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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你怎么了?没事吧?有没有问题?是哪里伤到了吗?
  是什么灵术?还是对面的疯子在使什么见不得人的绊子?
  都怪我,如果我可以更强一点,如果我可以保护好你,直接带你走......
  这复杂的思绪近乎一瞬间冲昏了林又止的头,让他的双唇抿紧,却发不出之后的声音。
  太难堪了。
  希望她不要发现。
  青照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轻飘地打转,露出一种十分之淡的笑,轻轻地晃着睫毛。
  好像面对不足为据的猎物和不足为据的争抢者。
  甚至有一种看戏的心态。
  黄离却沉吟了一下,“如此兜兜绕绕,未免不像元婴大能的风格。阁下不如直抒胸臆,”她睫毛一抬,往日澄澈的眼中如冷泉结了冰,凝墨之中有透骨的冷,“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哦?原来黄姑娘真的不知道啊?”
  青照临眯了眯眼,笑得像个伪装成教书先生的大妖,身上一串一串的珠宝随着身体的起伏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寒桑子没教过你吗?这三千四禁的血绒花。”
  “罢了罢了,既然他有疏忽之处,那我便代替令师为黄姑娘略讲一二。”
  “这血绒花,发源于万万年前的上古,可惜经久失传,在近年来,才被一些有能之士重掘。”
  “以自身之血,以百名百日童子之血、刚出生不能超过半个时辰的隐血狼崽的血骨、以及异化的鬼鲛人之泪、新鲜女子的灵根三尺之处为引,加之一百零九道秘术,可培育出“血绒花”。”
  “喂修士服用下血绒花的种子,血绒花便能在身体中生根发芽。假如我将我的血绒花喂给你,你的灵力将不断涌入我的体内,甚至灵海也将向我倾斜,但无需担心,你的体内会有血绒花带给你的全新力量,你的战斗能力,甚至要比先前强上至少三倍。”
  说到此处,青照临眼中浮现出难以扑灭的病态的如鬼火一般的狂热,“种子种下去,好好培养,就会开出花。特别特别美的血绒花。你的身体上渐渐会浮现花的纹路,到纹路爬上你的颅顶时——”
  他眼内的情绪迸发到一个极点。
  “你就会完全成为一朵花,不能说话,不能动作,永远的成为我的收藏品,并用你的粉末,能让我的修为更进九重楼——”
  青照临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了顿,笑了下,阖了阖那双眼尾带着青色龙鳞的眸子。
  “不过,我这么喜欢黄姑娘,是一定不舍得将你捏成粉末的。”
  “你将会成为青某最美的血绒花,永远地陪在青某身边。”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极其快乐的事情,身体从后背开始带着全身颤抖起来,慢慢张开双臂,哈哈大笑。
  而就在黄离大感不妙,准备祭出枯荣粒时——
  一粒雪停在了鼻尖。
  黄离的双目有一瞬间的涣散。
  怎么会......有雪?
  紧接着,是两粒、三粒、四粒。
  无数的雪,在身边聚拢,似乎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将她保护在内。
  寒冷,却很温暖。
  好熟悉的感觉。
  手指上淋了点点的雪,黄离感觉身体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啊,是眼泪啊。
  温润的,湿热的,滑腻的,
  我所流下的泪。
  身后,有更大的风雪酝酿,将一切不留余地地翻滚,汇聚在掌心。
  掌中梦。
  身后的白发青年大手一握,手中虚浮的、和现在场景一模一样的象,便如脆纸一般碎成万千碎屑。
  他紧抿着唇,神色看不出喜怒,一双白瞳却冻得如自上古便冰封的雪山,只要那连绵的外界屏障一破,那致命的寒气便会一泄而出,将整个三千洲都冰冻。
  他的指尖在颤抖,眸色却未曾落在为其颤抖之人身上。
  手再次握紧,只听咔嚓一声,本就碎成千万片的“象”再次破碎。
  青照临的惨叫只发出了一半,完整的身躯便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随之发出更加清脆的声音,缝隙顺着某只经脉向四周延展,整个人活生生如琉璃片一半碎成无数瓣。
  这便是......天阶灵术,掌中梦。
  周穆寒垂下睫毛,余光是肆意出逃的劫盗,与主观的意志背道而驰,如飞蛾扑火一半扑到了她的身上,亲吻着她的发丝、身躯、脚尖。
  天有不测风云。
  他最近有些忙了。
  而恰因为这些忙,他差点让她陷入这种恐慌之中。
  ......看着胆大,其实比谁都胆小的她,怕是强忍着,被吓得不轻了罢。
  都怪他。
  都怪他。
  真该去死啊。眼前的一只蝼蚁,两只蝼蚁,为什么要出现在他与她面前呢?
