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37
  “呲啦——”
  市中心的公寓里,遮光窗帘被瞬间拉开,昏暗的房间里瞬间充满了白日天光。刚刚重新躺回床上的人皱眉埋怨地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再次将自己埋入被窝里。
  雷雪困惑地扫视了一圈凌乱的房间,无语地叹了口气:“凌老师,起床啦!”
  被窝细细簌簌了几声,那人把自己耳朵塞上。
  “凌老师?”
  凌与在被窝里动了动,伸手把手机拍在雷雪面前的床上。
  “我知道,您请了一周的病假。可是..今天已经是第二周的周二了…”
  “周局担心你身体,也考虑到纪律问题,特地派我过来看看。”
  凌与坐来,抓起手机仔细看了看时间。闭上眼深呼吸片刻,终于起身,沙哑地应了声:“知道了。”便默默无语地去洗漱。
  雷雪面上尬笑着等候,心里实则惊讶到狂呼炸裂!
  她这位凌老师素来冷静工整,上下班时间的形象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的极简冷淡风格,警服上永远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就连工位上都永远干净得像是没人用过那样,偶尔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气息。
  这样的一位凌老师,
  她的房间现在却东倒西歪随意扔着许多酒瓶,地面上的烟灰缸里挤满了烟蒂,地板上散落着烟灰与没有清扫的长发,桌椅上堆满了衣物与各种文件报纸,床上被睡得一塌糊涂不说,空气中弥漫着烟酒与一两种混杂的香水味,一闻就知道好多天没有通风了…与她素来给人的印象大相径庭!简直到了足以塌房的地步。
  凌与眼窝深陷,满脸憔悴与不明的红痕,长发用手梳了梳但仍很凌乱,好似茫然地望着浴室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雷雪尴尬地立在房间中央,开口道:“呃..凌老师您还好吧?这是…怎么了?身体舒服点了吗?”
  凌与口中塞着牙刷和泡沫,冷淡的目光从镜中折射过来,半晌漱了漱口才说:“好些了。”
  “要不我帮您整理整理吧?正好我也闲着…嘿嘿…”
  雷雪说着就拎起地上的一个酒瓶想要放到垃圾桶里。
  “不用!”
  只听见凌与瞬间提高音量,下一秒雷雪的手腕就被死死地扼制在了半空中。
  雷雪诧异地望向凌与半晌说不出话来,手腕出奇疼痛,难以想像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一上来就用了这么大的力气,竟像是捉拿犯人一般。
  “老,老师,对不起对不起。”雷雪赶紧连连道歉。
  凌与面色很差,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松开手。
  “抱歉。”
  “..不用帮我收拾。让所有东西保持原样就好。”
  雷雪送给了口气,揉着手腕:“真的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不,谢谢你。”凌与淡淡道了句谢,转身关门。不一会儿就迅速换完衣服出门,除了面色苍白疲惫,依旧恢复到了那副不近人情的面貌。
  “走吧。”
  “是!”雷雪立刻快步跟上。
  “吃了么?”凌与问。
  “早饭吗?还没呢…”
  “那带你去吃点东西。”
  “好嘞。”
  凌与身姿挺拔颀长,一双大长腿步伐快得六亲不认,有时得小跑才跟得上。不过好在雷雪这人有个巨大的优点,她不记仇且具有强大的暖场能力。凌与这么生人勿近的孤僻性子在局里是出了名的难以接近,新人们一个个见了都怕躲得远远的,生怕表现不好出错挨批。可唯独雷雪最皮实,迎难而上,硬是跟着凌与办了一个又一个疑案。关键时刻,这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人却出奇默契。共同经历了几件凶险的案子,一来二去又建立了坚不可摧的革命友谊。
  因此此刻雷雪壮着胆子,再次厚着脸皮开口道:“凌老师,您这是..失恋了?”
  “…”凌与瞥了她一眼,没有言语。双手插兜,来到一家咖啡店。“吃什么?”
