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杨洋就说:“孙源龙很狡猾,几次三番地拖延时间,今天才算是做完了拼图。”三光却问她:“对了,你们设的关卡撤了吗?”“没有呀,本来就没有抓住朱逸章,所以一直都还在。现在朱逸章也死了,更不能撤了。”听她这么一说,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来到杨洋的办公室,她从一堆文件中找出了那个拼图,大概也就是a4纸那么大,递给我们:“你们看看,这个人认不认识。”我们接过来一看,除了杨洋,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个人竟然是李海东!尽管他像是化了妆,戴了一副眼镜,但我们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难怪孙源龙会说他眼熟,当初在荒漠的纳粹基地中他们是见过面的,只是没有任何交流,所以只有依稀的印象。
崔力升说道:“这小子叫李海东,是智行公司的一名员工,他和另一个抢夺国宝团伙的头目褚帅很熟,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内奸。”接着我就把杀死朱逸章最有嫌疑的就是褚帅的推断讲给杨洋听。
杨洋说道:“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褚帅就很有可能还在秦皇岛,因为四周我们都已经布控,他带着那么多的经书根本就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三光笑了一下。金锁问道:“你笑什么呢?”三光说道:“你可以问问佳亮,他应该知道我在笑什么。”金锁又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笑道:“事情越来越清晰了。”崔力升也有点着急了:“你们俩别打哑谜好不好?说来听听,别光顾自己在那里发笑了。”三光看着我,我对他说道:“你来说吧。”三光言道:“之前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李海东是个小混混的话,为什么要告诉朱逸章国宝所在呢?很明显,他绝对有机会而且有实力自己去抢夺国宝的。这么做的唯一目的,我想是因为他已经获悉不只一两拨人在为这批国宝争得头破血流,又或者他知道麻克心狠手辣,不想挨上这个烫手的山芋。也许这两个原因都有吧。所以他就让朱逸章去夺回国宝,然后在道上散播消息,说众人觊觎的敦煌佛经就在朱逸章的手里。这样可以引得这些人自相残杀,褚帅一伙就可以渔翁得利了。佳亮,你也这么想的吧?”我点了点头。韩笑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对呀,这样还是不太合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褚帅没必要自己动手杀死朱逸章啊,这与我们之前的推理不相符。”我说道:“未必,朱逸章杀死了褚帅的亲妹妹,这样的大仇人当然是死在自己手里比较解恨!褚帅行事诡谲,比朱逸章不知高出了多少倍,这两个人要是交起手来,姓朱的是没有胜算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想办法查出褚帅的所在,国宝十之八九就在他那里。”警方的布控一天没撤,褚帅就不可能离开秦皇岛。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朱逸章已经死了,这路人马似乎不值得我们忧虑了。眼下唯一的难题是如何查到褚帅的所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高调出入各种场合,只能是找一些不起眼的僻静角落安静地躲过当前警方的搜捕。
秦皇岛地理位置素来重要,紧扼关内与关外的咽喉要冲。尤其最近几年经济发展迅速,这里聚集了大量的外来人口,诸如东北地区、唐山、保定……鱼龙混杂。因为旅游城市的缘故,很多人没有办理暂住证,导致警方搜查有一定的难度。只能是暂且搜查小旅馆或者日租房之类的地方。考虑到他们离不开吃穿用住行,所以一些交通便利又不太起眼的小地方成了警方的主要目标。
过了四五天,警方来电话了:“山海关发现李海东行踪!”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奔赴山海关。山海关自古是古城重镇,李海东选在这个地方显然是用心良苦。一旦警方疏于卡防,那么他就可以出关,逃匿到东三省一带,到那时只怕是很难再抓到他了。
路上,我忧心忡忡地盯着窗外。三光说道:“你是担心褚帅不会在这里吧?”“谁说得准呢?褚帅要比朱逸章高明许多,朱逸章尚且不会和孙源龙在一起,更何况褚帅呢?”据可靠情报,李海东就藏匿在了一个叫崔台子的地方。这里原是山海关的一个村子,后来旧城改造,慢慢也变得高楼林立了。只不过还有一些老房子,而且现在正值冬季,山海关人烟稀少,又紧邻山海关火车站,随时可以乘火车出关。对于一个在逃犯来讲,这里无疑是最佳的藏身地点。
因为我们都和李海东熟稔,所以警方让我们留在了外围,只是先让身着便衣的侦查员去打探情况。一男一女两名侦查员化装成情侣进了村,约莫十几分钟后,女侦查员回来了,说道:“看到李海东了,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的,他们之间很亲密,像是一对恋人。他们进了拐角的一家出租屋……”紧接着,大家开始紧张忙碌地布置抓捕计划。考虑到嫌疑人手里可能有枪,所有的刑警都全副武装,在留在原地的男侦查员的接应下,一行人悄悄向嫌疑人藏身的出租屋靠近。因为我们不能参与,所以只能留下来等候消息。