  是风雪不够大吗?是冰霜不够寒冷?
  还是......他杀的人还不够多?没有起到足够的威慑作用?
  不。这还不够。
  周穆寒一扬手,那原本要随风飘零的碎片竟然有如神迹一般拼合了起来,又变成了青照临。
  还不够。
  漫天的风雪,在一瞬间,变了味。
  又突然活过来的青照临发了疯一般的大喊:
  “不要!不要!你不能这般对我!!”
  原先看好戏一般的青龙阁传人之一,如今却软下了声音,用近乎求饶的、颤抖的语气道:
  “求求了.....与其给我蓑衣雪,不如让我直接去死。”
  随之,便是撕心裂肺的喊叫。
  “不要!!”
  第52章 骇下吻
  漫天的飞雪里, 埋葬着人间难以用肉眼察觉、难以用片语描述、难以用声音哀嚎的苦难,以及风也吹不散的肮脏。
  修真界的不少修士一直很好奇,这名列三千四禁第一名的“蓑衣雪”, 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其实也不复杂, 相较于其它三个, 算是较为单一的。
  但可怕之处就在于此。
  人生本来便不是非黑即白的,记载命数的白纸上, 分叉着许许多多的道路。道家讲究阴阳调和,讲究一个“和”字,即为衡平之意。黑白平衡的人,精神才会正常,心神才会稳定,不管是“白”变得过于之多或者“黑”变得过于之多, 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蓑衣雪”便会不断放大“黑”与“白”。
  原本黑白处于一个平衡之处的人生, 将向秤的另一方无限偏斜。
  比如说黄离, 如果黄离中了蓑衣雪, 便会在抽骨之痛中重复上千遍万遍,之后再经历一次从小便被周穆寒养大的顺风顺水一世幸福的人生, 然后再跌入那充满污秽的金洞庭中面对要剥去她仙骨的父母, 如此再重复, 千千万万遍。
  失去不可怕, 得到之后失去才最令人痛彻心扉。
  全黑不可怕, 可怕的是在经过很多白之后又重新跌入黑。
  你会在黑与白的极致里不断滑动, 最后被折磨至死, 精神崩溃。
  能从蓑衣雪中活下来的修士, 不超过万万分之一。
  而蓑衣雪中的百遍千遍,在现实中, 不过是一瞬。
  青照临完完全全地埋在了那场通往青龙阁的大雪里。
  镌刻着青龙爪的雕灯亮着,在暗夜中发出淡淡的光。风依旧在,与雪交织着,成为最后的风景。
  “黄......”
  林又止猛地惊醒,看着一个元婴大能从轻蔑到求饶再到死亡,好似一瞬之间的时日。
  方才听青照临说,她是寒桑子的徒弟。
  就是她啊。
  ......原来,这就是寒桑子。
  他刚要下意识地回头去找黄离,便看见黄离已经扑到了青年怀里。
  青年如霜似雪的长发如风一般与少女的黑发交织,无言而自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氛围。明明是幼鸟扑进长者怀中的动作,却又多了些什么。他第一次见一向平静又疏离的她那么紧地贴向一个人,双臂紧紧勾着青年的腰,头埋进胸膛里,露出的应当是十分眷恋与依赖的神情吧。
  黄离能感受到怀里的身体是颤抖的。
  她抱得越紧,颤抖幅度就越大。
  她抬头看了看他,只能看到他雪白的下巴。
  下巴也在颤抖呢。
  不过黄离现在没性质去欣赏这样的周穆寒。
  黄离用下巴蹭了蹭他,感受着他身上不平整的起伏和混乱的温度,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周穆寒的手捂住了后脑。
  那双手也是颤抖地,将她紧紧地纳入怀中。
  平时淡若无情的道子,此时甚至垂首而下,将下巴尖放在她身上。
  虽然这样的动作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