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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狠了。”谢知非摸摸脸。
  心疼啊,这张脸的手感粗糙很多,都能摸出风霜感了。
  赵亦时一瞧他那表情,笑了,“我家承宇这一路辛苦了,回头让沈冲给你弄点补品来,宫里的,大补。”
  谢知非丢过去一个“还是你心疼我”的眼神,伸手去摸赵亦时的胳膊。
  “怎么样,伤好透了没有?”
  “阴天下雨还是疼。”
  赵亦时用脚尖碰碰他:“你今天不来见我,夜里我也打算过去见你。”
  事实上,知道谢知非一行回来后,赵亦时便坐不住。
  要不是沈冲拦着说朱家的事情紧急,他昨天晚上就要把人召过来。
  “朱旋久的心魔是什么?”
  “血月。”
  赵亦时惊得手里的茶盅一歪,几滴茶水泼出来,“怎么会是血月呢?”
  谢知非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懵着。
  “晏三合今儿个已经去了朱府,我一会也会过去瞧瞧,这会跑来见你,就想问问你的伤。谁下的手,你查清楚了没有?”
  赵亦时一口气把茶水喝完,冷笑道:“除了我那好王叔,没有第二个人选。”
  “狗日的,他还真刀真枪的干上了。”
  谢知非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
  “怀仁,这笔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哪怕此刻动他不得,将来……”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赵亦时突然打断了谢知非,“今日早朝,兵部呈上来一份奏章,我感觉不是太妙。”
  谢知非心一提,“怎么个不妙法?”
  奏章是由北方驻军快马加鞭送来的,称鞑靼又开始在华国边界烧杀掳掠,百姓不堪其扰,请愿让朝延出兵。
  赵亦时俊眉紧拧,“若真出兵,是汉王的好机会。”
  这话,谢知非听了没有任何异议。
  汉王本来就是武将出身,打小跟着陛下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军功。
  如果朝延真要出兵,汉王绝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一定会主动请战。
  赵亦时声音陡然压低,“朝中支持太子的,大多文臣;武将那头,支持汉王的人居多。”
  汉王请战,陛下十有八九会点头同意。
  汉王带兵,用的当然是自己的得力下属。
  华国多年没有打仗了,武将们一个个能闲出屁来。这一仗,正好能让汉王把武将的人心笼络一番,这是一个不利。
  其次,汉王一旦打了胜战,功劳薄上又记上一笔。
  本来陛下对太子就够嫌弃的,这样一来,心往汉王那边又靠了一点,这是第二个不利。
  “这第三个不利……”
  赵亦时声音压到只有谢知非能听到。
  “就算太子居长居嫡,最后江山传给他,但只要汉王手上有这帮武将,太子这江山也坐不稳当。”
  谢知非看着赵亦时近在咫尺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太子显而易见的劣势。
  太子的肥胖、还有那只残腿,注定了他一辈子都不可能领兵打仗。
  皇太孙这些年,一直在有意无意的亲近武将,想弥补太子这方面的缺憾。
  奈何太孙从来没有行过军,打过仗,再亲近,又怎么比得过汉王。
  汉王和那帮武将军一道风里来,雨里去;一道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道在敌人的箭雨下出生入死;一道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这种交情是过命的,是经过血的洗礼,生死的考验,没有人能撼动,更没有人能替代。
  汉王只需一个手势,甚至是一个眼神,那帮武将都会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
  要是郑家没有出事就好了,谢知非想。
  祖父,大伯、二伯、三伯、四伯,还有父亲,都是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如果他们还在……
  忽然,谢知非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我好像也是郑家人啊!
  “承宇,武安侯世子你觉得怎么样?”
  谢知非回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坏得坦坦荡荡,渣得明明白白。”
  赵亦时给自己续了点水,“你多和他走动走动,时机恰当的时候,带他来见见我,这枚棋也是该布局起来了。”
  谢知非怔了一下。
  走动不难,关键这小子对他心术不正,跟个癞皮狗似的,看着就烦。
  “让明亭和他走动吧。”
  他随口扯了个理由:“赫昀和我家老二走得近,我和我家老二不对付。”
  “承宇。”
  赵亦时轻唤,“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必再计较,明亭担不起这个重任。”
  不是为我计较,而是为我这个身子的原主计较。
  真正的谢老三,说到底是死在谢老二的手上!
  谢知非抹了把脸,似玩笑道:“先说好,三爷卖艺不卖身,万一姓赫的对我起了邪念,我可对他不客气。”
  赵亦时扑哧笑了,“真要如此,我帮你教训他。”
  没了后顾之忧,谢知非很干脆:“那成。”
  亲近赫昀,其实就是亲近武安侯。
  武安侯把杜家的婚事推了,实际上就是往太子这头迈了一步。
  时局很敏感,还不到和武安侯明面上走动的时候,就只能利用他这个纨绔风流。
  毕竟,纨绔吸引纨绔。
  两个纨绔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对了,怀仁。”
  谢知非突然想到一件事,“那盒月饼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裴明亭也问过。
  赵亦时像反问裴明亭一样,反问道:“你们不觉得这姑娘很有意思吗?”
  搅屎棍有意思?
  没瞧出来!
  谢知非摇摇头。
  赵亦时眸子如幽潭深渊一般,轻轻说了四个字——
  “独一无二。”
  第504章 不对
  “裴太医来了,快让开,快让开。”
  裴寓几乎是被人拽着进的院子,抬眼看到晏三合,来不及多说半句话,就匆匆进了里间。
  一进里间,裴寓二话不说三指先扣下,凝神诊了好一会儿,才道:“沉香,拿针。”
  沉香赶紧打开医箱,从里面掏出一只牛皮袋,递到裴寓的手上。
  “师傅,针来了。”
  百汇穴三针扎下去,毛氏竟然没有什么动静。
  裴寓心里咯噔一下,又赶紧扎了三针,毛氏的眼皮这才微微动了一动。
  不妙!
  裴寓飞快的卷起袖子,“闲杂人等出去,把太太上衣褪到胸口,抹额解开。”
  朱未希推了朱远墨一把,“大哥,你们先出去,这里我来。”
  朱远墨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走出里间。
  母亲昏倒的时候,他就在边上,前一瞬还好好的,说自己有胃口了,后一瞬,人就往前栽下去。
  “晏姑娘。”
  朱远墨在晏三合身边站定。
  “我娘的身子一向很好,两个多月前这府里的事情急成这样,也没说晕倒。”
  “我和朱未希说过了。”
  晏三合抬头看着他,“不应该这么快。”
  “可……”
  “大爷,大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一个绿衣丫鬟疯了似的冲进来,“三奶奶她……她刚刚吐了一口血,晕过去了。”
  “什么?”
  母亲晕了,三弟妹吐血也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