看看表,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了,村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吸着烟,眉头紧蹙。大力问我:“看你很担心的样子……”“嗯,之前李海东在我们这边能藏得那么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希望能抓捕顺利吧。”杨洋是负责留下来照看我们的,名为照看,实为监督,自从上次我们贸然行动后,虽然协助抓到了孙源龙,可是这一次警方不想让我们再插手。说白了,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谁有了闪失,警方都很难对社会交代。
突然,几声枪声打破了沉寂,接着就是“叭叭叭”的一阵连续的枪声。双方交上火了!我把烟头一扔,也不管杨洋的阻拦,往村子里冲去!大家一见这阵势,全都跟我冲了上去。杨洋没办法,只能跟着我们一起进了村子。
顺着枪声跑到出租屋附近,眼前的场景吓了我们一跳。至少有五名警察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冬天的大地。有的警察捂着伤口低声呻吟,有的已经一动不动……旁边还有两名警察手忙脚乱地照顾受伤的同事。远处的枪声还没有停止,我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把枪,继续往远处跑去。
照顾伤者的一名警察刚说了一句:“哎……”却见其他所有人都捡起枪来跟着我跑上前。杨洋也拔出枪跟在后面。再往前走,已经是一片空旷的麦地了。正值冬季,麦田空空荡荡的,逃到这里对于李海东来说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警方的人都伏在地垄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动静。就是稍微一抬头的工夫,三光大喝了一声:“趴下!”地垄里的警员的头一偏,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垂飞过。三光抬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连开数枪,暂时压制住了对方的火力。我们趁机藏身在了地垄里。见到我们也来了,而且手里还有枪,带队的队长勃然大怒,一仰脖吼道:“谁让你们来的,胡闹!”崔力升赶紧扑上去压低他的脖子。“叭”,一颗子弹将队长的大檐帽打飞了,惊得队长一身冷汗。好在我们救了他一命,他也不再说什么了。
我检查着枪里的子弹问道:“对方有多少人?”队长神色凝重地说道:“情报错误,对方有四个人,三男一女,男的就是李海东和褚帅,另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老外。”说到这里,他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他妈的,那老外枪法还挺准,我们这边已经被彻底压制了。”我周身一僵,枪法很准的老外,难道是……我躺在地垄里,脑袋紧贴着地面,喊了一声:“jannick!”对面喊了一声:“张佳亮,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哈……”错不了了,就是jannick!听闻jannick也在这里,大家都很诧异:“jannick怎么会在这里?”想当初,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心一战,jannick一度和褚帅势成水火,甚至直接从他手里抢夺来了国宝,两股敌对势力怎么会合兵一处呢?为了证实一下,我又高声叫出了李海东和褚帅的名字,也都得到了两人的回应。
褚帅还叫道:“张佳亮,你如今把老子逼到了这份儿上,老子势要杀你全家!”“褚帅,不要作无谓的挣扎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吧!”对方有jannick这个枪法如神的高手在,警方这边顶着很大的压力。没办法近身,就意味着一定会僵持下去。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对队长说道:“队长,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我们在这边和他们对峙,你想办法带人从两翼包抄。”队长看了看表说:“也只好如此了,你们一定要小心。”他下达命令,带着人马从两翼悄悄散开,然后呈包抄队形在外围的两侧借着高大树木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前进。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这一行动进展得极为缓慢。
为了配合他们的行动,我们时不时就瞅准机会冲对方开上几枪。可是褚帅等人的心理素质超强,竟然不开一枪。也许是他们弹药有限,想等到有利时机吧。直到半个小时后,两翼的警察才从路边冲上来,叫道:“不许动!”我们松了一口气,我站起来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说了一句:“大功告成!”说着,摸出打火机打着火往烟上凑去。三光忽然按住我的胳膊:“不好,有情况!”我顺着三光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边的警察一直向我们挥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几人全部到了那里,结果发现,除了几件衣服帽子,地垄里已经没人了。这四个人已经逃走了!一个痕迹学方面的刑侦专家看了一下,指着地垄说:“看到没,这条痕迹,他们就是从这里匍匐前进逃出包围圈的。”我把烟搓烂狠命地摔在了地上:“去他妈的,眼看就要成功了!”大力低头沉思道:“这一打草惊蛇,怕是很难再抓到他们了。”这次行动,警方牺牲了三人,受伤四人,可是嫌疑人却没有落网。一时间,媒体口诛笔伐,警方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在三位烈士出殡的那一天,数万市民自发地站在街道两旁拉起横幅缅怀三位英雄。我站在人群里面,望着渐渐驶远的灵车,心中默念:褚帅、jannick、李海东,咱们的较量还没有完呢!
