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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如果没有纸、没有帕子,又怎么会有七月十四的生辰跑出来?
  谢知非目光一凝,“拿剪刀来。”
  “谢公子?”
  唐见溪朝女人递了个眼色,“巧儿,就照谢公子说的做。”
  陶巧儿赶紧把剪刀拿来。
  谢知非手指了指:“劳您把它拆开,剪小心一点,不要碰着里面的东西。”
  “这……”
  “拆。”
  唐夫人见谢知非脸色凝重,不敢犹豫,赶紧低头拆线。
  女子手巧,三下两下就把外面的锦缎给拆了下来。
  锦缎里面是一层薄薄的棉花,因为年代久远,棉花已经压得很紧实了。
  谢知非大手一寸一寸摸过去。
  忽然,他的手顿住,指尖一点一点抠进棉花里,从里面慢慢拽出一方薄薄的锦帕。
  唐家夫妇眼睛都直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两人的脊背窜起来。
  明月的襁褓里,怎么还会有这东西?
  谢知非没有马上把那方帕子展开,一反手,死死地压在了掌心下面。
  动作之猛,陶巧儿被他吓得心头一颤,“谢公子?”
  “别说话!”
  谢知非大吼一声,双唇有微微的抖动。
  他害怕了。
  不对。
  还不是害怕,是一种从骨髓里涌出来的深深恐惧,以至于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如临大敌。
  一块缝在棉花里的帕子,如果上面不是承载着惊天的秘密,它不需要埋得这么深。
  这秘密是什么?
  谢知非急促的呼吸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不光光是跳得快,还非常的混乱。
  噗通!
  噗通!
  噗通!
  横冲直撞,毫无章法。
  看吗?
  他问自己。
  不知道。
  他回答自己。
  人是有直觉的。
  他第一眼见到晏三合,就觉得很奇怪,就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这种直觉一路伴随着他,直到真相浮出的那一刻。
  而对唐明月的直觉更强烈,强烈到他连哄带骗,强烈到一刻都等不及,就疯狂的赶到了木梨山。
  就是这么奇妙。
  而现在,他也有一种直觉——答案就在这块帕子上。
  这时,心里有个声音冒出来:要不,就算了吧,把帕子再缝进去,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怎么能算了呢?另一个声音反驳道:你不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吗?
  哼,真相后面藏着什么,你想想清楚;这帕子你要不看一眼,这辈子都会惦记着。
  谢知非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
  是的,会惦记着。
  今天惦记,明天惦记,一直惦记,周而复始,永无尽头。
  他深深吸进一口气,终于把帕子拿起来,决绝地递到唐见溪手上。
  “唐老爷帮我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第417章 词牌
  唐见溪年岁大了,眼睛不太好使。
  “巧儿,去把烛火拿过来。”
  陶巧儿拿过烛火,唐见溪凑近了,把帕子展开来。
  “上面不是字,是用针绣的。”
  “绣的是什么?”
  “好像……绣的是一个日期。”
  谢知非声音微微发颤,“是不是七月十四。”
  “是。”
  陶巧儿一声惊呼:“啊,这不是明月的生辰八字吗?”
  谢知非:“还绣了什么。”
  唐老爷又把帕子凑近点,嘀咕道:“还有一行字,只是这绣工有些差,巧儿,去拿纸笔来。”
  拿纸笔,就是要把上面的字一笔一笔地拓下来。
  唐见溪拓的很快,不过片刻,一行清秀的字便赫然出现在纸上。
  “谢公子,这是一句词,共有八字。”
  “是什么?”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
  什么意思?
  谢知非脸色茫然地看向唐见溪。
  唐见溪拧着眉,想了好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这首词我知道。”
  “老爷,你快说!”陶巧儿比谢知非还要性急。
  “词牌名为《扬州慢:淮左名都》”
  谢知非脑子空白一瞬,“扬州慢?”
  “讲的是词人有一天经过扬州,见扬州一片萧条,心中十分悲凉。
  扬州自古是淮南东路的名城,故称淮左;这里又有一座非常有名的亭子,叫竹西亭。
  他在亭子里稍作停留,想到扬州城曾经的风流繁华,心中感慨万千,回家就写下了这首词。”
  唐见溪趁机还不忘点评几句。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淮左对竹西,名都对佳处,对得算不得巧妙,但胜在工整。”
  陶巧儿压根不想听什么词啊,诗的,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谢公子,明月的襁褓里怎么会藏着这样一句话?”
  谢知非咬着后槽牙不说话。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握成拳头,发出可怕的“咯咯咯”的声音,眼前感觉东西都在晃,桌子在晃,墙壁在晃,人影也在晃。
  晃动越来越剧烈,如同地动山摇一般。
  然后,他的耳边听到了“轰”的一声巨响。
  山崩了,地裂了。
  谢知非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在瞬间塌了下去。
  良久。
  他嘴唇轻颤:“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知道,也不能对你们说。
  他抬起眼,看着唐见溪。
  唐见溪被他充血的眼睛吓到了,“谢公子,你……”
  “我很好。”
  谢知非站起来,“有没有水,我想先洗把脸。”
  “有,有,有。”
  陶巧儿走到里屋,端出一盆冷水,放到一旁的小几上,“我再添点热……”
  “不用,就冷水。”
  山里的水,冷的刺骨。
  谢知非把整张脸都埋下去,身体狠狠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还了魂。
  他僵立片刻,终于在唐见溪夫妇焦急的目光中,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