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拓最后还是没有签下李敏给他的那纸合同,他最近正在自学司法考试。
如果一切顺利,周拓将辞去周氏的职位。
周佳文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不得了,他拍肩感慨,“你早和我说你志不在此,我也就不用这般大费周章。”
周拓笑笑,“也还是谢谢你。”
没有周佳文多嘴,林缊月那天也不会大晚上跑到自己病房来。
周拓从公司回家,推开门发现林缊月正蹲在地上清点夜爬要用的工具。
“探灯两个,她特地买的冲锋衣,水杯,补给的食物……”
林缊月还偷塞了两包巧克力糖,是她平时最喜欢的牌子。
周拓在她旁边蹲下,看见行李里装满了各色零食,毛毯,甚至于野炊工具。
“林缊月,”他无奈喊她,“明天我们是去登山,不是去野营。”
“知道呀哥哥。”林缊月说,“我就是有些嘴馋。”
她说这话时,无意识舔了下唇,最近h市很燥,被口水湿润过的樱桃小嘴,半阂的鲜红唇肉。
他僵硬半瞬,又想起那天林缊月给他下的咒,在心中低骂一声。
林缊月察觉周拓的停顿,“怎么了?”
“没什么。”周拓回神,按她的手,“别撕死皮。”
林缊月嘴巴发干就会起皮,她总忍不住用手去撕掉。因此嘴唇经常就像打过补丁的布,红一块紫一块。
周拓皱眉从把手中的袋子塞给林缊月。
“什么东西?”
“润唇膏。”
周拓前天就提醒林缊月去擦,但她对此并不当回事,索要几个水灵灵的吻就当是滋润了。实际上连凡士林也没有。
“诶,什么口味的?”林缊月把润唇膏翻到背后去看,“柠檬啊?”
周拓瞥她一眼,“不喜欢?”
冰凉的柠檬薄荷沁入干裂的嘴唇,难耐终于得到片刻缓解。
她上下抿动,发出脆生生“啵”的一声,嘟嘴对周拓,“酸甜味的诶,你要不要尝尝?”
周拓不想弄的黏糊糊的,皱眉后仰,“不要。”
林缊月不乐意,打开唇膏给他也擦上,“你也来点。”
周拓平时不涂,他的洁癖不允许嘴唇油润。
黏糊糊的。周拓皱眉去找纸擦掉,林缊月却附身凑近,近到他能闻见她唇上的柠檬味。
丝丝缕缕的柠檬酸,嘴上更觉清凉。
吻着吻着就变味了。
周拓扣住后颈,汲取着要加深,林缊月推他,“做什么?”
周拓被迫分离,眼里还粘留雾蒙蒙的水汽。
林缊月轻咳声, “我只不过是帮你更好吸收,你不要得寸进尺哦。”
周拓不理她,扣在后颈的手向前拉近,凑上去,敲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两人相吻的轮廓被初春的阳光熨了层金边。
远处看去,二人交缠的剪影像场说不清道不明的皮影戏,也像最开始的那个雨天。
缠缠绵绵,和s市的回南天一样。
林缊月说以前那次没登顶,这回要和他一起在顶上看日出。
s山并不高陡。他们挑了条小路,握着手电筒,踩着树枝走。
山路僻静,深夜的山中偶尔传过几声狗吠,剩下的时间只有他们“塔塔”的脚步声。
树影斑驳,脚步窸窣,静得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喘气声。
“像不像学农的时候。”林缊月转头问周拓。
“为什么。”
“你不记得了么?”林缊月说,“我们那时候晚上不就走的是这种路么。”
漆黑、安静、隐蔽。
市北每年的传统项目是把高三学生运送到郊区的农场基地学工一周,美名其曰劳逸结合。
那个时候他们每天晚上从农学基地破旧的礼堂听完讲座,几乎要跨越半个基地才能回寝室。
有段回去的路在桥上,没有安灯,乌漆麻黑的,只能看见远方的星星灯火。
林缊月就跟随着大部队慢吞吞的在人群里挪动。
印象里他们和八班的人走在一起,她又正好站在交界处。
那时她旁边另一边的是他们班里的某个男生,他俩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因为不熟,所以话与话之间存在着长长的沉默空隙。
林缊月很快就觉得无聊,一片寂静里,那男生突然蹦出一句,“你还蛮可爱的。”
她平日里和这位男生交流不广,今天为止才说上几句话。
林缊月着实被吓一跳,半天没出声。
“林缊月。”
右手边有人叫她的名字。
应该是八班的人。
她转头看,漆黑中看不清面孔。
过一会,那人又说,“你衣领半掖在衣服里。”
他朝自己倾斜过来,林缊月闻到初春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香。
“周拓。”林缊月松了口气,“原来是你。”
周拓嗓音淡淡,“你希望是谁?”
但林缊月脑里只惦记他刚才的话,“我衣领怎么了?”
周拓在黑暗里盯了片刻,这个笨蛋摸了这么久都没把衣领拿出来,居然会有人觉得可爱。
真可笑。
他扯住林缊月的校服袖口,示意她走慢些,然后倾身靠近,伸手将反折在里面的领子翻出。
“是这里。”他说。
“哦。”锁骨处的压力轻了。
林缊月摸摸平整的领口,难怪她总觉得今天的校服有些沉。
衣领掖出后,檀香味就立刻飘远了。
周围逐渐亮起,大部队陆陆续续下了桥。
他们两班在不同的宿舍地,下桥后就有拐点。
旁边密不透风的沉闷空气散了,专属于春天的泥土气息飘了过来。
她摸着衣襟朝旁边去,昏暗的大路上,周拓早已隐在人群中,不见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