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家军?
不,是所向无敌的郑家军。
他们纵马而来,举刀,杀敌,再举刀,再杀敌,所到之处,是人间地狱。
黑衣人的溃败只在一瞬间。
眼看同伴越来越少,为首的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枚烟弹,狠狠砸向地面……
……
此刻的四九城。
朱家。
书房。
朱远墨从竹榻上猛的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用完晚饭后,他突然犯起困来,歪在竹榻上小睡片刻,哪知一下子入了梦。
梦里是他亲娘毛氏。
毛氏一边哭,一边对他说晏姑娘有难,快去帮一帮。
他仅仅是愣了愣,娘慈祥的面容竟变成了一副骷髅头,生生把他吓醒了。
这是娘过世以来,第一次托梦给朱远墨。
真是奇怪,怎么会做这个梦呢,晏姑娘不是已经都好了吗?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老二、老三一前一后走进来。
朱远墨忙敛了神色,“怎么都来了?”
朱老二:“大哥,娘给我托梦了,说晏姑娘有难,让我帮一帮。”
朱老三:“我刚刚也做了这个梦。”
朱远墨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三兄弟做同一个梦?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书案前,从抽屉里拿出三枚铜钱,往桌上一扔。
三个反面,果然大凶。
朱远墨闭了闭眼睛,片刻后又睁开:“老二,你亲自去别院一趟,看看晏姑娘到底什么情况,悄悄儿的,别声张。”
“是!”
……
萧萧冷雨中,年轻的士兵走进亭子。
“三爷,都清理好了,一共五十二具尸体,身上没有任何特殊记号,分辨不出是什么人,你看怎么处置?”
谢知非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神色有几分恍惚。
他和晏三合驾马离开,还没跑多久就遇到了这帮步家军。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刘飞,奉步将军之命暗中保护三爷,三爷走得仓促,我得到消息后一路追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谢知非:“步六是怎么会料到我有难?”
“步将军没有料到,只说以防万一,不曾想这万一还真来了。”
刘飞话锋一转。
“三爷,谁要杀你?”
谢知非目光看向一旁的晏三合。
晏三合慢慢垂下头,看着脚下的方寸之间,脑子转得极快。
皇帝如果要杀她,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宣她进宫那日一杯毒酒、一条白棱即可。
更何况君无戏言。
既然答应放她一条生路,身为帝王就不可能出尔反尔。
那么,除了皇帝,还会有谁?
谁恨她入骨?
这时,雨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正对上汤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晏姑娘,朱青他……他快不行了。”
谢知非脱口而出,“小裴爷给咱们带的那些药呢,一点用都没有吗?”
远处,李不言泣不成声的喊道:
“三爷,他伤太重,太重了啊,那些跌打止血药根本不管用,真的快不行了,怎么办?得赶紧想办法啊!”
“立刻回京!”
晏三合的声音带着颤栗,在每个人耳边清楚的响起。
第940章 有难
什么?
回京?
李不言冲过来。
陆大冲过来。
丁一如果不是要按着朱青小腹上的窟窿,也想冲过来。
晏三合朝刘飞一颔首:“刘统领,可否让我们几个说说话。”
刘飞十分知趣:“我去看着朱兄弟。”
片刻后,丁一也冲过来,一双手上沾的都是朱青的血。
晏三合深吸一口气。
“有一件事情我从来没和你们说起过,因为我想着郑家的冤魂散了,战马恢复如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提郑家,所有人的心都被狠狠揪起来。
尤其是谢知非,脸颊肌肉不自觉的绷紧。
“不言,可还记得我昏迷前,天天带你去西郊农舍查看严喜被射死的现场?”
李不言点点头:“记得。”
晏三合走到谢知非身边,伸手握住他的,然而话却仍是对着李不言说:
“你还记得咱们刚进京城,查季老太太心魔的时候,碰到了季家被抄?”
李不言:“记得!”
晏三合:“你还记得你和锦衣卫的人起了冲突,有人向你射、了一箭。”
李不言:“记得,是沈冲射的。”
谢知非的手狠狠一哆嗦,晏三合抬头看他一眼,握着他的手,暗暗用了几分力道。
“严喜死的当晚,沈冲和太子的两个侍卫就在屋外守着。沈冲身为太子身边第一人,那么好的身手,竟然连杀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李不言想到那日与小裴爷在春风楼遇到的暗杀,眼中风云涌动,好不复杂。
“杀死严喜的那一箭难不成是沈冲射的?怪不得我觉得那一箭有点熟悉,但是不可能啊……”
她喃喃又道:“……他要杀死严喜做什么?”
晏三合:“不是他要杀死严喜做什么,而是赵亦时要杀严喜做什么?”
李不言心头一紧:“做什么?”
“他面临战马萎靡,江山危在旦夕的困局,必须要把郑老将军真正的死因查出来,却又不想我们查到谢道之的背后还有一个他。”
晏三合停顿了一下,“所以在严喜说出真相后,他命沈冲一箭将他射死。”
“晏,晏,晏姑娘。”
丁一声音抖得不像话:“你,你的意思是,我们家老爷,老爷他……还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晏三合朝丁一阖了一下眼睛,抬头看着谢知非的侧脸。
“承宇,有些话我有时间细说,但朱青等不及,现在必须马上赶回四九城,替他……”
“不行!”
“你听我的!”
晏三合另一只手也握上去。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四九城里,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赵亦时不敢对我动手!”
什么意思?
刚刚的那些黑衣人也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太子殿下要晏三合死?
所有人耳畔轰鸣,心跳怦怦,目光定定地看向谢三爷,都被惊到了。
谢知非嘴唇白的吓人,像是有一把刀子狠狠的戳进了他的心口,他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是怀仁?
怀仁神情总是温和的,眼神总是明亮的,说话的口气是温润而稳重的,靠得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干净至极的气息。
谢知非绝望地低下头,声音一下子破了音,“怎么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