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可说是真正的团聚了!
这下子,也是真正的双喜临门了!
凤 太后,凤翔帝,凤无双,卫十六,凤无绝,乔青,小小的卫念青,凤小十,连带着一个纳兰诗意,围坐在上首的位置笑声不断。御花园中满园飘香,觥筹交错,人人 都是面带红光乐不可支,更不用说这一圈儿中,不断有老大大声如洪钟的大笑传出来,远远飘出皇宫连外头都听的清清楚楚。
当然了,如今老太太还是很多事儿都不知道的。
就比如凤小十口中的老爹,就跟她下意识认为的人完全相反。而她以为的那个,早已经被长年累月的习惯扭曲到了现在,一口一个娘亲改都改不掉了。待到后来知道了,可把这老人家气的,差点儿抄起拐杖追了她亲孙子九条街……
什么,你问怎么不打乔青?
嘿,孙媳妇那是能打的么,那得好好疼!
而这会儿,孙媳妇正绘声绘色给她讲述着东洲的一切呢。隐去会让老人家担心的,留下所有有趣的拉风的帅气的,讲的是舌灿莲花口若悬河,直听的众人是一愣一愣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凤无绝就环视着他们,鹰眸含笑,听着自家媳妇的添油加醋升级版本。
他把抱在膝上的纳兰诗意放下来,朝那边儿一早急不可耐的姑苏让走了过去。
这么段时间里——
万俟风和万俟流云父子相拥,忘尘被柳天华围着问长问短,宫琳琅和姑苏让把酒言欢,都各自叙开旧纷纷在说着什么。凤无绝遥遥走过来,姑苏让顿时笑起来,举起手,他一掌拍上去!这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终于再一次,在翼州聚首!
姑苏让笑的清浅,眼中的欢喜却是掩不住的:“好小子,老婆儿子热炕头就不说了,这儿媳妇都有了,也拉开兄弟太多了。”
原本这三兄弟呢。
宫 琳琅最是风流爱美人儿,身边的美姬一个赛一个的换,总也少不了女人。凤无绝呢,压根儿就对女人这玩意儿没概念,冷冰冰的一个人,生人都勿进。姑苏让呢,就 以为会随着姑苏家族的安排,随遇而安的娶一个宗门小姐联姻。然而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这冷冰冰的男人,却是最先化为了绕指柔,媳妇,儿子,儿媳妇,一应俱 全,羡煞旁人!
反观宫琳琅这美人儿不断的,和他这本该联姻的,竟还单身了这么多年。
这一说,三人都是笑了起来:“走走走,过去听听你媳妇讲什么呢,他们听的都入迷了。”
姑 苏让拉着两人回去,正巧柳天华和万俟流云也带着两宗的人靠了过来,一脸好奇的模样,显然也是被乔青的故事吸引来的。突如其来的惊喜和叙旧之后,留下的,就 是他们对那神秘东大陆的向往和深深好奇了。这圈子越围拢越大,也越来越没有国与国的分别。一群曾经的或亲人或好友,全部都笑呵呵围在一起。
不时到惊险处,有众人惊呼连连,捏紧了拳头;到了痛快处,又一同举盏,大笑着干杯!
笑笑闹闹,持续了整整一夜!
到了翌日清晨,阳光铺开在整个御花园中,照耀着一众喝的酩酊大醉的鸣凤官员们,还有这一群怎么也说不完话的亲朋好友。一个个都精神盎然着,唯有凤无双稍稍有些累了,乔青赶忙嘱咐了一句:“你有喜了可得多休息,要是想听,我下次专门去给你讲个专场。”
四下里就是一静。
凤无双呆呆抬头:“什……什么?”
卫十六脸都僵的不会笑了:“你……你你……弟、弟妹,你说无双她……”
凤太后更是抱着凤小十蹦了起来,这积攒了一整夜的欢欣,在这三喜临门之后,老太太是怎么也绷不住了:“好啊!好啊!天佑我凤家啊!我老太婆就是今天闭了眼,我也……”
乔青赶忙捂住她的嘴:“奶奶,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再扭头看着卫十六和凤无双的表情,就知道这绝对是一群状况外的,一扶额,无语道:“这都快两个月了,你们这是还不知道呢?”