第二十二章 顺藤摸瓜
敦煌佛经价值连城,匪徒的目的不过是要出手。我们决定顺藤摸瓜,找出收购的下家,竟意外发现,下家就是正高物流的张海涛。我们驱车来到张海涛的公司,本打算一探究竟,却亲眼目睹了他被人绑架的全过程。海韵别墅外,我们从一个马仔的口中知道了李海东是如何背叛褚帅,并将其置于死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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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刑警光荣殉职,让警方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新闻发布会上,市局局长当众放出狠话:“此案不破,我立即辞职!”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我苦苦思索:褚帅怎么会和janncik搞在一起呢?两个人虽然有同一个目的,都是为了敦煌佛经。可是当初毕竟是发生过冲突的。他们在一起后,无疑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十分巨大的阻碍。尤其是褚帅有头脑,jannick有身手,这两个人联手,只怕日后少不了麻烦。
萱萱剥了一个橘子给我,问道:“还在烦心?”“没办法不烦心哪,一个褚帅,一个jannick,这两个人强强联手,真不能小瞧了他们呀……”没想到我的话刚说完,三光急匆匆从楼上下来了:“佳亮,刚接到杨洋的电话,发现了褚帅的尸体!”好似一记晴天霹雳,我当场怔住了。褚帅的尸体?怎么会这样?我来不及多想,从沙发上跳起来,连萱萱递过来的桔子都没接,拿起外套就飞奔出去。来到事故现场,这里位于秦皇岛的东山浴场,冬季很少有人会来这里,警方已经将四周控制,几个法医正在现场采集证据。我们隔着老远看到了沙滩上的一具尸体,从来来往往忙碌的警察的身影中,依稀辨认出了这就是我们苦寻多日的褚帅。
杨洋对我们说道:“初步勘察的结果,我们认为是死后被人移尸,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被发现的时候,半个身子都泡在了海水里,现场大部分证据都被破坏了。我们只从死者的身上找到了这些东西。”说着,她拿出了一个塑封袋给我们看,那里是褚帅的身份证、钥匙和钱包。
三光看了一下这些东西说:“按照一般罪犯心理来说,凶手不应该把这些东西留在现场的呀。要知道,晚一点破案对凶手是非常重要的。很明显,凶手知道自己杀的是谁,也知道及时带走了这些东西警方还是会查出死者的身份。”“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可能是黑吃黑,褚帅被jannick干掉的可能性非常大!”杨洋一字一句地说。“死因是什么?”“割喉,一刀毙命。”我左手的食指拢着下巴,思考片刻说道:“如果是jannick的话为什么不用枪呢,他的枪法很准,应该比用刀的成功率更高。”“你的意思是,不是jannick干的?”杨洋问道。我双手插进衣兜里,摇摇头:“不好说,只能说是我的一种直觉。而且我们之前就分析过,jannick是德国人,他在中国犯这么大的事,很容易被锁定目标。所以他行事更应该谨慎,就像这次,他和褚帅走到了一起,这完全超出我们的预料。这么张扬,而且堂而皇之地将褚帅的尸体扔在这里,不像是他的做法。”杨洋撇撇嘴:“谁知道呢,现在他是惊弓之鸟,已经成为了警方的目标,狗急跳墙也说不定。”回到家中,我对此事甚为费解。虽然杨洋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我还是觉得jannick不像是为这起命案买单的人。虽然警方已经介入了,可是我却觉得越来越迷惑了。就像是被一团雾笼罩着,怎么也走不出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似乎一直被这些人牵着走。先是麻克,然后是朱逸章,接着是褚帅,接着是jannick……我摘下眼镜,掐着太阳穴。
我先是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薛总,薛总在电话那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佳亮,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您说,薛总。”“敦煌佛经重新面世引来这么多人的争夺,究竟是为什么?”“钱呗,除了钱这个原因也没其他的理由了。”“这就对了,我觉得咱们现在应该派人去销赃的市场上看一看,查一查有哪些买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一语惊醒梦中人,既然是拿下了国宝,当然是急于出手获利才对。我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警方已经设卡布防,不管是真正的凶手还是jannick,或许两者就是同一个人,都插翅难逃,只能是滞留在秦皇岛。而这批国宝在严密的盘查下也不可能运出城。若是联系买家的话,外地的买家也很难将国宝运出去。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联系本地的买家!
