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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未希:“是!”
  娘啊!
  娘啊!
  娘啊!
  小裴爷压抑住满心快要溢出来的好奇,故作淡定的问道:“什么样的男人?”
  朱未希:“远房表哥,庚宋升,字景琰,外祖母庚家的嫡长孙。”
  哪怕时隔很多年,朱未希说出这个名字时,声音中仍然带着一丝无法控制地战栗。
  啧啧。
  表哥表妹,青梅竹马的戏码。
  但一个京城,一个洛阳庚家?
  小裴爷好奇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
  “小时候跟母亲回洛阳小住时认识的,长我三岁。”
  朱未希:“他十三岁乡试第一,十四岁考上国子监,曾经是洛阳府远近闻名的神童。”
  曾经?
  晏三合眼中闪过暗芒。
  小裴爷却只关心,“他长得怎么样?”
  “你他娘的真八卦。”
  呃?
  小裴爷不明所以地看着李不言:“八卦是什么意思?”
  李不言没好气:“自己悟。”
  悟个屁!
  就是骂人的意思,当他傻吗?
  小裴爷心中冷笑,不问问清楚长得怎么样,回头怎么给谢大哥通风报讯?
  “不言,要不你去外头走走。”
  走什么走?
  李不言一屁股坐下来:“我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大不了我不说话。”
  晏三合无奈笑笑,偏过目光,“朱未希,你能看中的人,应该不会差。”
  朱未希对上晏三合的目光,放在膝上的两只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何止不差,简直聪明绝顶。
  庚家本来就是世家,名门望族里的名门望族。
  庚家的男儿三岁启蒙读书,五岁入族学读书,祖上曾出过一个状元,两个探花,七八个进士。
  庚家的男儿就没有不聪明的。
  庚宋升是庚家男儿中的翘楚,先生说他若是肯多放几分心思在读书上,妥妥的状元之才。
  这人的长相更是不可一世,剑眉星眸,眉间还有一颗红痣。
  爹说这颗痣长得极好,是文曲星下凡哩。
  世人都说读书人都是傲气的。
  庚宋升却不是。
  世家的底蕴把他调教的温文尔雅,和谁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若真有不足,就是这人做事喜欢偷懒,能使七分力,绝不使八分,剩下两分用来游山玩水。
  “他来京城上国子监,从洛阳府出发,按理十来天就能到了。他一走,走了整整三个月。”
  朱未希:“我娘在京里等得急死了,就怕在路上出什么事,还派人去洛阳府打听,结果打听的人都回来了,他还没到呢。”
  娘无奈,只得报官。
  官府看在爹的面子上,派衙役沿路寻找。
  谁知找一圈没找着,说是多半被坏人取了性命,娘悲痛欲绝,打算亲自去庚家报丧。
  箱笼都收拾好了,这人却登门了。
  朱未希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
  那人高高大大,一身风尘,脸被晒得黑乎乎的,唇角弯起来,眼神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姨母,你爬过华山吗?看过壶口瀑布?拜过五台山佛祖?看过万里长城吗?”
  第512章 胆大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自己一路玩得不亦乐乎,任由别人为着他的生死灼心灼肺。
  想着母亲这两个月吃不好,睡不香,朱未希心说:真烦呐,这人!
  庚宋升就以这样惊天动地的方式,进了四九城,入了国子监。
  国子监十天休沐一天,这一天庚宋升会来朱家,一直用过晚饭后再离开。
  朱未希就这样渐渐和他熟悉起来。
  除了每月三天的休沐,国子监还有两个长假,一个是每年五月的“田假”,一个是九月的“授衣假”。
  这两个假都为时一个月。
  按理说,这一个月可以让庚宋升回一趟洛阳府,看看家中爹娘长辈。
  这人不回,背个箱笼,带着贴身小厮就游山玩水去了。
  每次白面书生出去,黑脸小子回来,跟个野人似的。
  然后就和朱家人吹嘘,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风景,路上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人,遇着了什么千奇百怪的事儿。
  朱未希不仅觉得这人烦,还觉得这人话多,得瑟死了。
  外头那些风景,有什么好看的,风吹日晒不说,还吃不好睡不好,世家公子就该在家读书才是正经。
  但渐渐的,朱未希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是大家闺秀,除了正月十五看花灯,清明扫墓,九月九重阳登高,别的日子都要安分守己的呆在家中。
  父亲再宠她,也不过是从外头带些新奇的玩意给她玩。
  那她的一辈子,是不是就看不到华山的日出,壶口瀑布的雄壮?看不到五台山的菩萨,以及万里长城的巍峨?
  那她的一辈子,是不是只有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嫁了,婚后生儿育女,孝顺公婆,操持中愦?
  年轻唯一的好处就是胆大。
  那年冬至过后,朱家去北郊温泉庄子小住几日,庚宋升也跟来了。
  一家人吃完锅子,就各自回屋。
  她趁着夜色,故意蹭到庚宋升身边,“表哥,下次有机会也带我去看看外头的天地呗。”
  庚宋升一脸坏笑,说你真想看,今儿子时我就带你去看个好东西,就看你敢不敢?
  大家闺秀别说夜里出门,就是起这个念头,都是罪过。
  但鬼使神差的,朱未希咬着牙,说了:“敢!”
  子时,她等春桃睡了,偷偷溜到庄子口。
  夜色中,庚宋升冲她勾勾手指,邪气一笑,“表妹,跟上。”
  冬至那天,四九城下了一场大雪,她的羊皮小靴一脚深一脚浅,没走多久就湿了。
  走完小路,爬山路。
  朱未希这个出门不是轿子,就是马车的大小姐没爬几步,就累得快死过去了。
  这人根本不理会她,只顾自己蹭蹭蹭往上爬,偶尔回头便是嘲笑。
  “就你这,还想看看外头的天地?”
  “晚上没吃饭吗?”
  “你们姑娘家家的就是麻烦!”
  “别指望我扶你,快点!”
  朱未希这时后悔到了姥姥家,心说我这是抽了哪门子的风啊?
  少女的心性儿就是怕被人瞧不起。
  就算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就算喘得肺都快出来,就算累得都快死过去,朱未希还是一边哭,一边爬到山顶。
  到了山顶,还要往下。
  下山的路更滑,更难走,朱未希摔了两个大跟头,把自己摔得一身泥,这人愣是没来扶一扶。
  这时,她再也忍不了,正准备哇哇放声大哭。
  忽然,云开雾散,一轮明月挂上半空。
  银白的月色下,一汪清潭出现在面前,月在潭中,雪山在潭后,隐隐绰绰,连绵一片。
  清潭边,各种怪石嶙峋,石上还有未化尽的白雪……
  朱未希惊呆了。
  这是什么神仙地方?
  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