“你你你……你确定么?”卫十六和凤无双,一齐紧张不已地望着她,都惊喜到结巴了。
乔青一耸肩:“啧,老子以前的名号叫啥来着?”
修罗鬼医!
妥妥的!
卫十六根本也不用问她连把脉都没把怎么就看出来了,这整个翼州,还有谁的医术能比的过她?他一把把凤无双给抱起来,面上的喜意遮都遮不住,立马原形毕露扭头就去跟小舅子得瑟去了:“哈哈,哈哈,我又有孩子啦!我和无双又有孩子了!”
这臭屁的不行的表情,凤无绝忍!
可忍得了一日,忍得了两日,忍不了这见鬼的一整月在他耳朵边儿念叨。
距 离凤无双诊出两个月的身孕为止,已经一整个月的时间,乔青也被这夫妻俩借走了一整个月,每日里给把把脉,调理调理身体,直接就在皇宫里住下了。凤无双当了 这几年的女皇下来,身体上没有大问题,小毛病却是不少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回来的翼州的消息传的飞快,只顾着先给乔家和二伯去了封信,解释了这边的情况,让 他放心,就专心尽职得帮凤无双调理起身体来……
眼见着她的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好。
卫十六也一日比一日得瑟。
这货跟老太太一样,想要第二个娃都想魔怔了,每天怕絮絮叨叨惹自家媳妇心烦,就把这重任自动自觉扣在了小舅子的肩头上。于是乎,一月没见着自家媳妇明显欲求不满还要忍受另一个男人唧唧歪歪天天得瑟同样对白的太子爷,终于反击了!
凤无绝打开房门,伸手,微笑,示意他看门口经过的纳兰诗意,以良好的修养和语气优雅十足地道:“老子连儿媳妇都能打酱油了好么?”
一句话,完胜卫十六!
被一枪击中七寸的姐夫捂着胸口恨恨离场:“别想让老子再给你媳妇当厨子!”
他 当然不知道,太子爷在东洲八年,早就锻炼出来了一手厨房绝技,煎炒炸煮蒸,样样都精通。门口陆言四人憋着笑看卫十六吃瘪,惊叹自家主子八年不见,腹黑功力 见长。虽说凤无双如今当了女皇,可凤无绝这太子府依旧挂着太子府的名号,他们之间没有那等猜忌忌讳,谁也没将这放在心上,是以太子府内的一切都和原来没有 任何的改变。
这四个手下曾经是凤无绝的贴身侍卫,后来呢,在他离开翼州之后,也谢绝了凤无双给的官职,就这么闲闲散散留在这里看起了家。那日见太子爷突然回来,一个个喜极而泣,乐到找不着了北!
四人齐齐竖大拇指:“爷,好样的!”
凤无绝剑眉一挑,心情不错地靠上门框,开始认真思量下一胎的问题。
不得不说,没亲自参与到凤小十的出生,这个遗憾,始终是存在的。而现在儿子都八岁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还全然没影儿,也多多少少有些心焦。之前是一系列的忙碌顾不上这个,如今让卫十六见天儿的念叨着,怎么可能不眼馋?
太子爷坚决不承认自己羡慕嫉妒恨了,想着有一个孩子在乔青的身体里孕育着,有他一日日的陪伴那腹部渐渐隆起,到生产坠地,再到小小的孩子一点点捧在手心里长大,那等滋味,啧啧啧……
这思春一样的表情,陆峰顿时就悟了:“爷,想太子妃了?咱去皇宫帮你叫叫?”
凤无绝摇摇头:“不用,她忙着孩子的事儿,再等两天我进宫去看她。”
二 十四孝好丈夫!这年头,哪有男人想媳妇了,还得巴巴跑进宫去看的,换了谁不是大手一挥把媳妇给宣过来,更不用说还是他们的鸣凤太子爷!陆峰四人对视一眼, 心说自家主子几十年如一日,世上独一份儿!陆言想的更多些,暧昧眨眨眼,凑上来问:“爷,您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唔,这个倒是没想过。
儿子或者女儿,他还真没有过多的执念,可有了一个儿子,总想再添个千金儿女成双。想象着长成那货的小姑娘,妖妖粉粉的小模样,水漾漾睁不开的一双眼,凤无绝顿时弯起了嘴角,连心都软了一块儿。
唔,生娃大业,必须提上日程!
