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恆深陷在一片白茫茫的梦境里,他拔足狂奔,追寻着前方母亲的足跡,母亲的身影渐渐拉近,轮廓渐渐清晰,衍恆在梦中大叫着:「妈,妈,
等等我……」,母亲站定了,缓缓的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霎那间,妈妈的脸居然转变成若薇的脸,两张脸重叠了,映照出若薇的笑容是那么的苦,那么悲切,衍恆的心坠落……坠落到无比的深渊,他发狂的大叫着,因为过于激动而流下了泪,衍恆从梦中痛楚的醒来,腮边还有泪,他睁开眼,环顾四周,天花板白花花的,墙壁也白花花的,衝入鼻腔的是呛鼻的药水味,他想动一动手指头,却发现手指头硬梆梆的动不了,他转动一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右手掌整个被绷带包裹住了,看起来好像被两片板子架住,又麻又硬,剩下的知觉只有麻和肿胀感而已。
他想起来了,自己应该在医院,好像把手掌的骨头打断了吧,最后的知觉是听到医生跟若薇说要开刀,要打钢钉固定,然后他就昏过去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如果这一切都记不起来该多好,如果都是做梦该多好……偏偏他没有失忆,心里的痛大过手掌的痛,痛到他想大叫,但是,喉龙又乾又涩,他发不出声音,嘴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乾渴,好渴,他看看四週,没有人,有谁来为他递一杯水呢?水,水……
「阿恆,你醒了!」天霖把头探到衍恆的面前
「水……喝水。」衍恆用尽力气,发出这两个字音
天霖倒了杯温水,把吸管插入,再把吸管弯头放进衍恆嘴里,衍恆吸了大大一口
「慢点喝,别急。」天霖关心的说
「天霖,谢谢。」衍恆喝了几口,觉得舒服些了,他又看了看四周
「很晚了,我让宇婕先陪若薇回去了,若薇妈妈一直打电话来催,我想说女孩子也别待太晚,就让她先回去了,她说明天一早会过来。」天霖拉了把椅子在衍恆病床边坐下,他从衍恆搜寻的目光中,知道他在找若薇
「天霖,谢谢你,麻烦你了。」衍恆虚弱的笑了一下
「阿恆,我说你也太衝动,怎么就把手打断了,我看若薇也哭得很厉害,你们两个没有转寰的馀地吗?」天霖忧心忡忡
「天霖,决定权不在我,在若薇,她已经决定了吧,我是被拋弃的人喔!」衍恆苦笑着
「那又怎样,你把手打断,她还是会走啊,不过,你心机很重,手断了,你不用当兵啦!哈哈!」天霖想让气氛和缓些,故意亏衍恆
「对啊,手断了,她还是会走,她太孝顺了,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这样手会断ㄟ,妈的,超痛的啊!」衍恆也不想让好友担心,故做轻松的说
「伤口很痛吧!」天霖紧张了起来
「不痛,比不上我的心痛。」衍恆又恢復无奈的表情
「唉,她走了,你就存钱去找她吧,美国又不是外太空,是吧!而且现在通讯这么发达,还是可以天天联络啊,干麻非搞成这样?」天霖皱了皱眉,表示不解
「我也这样想,我们有缘的话,也不一定就不会在一起,但是,等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大概也嫁人了吧!因为,她没有说要等我,她跟我说的是,要分手。」衍恆的脸上布满愁绪和无奈
「兄弟,别想太多,时间会是最好的证明。你也不要说太多话,脸色苍白,睡吧!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就在这里。」天霖把衍恆的被子拉好,关了床头白闪闪的日光灯,瞬间病房里暗了下来。
「嗯,谢谢你,兄弟。」衍恆说着,脑袋确实开始昏沉起来,眼皮沉重,毕竟才刚刚动过手术,元气大伤,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天霖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了无睡意,他在想着,衍恆可以这样的爱若薇,那么自己呢?也可以这样爱宇婕吗?他不是很确定,在遇见宇婕之前,自己有过几段感情,都相当的短暂,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或许自己根本也没有付出很多,几段恋情都是草草的结束,甚至连分手的原因他都不记得了,他自问能像衍恆这样爱着一个人义无反顾吗?说真的,连陆天霖自己都不是很确定,或许他缺乏的是对爱情的热情,或是他缺乏的是爱情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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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婕陪着若薇坐车回家,若薇看起来既苍白又哀伤,她紧紧的挽着小宇的手臂,把头靠在小宇的肩上,小宇拍拍她苍白的手背
「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走?」小宇语气哀伤
「小宇,你最瞭解我的,还需要问我吗?」若薇鼻音浓重
「那,也不用分手吧,现在是两败俱伤。你,不能等他吗?我觉得他可以等你ㄟ。」
「小宇,我不是去玩的,我有好多事情要做,我没有办法给他承诺,也不能给他承诺,如果承诺了,而我做不到,不是更伤他吗?」
「也是,我高中的死党跟男朋友爱得死去活来,结果她出国念书三个月,就交新男友了,她告诉我,留学生的生活太寂寞了。很容易找人填补的,说真的,远距离恋爱,我也并不看好。」小宇悠悠的说
「谢谢你能体谅我,我真的觉得我把衍恆害惨了,我真的是个会带给别人不幸的女人。」若薇口气哀怨
「徐若薇,你不要乱讲话,不要把上一代的恩怨套在自己身上,你很好,根本就是太好,你只会带给别人幸福的。」小宇抓着若薇的肩膀摇晃着,她不想听若薇说这么丧气的话
「小宇,真的谢谢你,一直支持我,也帮我谢谢天霖还帮我照顾衍恆。」若薇浅浅的一笑,「你跟学长看起来很好喔!」
「嗯,还好啦,就是这样。一起上下班,放假一起出去玩,就降啊!」小宇脸上漾起幸福的微笑
「小宇,一定一定要幸福喔!」若薇紧紧握着小宇的手
「薇薇,你也是,别忘了,我会在台湾等着你回来啊!」小宇也握紧薇薇,说着说着眼睛湿了一片,心中有满满的不捨
「我会回来的,但一定要衣锦还乡,你可要来接我啊!」若薇眼眶也红了
两个好姐妹在公车上相拥对泣,她们的友谊犹如今晚的月色般光华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