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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爷,你能不能把我的魂收回去,换成她的。
  她其实一点也不烦,很乖的!
  墙下,朱青仰头凝视着爷沉默的侧脸,内心说不出的忐忑。
  爷每次走四条巷,每次经过这棵枯树,都会停下来望几眼,有时候几眼还不够,就这么呆呆地望着,跟着了魔似的。
  一年,两年,三年……
  七年,八年,九年……
  一样东西,九年都没看够,朱青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有一点他知道:爷心里有个秘密,和那棵枯树有关。
  “爷,不早了,该回了。”
  谢知非一激灵,瞬间还了魂。
  “走,给老爷赔罪去。”
  “啊?”
  “啊什么啊!”
  谢知非从高墙上跃下,翻身上马,扭头冲朱青勾唇一笑,痞劲儿又上来了,瞧着没心没肺。
  “我把话都向杜家说开了,万一人家找上门,不得有我爹出面罩着我啊!”
  朱青:“……”
  ……
  谢道之今天的酒喝得有点多,回府后直接去了木香院。
  柳姨娘一边命人备水,一边命人去煮醒酒汤,自个则亲手替老爷除了外袍。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谢道之借着酒劲儿,一把搂住柳姨娘的腰,刚要做些什么,就听贴身小厮在外头唤道:
  “老爷,三爷在书房等您。”
  “有事明儿再说,让他早点歇着。”
  “三爷说等不到您,他就没心思歇。”
  “这小畜生,无法无天了!”
  谢道之骂归骂,身子却已经撑着坐起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裳,冲柳姨娘道:“我去去就来。”
  “我替老爷留着门。”
  柳姨娘声音甚是温柔。
  ……
  谢道之推开书房门,一惊,儿子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谢知非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谢道之看他片刻,叹了口气道:“起来说话,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不打你。”
  谢知非这才爬起来,把今日在吴氏暖阁发生的事情,既不添油,
  又不加醋,一五一十的道了个干净。
  “爹,姑娘家的年纪宝贵,我送杜依云回去的路上,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也让她和杜伯父说一声,我们谢家对不住他。”
  谢道之听到这里,登下心头一沉。
  本来这桩婚事,他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放眼整个京城,再也没有比杜依云更配老三的女子。
  他甚至都和老太太商量好了,等老三长到十八岁,等杜家姑娘及笄,就给两人操办起来。
  谁知四五年前,杜建学竟然和汉王走得近了。
  若只是走得近也就罢了,杜建学隐隐还有拉拢他的意思,好几次话里话外都在试探。
  一个太子,一个汉王,只要站错队,对谢家来说就是万劫不复。
  谢道之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装傻充愣。
  如今老三拒绝了杜依云,也就意味着他谢道之拒绝了杜建学的拉拢,日后……
  可就难相处了。
  ……
  杜府里。
  杜建学一拳砸在书案上。
  欺人太甚啊!
  “老爷啊,你可得为咱们女儿做主啊!”
  发妻林氏恨声道:“一个短命鬼,咱们家云儿看得上他,是他的造化,他要早点放屁,云儿不会白白耽误这几年。”
  杜建学冷冷看了发妻一眼,“你出去,我有话跟云儿说。”
  “你和女儿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林氏怒道:“当初要不是你纵容女儿,又说谢家诗礼人家,谢知非青年才俊,她能被欺负到这个地步?”
  杜建学气得要吐血。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她懂个屁!
  “娘,你先出去吧!”
  杜依云泣声道:“爹这么疼我,肯定会帮我做主的。”
  “你啊!”
  林氏一戳女儿额头,“竹篮打水一场空,何苦呢? 当初要是肯听娘的话,安安稳稳的……”
  “娘,别说了,别再说了。”杜依云泪流得更凶。
  “罢,罢,罢,也不知道娘这是为了谁!”
  林氏抹了一把泪,恨恨推门离开。
  书房就剩下父女二人。
  杜建学咳嗽一声,缓缓道:“你可知我为什么同意你和谢老三这个短命鬼处着?”
  杜依云泣道:“爹知道女儿的心,在他身上。”
  “这是其一,但不重要。重要的是,爹想用你来拉拢谢家。”
  “……”
  杜依云忽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家亲爹嘴里说出来的。
  “云儿,你道爹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是如何来的?”
  杜建学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要没有汉王在暗中周旋、出力,以你爹这个年纪,再干几年也差不多该退了。那汉王为什么要出手帮我一把呢?”
  杜依云问:“为什么?”
  杜建学冷冷一笑。
  “那是因为爹的身后,站着一个谢道之。”
  第196章 不仁
  谢道之刚刚踏入官场,的确是跟着他杜建学,也的确是在他的扶持下一步一步往上爬,但抵不住人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十年前,谢道之入内阁那天起,他就只有眼红眼热的份了。
  内阁是什么地方?
  离天子最近的地方,更是整个大华国的权力中心,谢道之不仅进去了,而且还稳稳的坐住了。
  如果只是他谢道之也就算了,关键他还有个有出息的长子。
  谢而立科举出身,虽没有进到一榜前三甲,却因为谢道之的暗中帮衬,进了翰林院,做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翰林院校对。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谢道之的布局很深远,用意也很明显,就是想让儿子将来有一天能与他一样,坐稳内阁大臣的位置。
  再看杜家呢?
  当世大儒的名声是好听,可顶什么用?半点实权也没有。
  也正是因为没有实权,几个儿子的官位走得并不顺。
  旁人看不明白,他杜建学心知肚明。也正因为心知肚明,汉王递来的橄榄枝,哪怕这根橄榄枝带着毒,他也不得不接住。
  接住了,就得回报主子。
  主子的心思,世人皆知,就是想拉下太子,坐上世间最高的位置。
  可太子居长居嫡,一切名正言顺,主子能依仗的,无非就是陛下的偏宠和重臣的拥护。
  谢道之,就是主子眼中的重臣之一。
  杜建学不认为拉拢谢道之会太难,一来他不是忘本的人;二来两家儿女相处得极好。
  只要做成了儿女亲家,谢道之就是不想站队汉王,也无形中成了汉王的人。
  “我几次三番的暗示,谢道之都没有接这个茬,我就知道事情不太妙。”
  杜建学叹了口气,“所以爹在你和谢三爷的事情上,才会纵容你,才会睁只眼闭只眼。”
  杜依云听呆了,眼泪也忘了流,额头一层细细的薄汗。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婚事,竟然还牵扯出朝争,她一直以为父亲就是因为单纯的宠她,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