且要生就得趁早,趁着在翼州清闲无事,否则回去了那边儿又是一场硬仗!
就这么计划着这些,迎来了凤无双的第四个月。
过了前三月的最危险期,众人都能齐齐松下一口大气了,乔青确保了她身体状况完好,又确保了皇宫中的太医水平过关,这才放心地回到了太子府独守空房的凤无绝视线中。两人一合计,翌日清早,便准备出发大燕,去看看还等着的二伯。
凤小十和纳兰诗意没见过二伯,想来他也愿意见见这两个孩子的,自然得带着。
至于玄苦和邪中天,都摆摆手敬谢不敏,自然了,那说辞是完全不同的。
玄苦:“人老了,腿脚不好,还是不跟着你们到处颠簸了。”
邪中天:“老子年纪小,到处乱跑让人拐了怎么办?”
乔青忍住一鞋底抽飞这家伙的冲动,告别了众人,带着儿子和儿媳妇,跟还留在这里的乔文武等人一同出发了。
早 在半个多月前,叙旧叙的差不多的姑苏让柳天华他们,便各自启程回去了宗门里,那日大寿的时候,忘尘并未将老祖的事告诉大家,待到柳天华离开的时候,才默默 带着老祖和他一同出发。万俟风也跟着万俟流云回去,接手一早就不想干了的万俟灵小丫头的班儿,重掌万俟家族!倒是兰萧许久没回大燕,便和万俟灵留了下来, 跟他们同行。
而囚狼和沈天衣则属于没地儿可去的类型,跟乔家又没有太多的渊源,便主动请缨留在这里。这两个人因为九指的关系,心中都有结未解开,玄苦承诺要带他们去朝凤寺见佛祖,当然了,不免换来邪中天冷嘲热讽一顿刺儿。
乔青只当没听见,见俩人一脸笑容,也不再多说。
这一行人有的走,有的留。
最后数一数,竟然还是个两位数大部队!
既 然她回来的消息,在整个翼州传开了,那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直接就打着玄云宗的旗号大大方方上了路。好在人虽然八年不在,那凶名还是在的,当年乔青惊天动地 的事儿干了不少,灭这个,灭那个,玩儿死这个,搞残那个,反正都不是什么好名声。众多武者崇拜归崇拜,可到底还是惧意多过敬意,最多也就出现个站着老远喊 “偶像”的,像乔青想象中那等拦路要签名要人像的,倒是一例都未出现。
于是乎。
在某人捶胸顿足失望不已和众人的齐齐大笑一路欢乐中。
两月过后,无惊无险,到达大燕。*
第五十章,第八枚九天玉。
乔家的外面一早众人就等着了。
二伯从早晨开始就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碎碎念了不知道多少遍。乔伯岚让他转的眼睛发晕,乔心蓉就在一边儿捂着嘴笑:“二叔,您停下休息会儿,昨日来信儿说是今天到的,家主的话什么时候食言过呢?”
乔伯庸连连称是,又一皱眉:“心蓉,如今你是乔家的家主了……”
乔 心蓉含笑摇头:“二叔,在我的心中,这乔家的家主永远都只有一个人。若乔青要它,那么乔家就是她的,若乔青不要,心蓉则暂时替她管理着。”她说着,苦笑一 声,扶住乔伯庸的手:“二叔你放心,当初若是没有家主,我一早就死了,乔心蓉一早就随着宫玉那个畜生死了,永远都没有今天的我!”
她说的坚决,眼神坦荡,自有一股让人欣赏的风骨!
“好!”
远处歪着头正听见这番话的乔青,忍不住抚掌大赞!
