车下了人,地点是在进市区之前的一处小路上,估计是车上的人认为这个地方没有摄像头,就偷偷下了车,但路边的树上其实是有个摄像头的,被树枝遮挡住了大半,他们没有看见。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摄像头拍得不是很清晰,影像中,只透过树枝的缝隙能看到下来了人,接着转身离开,依稀可以看到背影,具体下来的是谁,不太好辨认。
  周时盯着视频一遍一遍看,眼睛都要看瞎了,再一闭上眼睛,那身影仿佛和另一个人的背影重合了起来!
  是李建?!
  上次李建生气愤而离去的背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他身体微胖,头发略秃,走路有些一摇一晃的,很像,真的很像。
  周时被自己的这个发现震惊住了,可是孟开良不是说在国外已经找到他了吗?他是什么时候回的?还是说自己判断错误?
  不管判断对不对,这段影像足以证明司机说了谎,他不是主犯也是从犯,审讯工作交给了下属,他打算再去会会罗景华。
  罗景华一见周时进来,露出一丝冷笑,不咸不淡地说:“我还以为谁来了呢,恭喜周队长官复原职,你们和我们就是不一样啊,无论经历了什么都能全身而退,我们就不同喽,遇到倒霉的事就只能自己吃瘪,老话说民不与官斗,可真是金玉良言。”
  周时也不理他的揶揄,面对这样的老狐狸,直白的审讯基本没用,恐怕得玩点深层次的套路。
  他打开笔记本,翻到某一页后,转过来对着罗景华,另一只手用笔敲了敲本子:
  “王青泽最近的行动路线我们已经有了线索,喏,你看,这是我画的轨迹图。我去找他那天,您说他出国谈生意了,但后来我们已经查到,他当时人就在国内,还跟你通过电话,就在我走了以后。”这话是周时胡诌的,他判断自己去找他的事,罗景华一定会告诉王青泽。
  “在我被刘三陷害之前,我们查到王青泽在天南某处出没,跟你联系过,后来再度消失。”这话是根据刘三的交代来的,所以罗景华必定会相信周时是真的查到了。
  “接着是我们的同事刘猛在带着重要证人回来的路上出了交通事故,现在的定性是谋杀。经过排查,在视频中查到了王青泽的行踪,他在一辆嫌疑车辆中藏身,且在事发后偷偷下了车。 所以我们现在严重怀疑这场交通事故,王青泽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罗景华要是知道周时真真假假的蒙他,恐怕会气吐血,但此时自己被困在公安这边无法脱身,罗景华又对这个女婿的作为没太大把握,万一那小子气急败坏真的去制造了一场事故,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听到这,他的脸色已经惨白。
  “罗董事长,现在景华集团恐怕已经乱作一团了,为了这么个混蛋女婿,值得你把毕生心血都搭进去吗?”他见对方似是已经有所动摇,他知道罗景华最爱就是自己的独生女,于是趁热打铁:
  “王青泽归案是迟早的事,不管他和谭满案件案子有没有关系,现在谋害警察和罪名恐怕是逃不过了,你也是,你们爷俩如果同时被抓,景华就彻底完了,到时你的女儿怎么办?”
  “我女儿好不好不用你来操心。”罗景华的声音中明显压抑着愤怒,他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硬扛:“你也不用挑拨我们,他如果真的犯罪了,那就让他认罪伏法就是了,跟我说没有用,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跟我说的就是出国谈生意去了,我现在也很着急让他回来,毕竟集团需要人主持大局。”之后,罗景华不再多发一言。
  周时离开审讯室,心里还是轻松的,从罗景华的表情来看,他的猜测应该都是对的,王青泽绝对没走。
  另外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李建回来了,可他的出现又让整个事件陡然变得复杂起来,原本从孟开良那得到的消息是王青泽嫌疑最大,李建顶多就是做了假证。
  可如果是他害了刘猛和辛畅,阻断了谭满案的进展,周时就无比怀疑他的动机了,既然他已经跑到国外,又只是做个假证而已,就算被抓到判也判不了几年,做事至于这么狠绝吗,特意跑回来杀人灭口,直接断了警方的路?
  那么当年沈铭阳的死,基本上也是异曲同工,这件事会不会也是李建干的呢?王青泽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第三十九章 完美逃脱
  晚上下了班,高强的爱人已经做好一大桌子的菜,热情地招呼周时吃饭。
  高强从酒柜最里面掏出一瓶好酒,往桌上一放:“好久没人陪我喝点了,今天必须来点好的,看,我收藏了 5 年的,尝尝。”
  周时也不推辞,任由高强倒上一杯,然后对着空中一比划,一口饮了一半,酒劲很大,也许是今天的发现让周时有点激动,辣酒入喉,却浑然不觉:“我有预感,快到尾声了,这是刘猛带给我们的突破,可惜他看不见,这杯酒我先敬他。”
  高强也陪着向空中敬了一敬,他不便打听案件情况,周时不说,他就不问。不过他相信此时自己的嫌疑已经不存在了。
  的确,经过刘三这件事,周时对高强不再怀疑,但眼下李建的事还是有很多地方讲不通,周时也没心思聊别的,他回头看看厨房,高强爱人还在忙碌,应该听不见他们说话,于是低声问道:
  “你之前答应我说想办法把李建从国外带回来,有进展了吗?”
  高强嗨了一声:“我本来前几天就要跟你说的,结果各种事情密集发生,就没顾上,那个孟开良恐怕是搞错了,在海边小城中确有鲁飞其人,但他并不是李建,我的人贴身调查的,不会错。”
  “可是孟开良说是从机场监控中看到李建用了鲁飞的信息上了飞机。”
  “孟开良查到的那次飞行记录之后的 3 天,鲁飞的名字又从 a 国首都机场飞了一次海边小城。所以很明显,李建不是化名跑的,而是盗用了这个鲁飞的身份去了那个城市,随后玩了一把金蝉脱壳,又回来了,真正的鲁飞反而是在三天后去的那座小城并定了居,这一操作迷惑了孟开良的人。哦对了,我这边还查到李建的家人确实都还在,且改了名字,只有李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