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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云衿说去医院,楚红没有再拒绝,不像上一次,季云衿说去医院,她说去诊所就好。因她疼得说不出话,歪斜着躺在车后座,不用被安全带捆束。季云衿从后视镜里看到楚红的神情,又不自然地皱眉,楚红也从后视镜里看到季云衿的神情,将头往下沉了沉,黑发散下来挡住脸,也挡住脸上的泪水和汗液,实在太疼了,挣扎着穿上衣服,再爬到车上,让她胃部的疼痛加剧,也许不是胃,她感觉肠子绞在一起,打了个结,是一种空虚的疼,季云衿回来之前,她吐过一回,所以刚才只能吐出胃液,现在连胃液也吐不出,耳边响起肠鸣的声音,其实是耳鸣,她疼到发晕。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其实她没有完全失去意识,隐约记得季云衿推着轮椅带她去抽血化验。
  还是之前的医院,她们进来过一回,为了检测是否感染尖锐湿疣。医院周末人很多,住院部也没有空床,在医生的建议下,季云衿同意了住院,在医院消化科走廊尽头的加床上,护士说等其他病房办理了出院手续就可以给她们推进去,她躺在有着四个轮子的病床上,看起来像是手术床。
  看见楚红醒来,季云衿从面前的缴费单上挪开眼:“先打消炎针。”
  “下午等你好点,去做b超,胃镜肠镜,CT排在明天。”
  楚红看着头顶只剩一半的点滴,又看向季云衿的脸:“我好了,不疼了。”
  “不用做那么多检查。”
  “应该是胃痉挛,但不排除——”季云衿回想着医生的推测,那些专业的名词:“肠梗阻。”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但据医生说如果是肠梗阻就需要开刀,做一个小手术。
  楚红伸手去够床侧的扶手,想要坐起来。
  “别动,小心针跑了。”季云衿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
  “我想喝水。”
  “我问问护士。”季云衿说着就要去护士站叫护士来,她们住在走廊,没有呼叫铃可以按。
  楚红却不肯松手:“我不想做那么多检查,大医院太麻烦了。”她的嘴唇有些干裂,说话牵动嘴角,渗出血丝。认识季云衿之后她生病了两次,每次季云衿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猜她是被医生唬住了,有时候医生的话也不能全信,就像她很久之前迷信中医,认为痛经是因为气血不通的缘故,喝了半年药调理身体,但只是增加了一段喝昂贵中药的体验,每到生理期还是照旧肚子疼。
  季云衿叫住的旁边病房出来的护士,问能不能喝水。
  “可以喝一点点,润润嗓子,不要多喝。”
  季云衿得到肯定的答案才回过头,打开了床尾放着的矿泉水递给楚红,那是她在医院的贩卖机上买的,刚把水递过去她又想起来:“喝点热水吧,我去问护士要个纸杯,医院有水房。”
  楚红对季云衿的贴心只能默许,看着她从水房回来,接过纸杯一饮而尽。
  “慢点喝。”
  季云衿坐到床侧。
  “我好了。”楚红把空杯递回去,又重复一遍。
  “如果真的在这里住院打针,会耽误你的行程。”楚红靠在身后柔软的枕头上,嘴唇渐渐恢复颜色。
  季云衿不解地抬头:“你是觉得耽误了我们的行程所以不想住院?”
  楚红沉默着拿起手机,她应该没有看错,季云衿皱眉的神色自然是在忧心东北的旅行,忧心旅伴不能如约,毕竟她从上周就开始张罗,查询哈尔滨的天气。
  “你买的快递到了吗?”楚红又问她,季云衿前天下单买了羽绒服,说商家发顺丰,隔天就能到。
  季云衿还在想她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那句话将她形容成一个无情的人,还是说,在楚红看来,她的确是一个无情的人,希望在一个月的期限内物尽其用,因为她付了钱。
  “我还有钱。”
  季云衿忽然提起钱,楚红微微愣神,然后指了指头顶的点滴:“药完了。”
  已经是下午,季云衿叫来护士给她拔了针,说先去做b超。
  楚红看着手背上透明胶布下的留置针,不自然地转动着手腕:“明天的CT不做了吧。”
  季云衿蹲在地上给她系鞋带,刚才从家里走的时候,她拿出了自己的一双休闲鞋给楚红,方便穿脱,楚红比她高一点,但和她穿一样的码数,她之所以知道还是某次下楼取快递,误穿了对方的鞋子——其实她早该知道,之前逛商场那次,她带她买过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