乔心蓉被吓了一跳,扭头看过来,原来这一行人弃了马车,是隐在城里人来人往中步行过来的。想了想,乔心蓉扶住激动的乔伯庸和乔伯岚,笑着打发走了门口候着的仆从,不动声色将他们引了进去。
看着她这面面俱到,乔青眼中的欣赏越来越浓,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干练的女子,和当初被宫玉折磨到无心求生的菟丝花重叠在一起。
想 起他们说的,这一切也许有自己的原因。乔青很得瑟地吹一声口哨,心情美好地跨进了这时隔远远不止八年的乔府!这一座府邸,哪怕当初她在翼州,也是没回来过 几次的,唯有那废物时代带着仇恨久久居住于此。如今这个府邸里,少了那些恍如隔世的仇,多了几个关心她也让她牵挂的亲人,感觉自是大不相同。
步入正堂,一早就老怀大慰激动不已的二伯,立刻就红了眼圈儿。
乔青亲自倒了杯茶,和凤无绝一同跪下,给二伯敬了上去:“二伯,我这熊孩子回来了。”
话 没说完,也是嘶哑哽咽,满腹内疚。她不常哭,或者说,她根本也不是个感性的人,这个世上,能让她落泪的,永远不是困苦,不是疼痛,不是灾难……只有爱!只 有爱和感动,能让她摒弃一贯凉薄的自己,放声痛哭。而二伯呢,也永远不等她哭出声来,只红一下眼眶,皱一下眉,就紧张到了不能自已:“你这孩子,快起来,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只要你活着,健健康康地活着,在哪儿活,有什么关系。”
他赶紧把乔青给拉起来,揉着她头发,满目都是宠溺和笑。
乔青趴在他肩上,哭到泣不成声。
他 就是这样啊,从来不要求,为人子女才越来越放肆,她飞的越高,离着他越远,早些时候,他或者还能仰头望着天,时时刻关注着她的动向她的方向,被什么阻碍 了,挪动一下步子,又是清晰可见。可如今呢,这鬓边丛生的白发,这面上横七竖八的皱纹,忽然就让乔青意识到了,这个一直站在角落里仰头看着孩子飞翔的老 人,也有眼花目盲的一日,也有步履蹒跚挪不动腿脚的一日……
心头被拉扯到一下一下的疼。
耳边二伯笨拙的安慰还在继续。
乔青擦干眼泪,露出个最灿烂的笑容:“嗯,不哭了,二伯你不知道,我都是孩子他爹了。凤小十,带着你媳妇过来。”
两个小朋友手牵手跑了过来:“小十,诗意,见过二姥爷。”
乔伯庸顿时就笑成傻子了,一边儿唤着乖,一边儿在身上各种翻腾,那架势像是要给这俩孩子点儿什么见面礼。乔青也不拦着,笑眯眯在一旁看,见他突然一拍脑门,急慌慌地就往外面走,她这才无语地道:“二伯,二伯,给两块儿糖就打发了。”
二伯却是直摆手:“你这孩子,走,跟我去那头逛逛去。”
乔青就跑上去两步搀着他。
如 今乔伯庸的腿脚算是大好了,一路步子不慢,走的也稳健。乔青笑的没心没肺的,换来他一顿笑话,什么又哭又笑小狗撒尿,她就顺势靠着他狠狠地撒娇,把这些年 没撒够的一次性给还了,直让二伯哭笑不得。乔家的变化也不小,这一路过去,很多院落都修葺了,路上旁系的子弟尽都停下来,朝两人鞠个躬再继续前行,也时不 时能闻到阵阵浓郁的药香……
看来换了家主之后,乔家非但没有没落,更是越来越好。
这一些,乔青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远远地,一片围出的田地便映入了眼帘,那被划分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十字的农田里,还真是什么作物都有,有的长的蔫头巴脑的,有的却是绿油油喜人的高,乔青忍不住出声大笑:“哎呦喂,这残奥会呢?我还以为二伯是种田高手,这水平也太参差不齐了吧。”
二伯佯装发怒:“小丫头,你懂什么。”
乔青一拱手:“求教,求教。”
“哈 哈,你二伯也是个半桶水,人说这一片儿地有的能种,有的不行,我不信邪,反正一样种子买了点儿回来,都种上试试。”他说着笑呵呵地,看着那些庄稼就跟看着 自己的孩子似的,也不嫌脏,一脚跨进去开始捣鼓起来,乔青仰头望了会儿天,真心不愿意提醒全神贯注给那些草捉虫的二伯,他一不小心,貌似歪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