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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哪一样落下来,都能压垮一个人的脊梁。
  偏偏她不仅承受住了所有,还将自己的痛苦隐忍的那样深,只字不对任何人提起。
  “晏……”
  “晏三合,你等一下。”
  裴笑的声音,盖住了谢知非的。
  他快步走到晏三合身边,捂着嘴道:“偷偷问你个事,成不?”
  “问。”
  “李不言的娘到底是谁啊?她爹呢?她家人呢?”
  晏三合脚步一顿,“你问这些做什么?”
  “她今天跟我回府,看到我帮我娘按头,好像红了眼眶。”
  裴笑不傻,那人匆匆揉眼睛,只是不想他看出什么来。
  他顾着她的面子,没有当面问,可心里总惦记着,这才偷偷来问晏三合。
  晏三合静了静,忽然低低的嗤笑一声,“想知道?”
  废话。
  必须想啊。
  裴笑一边点头,一边讨好道:“以后神婆大人有什么吩咐,裴大人只点头,不摇头。”
  “神婆大人要天上的月亮呢?”
  “这得让谢五十去摘。”
  裴笑的神色与往日判若两人,“他摘不着,我一定去,绝无二话。”
  晏三合深目看他一眼:“明天若查出什么,我便告诉你。”
  裴笑:“……”
  连夜去寺里上个香,应该还来得急吧!
  ……
  翌日。
  华灯初上。
  原本车水马龙的春风楼门口,今晚一辆马车也没有,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却不少。
  人但凡有的选择,谁愿意去做敛尸的活。
  干这一行的都是穷苦百姓,图的就是那一份能养家糊口的银子。
  朱青一身灰衫站在正门口,冲每一个进来的人抱拳,道一声:“里面请。”
  他的身边,还站着七八个兵马司的人,这些人统一穿着侍卫的衣服,腰间别一把大刀。
  这是小裴爷的主意——
  审案吗,不光要以礼相待,还要给人震慑,否则他们就不会把谢大人当回事。
  很快,整个春风楼的大堂坐得满满登登。
  最后一个人走进来,朱青朝丁一点了下头。
  丁一从地上捡起颗小石子,朝二楼一间包间的窗户扔过去。
  听到“叭哒”一声,黄芪忙道:“爷,人都到齐,该我们下去了。”
  裴笑整整官帽,理理官服,打开门,气宇轩昂的走出去。
  走到楼梯中间,他停下来,用力的咳嗽几声。
  所有人一抬头,见当官的来了,整个大堂里鸦雀无声。
  黄芪大声道:“这一位是僧录司的小裴大人,也是谢大人的至交好友。”
  “今日劳各位前来捧场,我先替谢大人谢谢大家。”
  裴笑面带正气,声音洪亮。
  “谢大人在二楼天字号包房,替郑老将军大儿子、四儿子、老五院里敛尸的人,谢大人亲自招待,劳烦你们起个身,上个楼,去一下包房。”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摸不着门路。
  “不用怕,菜是一样的菜,酒是一样的酒,就是会问得详细些。”
  裴笑缓缓背起手。
  “谢大人为了感谢你们,让我安排在各个寺庙给你们每个人点三年的长明灯,不要一两银子。”
  有饭吃,有酒喝,还能免费点三年长明灯,这样的好事,求都求不来啊!
  “我替将军的大儿子敛过尸。”
  “我替他家小儿子净过身。”
  “是我把将军的四儿子装进棺材的。”
  “……”
  裴笑清点了一下,一共有七个人。
  “黄芪,把他们领到谢大人包房。”
  “是!”
  七人跟着丁一上楼。
  裴笑朝门口的朱青看一眼,朱青立刻跑到后厨,“上菜吧!”
  汤圆和兰川一对眼,便开始往外端菜。
  大锅前,李不言挥动着锅铲。
  谢知非是把整个春风楼包下来的,结果厨师一听是请做一帮白事的吃饭,嫌晦气,直接撂下锅铲走了。
  他娘的,请做白事的人吃饭怎么了?
  一个个狗眼看人低,将来死了自己跳进棺材里去!
  第778章 尸味
  包房里。
  谢知非一身官服,双手抱臂,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都坐吧,别客气。”
  七人拘谨的坐下,伙计立刻添茶倒酒。
  谢知非端起酒盅,“这样,咱们先吃,吃饱了再说话,都别客气。”
  做白事的人,很少在外面酒楼里吃饭,很多人都嫌他们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别说坐一桌吃饭,就是离得近了,都会捂住口鼻。
  眼前的谢大人,不仅不忌讳,看上去还挺好客,七人相互看了几眼后,也纷纷举起了酒盅。
  酒是好酒,菜更是好菜,比着家里婆娘做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一旁的伙计眼尖手快,哪个酒盅里的酒没了,立刻添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谢知非见吃得都差不多了,用眼神询问站在一旁的伙计。
  伙计冲他一点头,谢知非“啪”一声,放下了筷子。
  七个人见状,也都跟着放下筷子。
  谢知非摆出当官的派头,“你们中间,谁给老将军的长子院里敛过尸,举个手给我瞧瞧?”
  七人中,有三人举起了手。
  “来,你们三人和我说说,帮郑老大院里敛尸的时候,都发现了什么?”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敢开口。
  不说?
  谢知非手指抚着盅沿,笑眯眯道:“怎么,吃了我谢大人的酒,还要让谢大人难堪啊?”
  这话一出,七人的神色都绷紧了。
  谢知非懒懒的支起一条长腿,那股子痞坏的劲儿又上来了。
  “我这人喜欢先礼后兵,卖我三爷面子的,便是小叫花子,我也称呼他一声弟弟,受欺负了,三爷替他出头;
  想和三爷对着干的,三爷冲他翘个大拇指,但好脸是不会给的。”
  他笑了笑:“不仅不会给,还会处处寻事,逼得他在这四九城里混不下去,给爷滚蛋!”
  “谢大人。”
  三人中的白发男,哪里还能坐得住,赶紧起身恭敬道:“回谢大人,小的负责抬尸,没有发现什么。”
  说着,白发男举起三根手指:“我要是说了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知非冲他边上一颔首:“你呢,也没什么发现?”
  那人起身陪了笑:“谢大人,小人也是负责抬尸的,您是官,小人是屁/民,不敢和您作对。”
  谢知非目光一偏,看向对面瘦得跟个竹竿一样的男人道:“你是负责敛尸的?”
  瘦竹竿顿时站得笔直:“谢大人,我和您详细说说,我经手的那些人,所有人都是一刀被割了颈脖的。”
  谢知非:“没有第二刀?”
  瘦竹竿摇头:“没有,就大将军的大儿子,他身上的伤口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