  “啊哈哈,请给我一个羊角包,一杯拿铁,谢谢。”雷雪缩了缩脖子,尬笑着向店员说道。
  “好。那这位小姐呢?”店员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抬头问凌与。
  “…”凌与抬头望着菜单思考一小会儿。
  “摩卡。”
  “还需要什么别的吗?”
  “不用,谢谢。”
  凌与替两者结完账,取了咖啡到临街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谢谢老师请我吃早饭,嘿嘿。”雷雪也坐下来。
  “说说案子。又怎么了?让周局这么着急。”
  雷雪口中塞着面包,心想凌老师这次似乎真的是病得不轻还是受了什么沉重打击啊,连最近宁海传得沸沸扬扬各个微信群里乱飞的新闻都完全没看。她掏出手机,点开页面放在桌上推过去:
  “近日,江北省宁海市一栋高层住宅楼周日午时(11月24日)发生一起火灾,媒体报道称,火灾造成2人死亡。知情人士表示,死者为屋主江先生与其孩子...据悉,火灾疑似人为纵火引发,具体的原因正在调查中。案情引发了网友的广泛关注和热议...”
  凌与皱了皱眉,看了眼雷雪。雷雪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沓资料,抽出几张照片和报告来递过去:“死者是江树和江喆,也就是俞安之的丈夫和孩子。法医那边正在鉴定死因。”
  凌与瞄了一眼照片立刻倒扣,举起咖啡啜了一口:“吃完再看。”
  “俞安之呢?”
  “目前我们这边能查到的只有俞安之在事发叁天前的出境记录,去了欧洲。并且据现场的发现,聊天记录,和她家人的一些描述,离开之前她应该是准备和江树离婚,并且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书。”
  “出境?”凌与反应似乎突然变得强烈起来,神色愈发冷冽,手中的力量不觉收紧,装咖啡的纸杯都被掐得扭曲:“现在联系得上吗?”
  雷雪摇摇头,“自她出境以后,基本上就断联了。”
  “啪!”
  紧握着咖啡杯的手重重锤在桌面上,凌与迅速起身向外走去,眉间像是要拧出血丝来:“先去现场,再去验尸。”
  “哎,好。”雷雪抓起包,捞起剩下的半杯咖啡跳起来跟上:“老师您等等我呀…”
  …
  凌与穿戴好装备,抬起警戒线弯腰走进去。雷雪跟在后面说明:“据消防部门的现场勘察,起火点应该是在他们家孩子的小房间里。但是因为现场破坏严重,加上灭火扑救时的二次破坏,我们很难从表面上取得有价值的放火痕迹物证和体表生物痕迹。”
  “根据燃烧遗留的烟熏痕迹和气味,消防部门判断起火时间是在上午偏午时,燃烧物种类又纸张,布料…”
  “被发现时死者一个在小房间的床上,一个在客厅的地板上面朝小房间方向。”
  凌与踏过焦黑的地面上,走到白线画出的人形图像旁,蹲下仔细查看:“尸体手中,或者身体下方是否有什么可疑物证?”
  “没有..除了男性死者的手表停在了上午,目前还没有找到什么突破性线索。”
  “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小女孩周日的上午在家中。如果是清醒状态,发现起火点一般能够及时发现熄灭;如果发现时火势已经大到无法扑灭,那么在两者行动能力正常的情况下一般也会选择及时逃生。”凌与分析道:“因此,你们目前的推测是两人当时有可能没有清醒的意识或行动能力。”
  “是的。案发时门锁是上锁状态,两位受害者也没有向门窗移动求救的痕迹。”
  凌与走出门外,摘下手套,看了一眼对面的邻居家门,又回头看了看被部分熏黑的楼道墙壁。
  雷雪心领神会:“对门邻居似乎最近都不在家,也暂时没有联系上。不过幸好起火的是临江的边套,小房间又在最外边的角落,因此没太波及到上下左右的邻居。”
  凌与望了她一眼,没有着急开口。
  雷雪连忙在笔记本上一边记录一边应声:“那回去我就继续尝试联系。”
  “…”
  凌与不置可否:“接下来去看司法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