想到这一点,我马上联系金锁,让他将所有的秦皇岛古玩市场的潜在买家都查了一遍。金锁是天津人,对秦皇岛的古玩市场倒也不陌生。原本这项工作应该由茂叔来做最为合适,可惜……他不在了……
金锁马上联系了河北省内尤其是秦皇岛的同行打探消息,三天后,终于有了结果。北部工业园区有一个公司老板要收购这批敦煌佛经。我听了金锁的消息,敲着桌子:“北部工业园区,北部工业园区……那里虽然大的公司工厂不少,可是……收这么一批国宝也得是天价了……”金锁说道:“那个老板开出了12亿的价格!”12亿已经是一个天价了,可金锁的表情语气却丝毫没有惊奇,这只能说明,对于敦煌佛经而言,12亿算是一个低价了。以这样的价格就卖出了国宝,看来他们那边也是急于出手呀。
我说道:“12亿,真不高……看来这些人也是狗急跳墙了……”金锁神神秘秘地说:“嘿嘿,还有更让你吃惊的呢,你知道收购国宝的是谁吗?”“是谁?”“张海涛!”金锁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差点儿从椅子上摔到地上,“张海涛,他不是破产了吗?”张海涛原是秦皇岛地区数一数二的物流商人,这小子本来因为物流赚得盆满钵满,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后来竟然在国宝盗案中干起了国际文物倒卖的勾当。在国际刑警的打击下,又被日本文物贩子小林健二陷害,导致自己赔尽人力物力,最后公司破产。幸亏最后抓到小林健二洗脱了他的嫌疑,才保住一条性命。没想到这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操上了老本行。“我也纳闷呀,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小子靠他亲戚的关系又东山再起了!现在在北部工业园区开了一家物流公司,生意那不是一般的火!”我点了点头说:“我们之前和张海涛打过照面,这次不好再抛头露面了,想办法换个人去。”在一旁的萱萱忽然说道:“我去!”我们一愣,随后我一挥手:“不行!开玩笑,怎么能让你去?太冒险了,容我再想想。”萱萱显得很急切:“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以谈生意的借口去和他谈谈,尽量套出一些口风来,你们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见我还是低头不语,大家也开始劝我。三光说道:“佳亮,你想清楚,眼下弟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四哥,你就让嫂子去吧,咱们在外面守着,绝对没问题。”我想了好久,然后才下定决心:“好吧,萱萱,你一定要小心。你在和他交谈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用手机录下谈话内容。”“嗯。”萱萱点了点头。
我们驱车来到了北部工业园区,这里是秦皇岛重要工业产业的集散地,地处偏僻,远离闹市区。我们按照金锁的引领来到了一家物流公司。抬头一看,楼顶上用鎏金大字标出了公司的名字——正高物流。
打开车门,萱萱款款地走进公司,和门卫简单攀谈几句后就进了办公楼。我们在车上松了一口气。大家全都屏气凝神,静静观察着正高物流办公楼内的动静。我双手握在一起,感觉手心都出汗了,擦擦手掌,拍了一下驾驶座上的三光:“给我支烟。”三光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连着打火机给我:“别紧张,没事的。”之前我们不只一次跟张海涛打过招呼,要说对萱萱不利,他是不敢做出来的。可我最害怕jannick也在里面,那样的话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我们这是一次赌局,赌注就是萱萱的命!
一连吸了三五支烟,舌头都没知觉了。萱萱才从里面出来。一上车,我们就驶离正高物流,路上问她里面的情况怎么样。萱萱说道:“一进去我就看到了他办公室内的一些古玩,渐渐地将谈生意的话题转到这个上面来了。”我问道:“有没有录音?”萱萱拿出了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只听萱萱说道:“想不到张总对古玩还有研究。”张海涛说道:“哈哈哈哈,说笑了,研究谈不上,只是喜欢。”“是吗,那可巧了,我本人也很痴迷这些。”“哦,像童小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喜欢古玩,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请坐。”“张总,咱们快人快语,具体情况就是这样,不知道张总能接受的价位是多少?”“钱这个东西谁会嫌多呢?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不过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要的是和童小姐合作的一个机会,而且我也不缺钱。这样,一口价,三万,我帮你把货物平平安安运到南京。”萱萱语气略显不快:“三万,要价也太高了吧?”“呵呵,老实讲,一点都不高,你可以四处去打听打听,这个价位已经算是很便宜了。”“张总口口声声不缺钱,可是一开口就开出这么高的价钱,真让我难以接受呢!倒显得正高物流店大欺客了。以前我听闻贵公司曾经因为财政赤字倒闭了……”这次轮到张海涛不悦了:“那都是老黄历了,可以这么讲,我现在是财大气粗,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流动资金就在十几亿上下。你像我前不久就谈成了一笔古董生意,准备花12亿把它买过来呢!”“哦?”张海涛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喜欢讲排场,果然没几句话就说到了正题。他怕萱萱不相信,又往下说:“可以说,12亿现在对我不过九牛一毛。我开出三万的价格不过是想交童小姐你这样的朋友。”
萱萱说道:“张总说笑了,不过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古董值得张总花这么高的价钱。”张海涛说道:“不高不高,一般的古董收来总要等一段时间才有升值空间,可这一样东西不同,我以12亿收上来,后面加个零就可以直接卖给下家,这就叫投资!”“据我所知,好像国内的卖家没这么傻吧?”萱萱明显是引着他接着往下说。“的确,中国的老东西自然是中国人玩儿得转,一般能做这种亏本生意的大多是老外。可是这次不一样,还真就是中国人!他最近遇到了麻烦,需要资金周转。”接着,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然后萱萱起身告辞。
从这段不算长的录音中,我们获悉了两个关键点。第一,张海涛以12亿天价收购古董不是空穴来风,而这件东西很可能就是八百余部敦煌佛经;第二,负责与张海涛接头的是一个中国人。我嘀咕了一句:“中国人?不是jannick?”三光说道:“佳亮,会不会是jannick觉得自己不方便出面,而派一个手下过来了呢?”我频频点头:“倒是有这个可能,看来咱们得二十四小时监视张海涛了。”大力和崔力升自告奋勇承担起了这项任务。价钱既然已经谈妥,剩下的当然是如何交易了。张海涛是我们目前掌握的唯一线索,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抓住这根线,把背后的交易人揪出来。
当天晚上,天空忽然降下了小雪。在路灯的映射下,纷纷扬扬地闪着金光。不一会儿,气温骤降,雪渐渐地大了。我们担心还守在北部工业园区的大力和崔力升,因此由我和三光去给他们送一些在车上过夜的羽绒衣物。路上的雪越来越大,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开着车,我说道:“下这么大的雪,今天晚上不会有什么动静吧?”三光控制着方向盘说:“咱们这么想,只怕jannick也这么想啊,依我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说不定他们玩一招‘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呢。”来到了北部工业园区,在正高物流公司附近的一个约定地点我们见到了大力和崔力升。两个人在车上开着空调,关了车灯。见我们来了,他们赶紧拉开车门迎了下来。我和三光把御寒的衣物塞给他们说:“辛苦了。”“心不苦,命苦!”崔力升吸着鼻涕说,看样子他是感冒了。
正说话间,大力指着我们身后紧张地说:“有情况!”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一看,一辆面包车打着车灯停在了正高物流的门口。三光眉头微蹙:“这么恶劣的天气,这面包车怎么会停在这里?一定有蹊跷!”为了隐蔽自己,我们都上了车。两辆车相距不足百米,可是由于大雪的原因,我们又没有打亮车灯,他们没有发现我们。过了一会儿,大力说:“瞧见没,张海涛办公室里的灯灭了,估计他快下来了。”崔力升说道:“照这么看,面包车是来接应他的。”正说话间,张海涛已经下来了,走到门口后向门卫交代了几句就开车出来了。可是面包车并没有迎头追上,而是悄悄尾随在了张海涛的车后面。我们急忙跟上去。
不对呀,如果是来接应张海涛的,理应是面包车走在前面带路,为什么此时张海涛的车会走在前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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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离了北部工业园区,距离市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两边都是空旷的麦田,此时又正值深夜,除了几条野狗,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说时迟那时快,面包突然提速,狠狠地撞上了张海涛的座驾。两辆车都停了下来。张海涛拉开车门,从驾驶座上下来,吼道:“他妈的,你们眼瞎啦?连我你们都敢撞,下来下来,看看我的车,你们这帮穷鬼赔得起吗?”面包车车门也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了一群人,少说也有七八个。一见这阵势,张海涛觉察到了不妙,转身就要跑。这些人一拥而上,将张海涛按在车门上。借着面包车的灯光,我们赫然看到这群人为首的正是那个武当义哥!
崔力升说道:“好家伙,武当派的终于来了。”“看来他们认为国宝落在了张海涛手中。”大力也说道。“妈的,这群人不是给咱们捣乱吗!佳亮,你有什么主意?”崔力问我,“张海涛咱们是救还是不救?”我心里也正在纠结这个问题。救他,我们就要面对一众武当高手;不救,那线索就这么断了……思索良久,我说道:“救他容易,那我们就都得报销了,虽说常德昌不在这里,可是单是那个义哥,我们就拿他没办法。”“那我们就不救?”“不救我们就全都白忙活了。”我对三光说,“一会儿咱们悄悄跟上去,先查清楚他们的大本营,然后……再说吧。”我脑子乱极了,眼前错综复杂的形势让我都没有一丝喘息的时机。
不要说张海涛只有一个人,就是有十个八个也未必是武当派这群人的对手。他只有哀求的份儿了:“各位老大,各位老大,轻点儿轻点儿……有话好好说……你们要钱,我给你们钱……”义哥走上来狠狠地拍了两下张海涛的后脑勺:“有钱了不起吗,了不起吗?告诉你,想要命就乖乖听我们的,带走!”一拨人押着张海涛上了面包车往郊外驶去。另两个人开着张海涛的车跟上去。我们则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最后。
这一带我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条泥泞的小路仅容一辆车通过,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蒿草,大雪已经覆盖了道路,三光小心翼翼地开着车。
我说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来过?”崔力升开了导航:“像是抚宁一带。”车子摇摇晃晃,渐渐驶进了莽莽群山之中。群山山体错立,犬牙参差,在白雪皑皑中仿佛一头头面目狰狞的怪兽,让人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心生敬畏。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路程,雪渐渐小了下来。凝目远观,天际的山体上有一段破败的野长城。三辆车依次穿过野长城的古门楼。穿过门楼是一个村子,我们在村口先停了下来,看到古门楼上赫然镌刻着三个大字“界岭口”。
三光说道:“咱们不好再跟下去了,这样的村子里,生人比较扎眼,只怕咱们一进村子,狗先叫了,那样就暴露目标了。”我赞同他的看法:“你说得对,咱们目前只能是守在村口静观其变。”村口附近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我们去那里买了一些吃食,顺便和老板攀谈起来。老板是个六旬开外的老汉。我们向他询问:“大爷,咱们这附近有什么旅店吗?”老汉眯起眼睛:“旅店,你们要住宿啊?有有有,呶,你们看到对面那家了吧,那就是我儿子开的。咱们这界岭口也是个旅游村,所以旅店还是有的。不过现在是冬天,又下着雪,没什么客人。”为了不让老汉起疑心,我们问他:“这段长城有什么讲究吗?”“当然有了,这段长城是明朝修建的,想当年,戚继光将军就曾经驻守在这里,那是相当厉害的。”“咱们这里最近没客人吗?”“没有,你看看现在的天气,多冷啊,还下了雪,爬山就更不合适了。但是也偶尔会有几个客人来咱们这里吃烤全羊,哎,说起烤全羊,全秦皇岛除了董家口,那就得是咱们这里了!”老汉满脸欣愉地说。
我们也没问出什么,也是,一个看超市老汉哪里会注意到生人进村了呢?没想到我们正要离开超市,老汉追出来了,直冲我们招手:“哎哎哎哎,小伙子,我想起来了。”我们又都围了上去。“前两天是有一拨人来了,说话口音像是南方那边的,有点儿像四川话和湖北话。”“他们长什么模样,我们赶紧追问。”“说不大清楚,带队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领着十几个小伙子。见天儿地游山玩水,哦,每天早上,他们就在村口的空地上打太极拳,好多人都看。”当晚,我们住在了老汉儿子的旅店里。这是最方便的,只要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村口的空地。第二天,我们特意起了一个大早。结果发现,武当派一行人并没有像老汉所说来到这片空地打太极拳。
崔力升挠挠头说:“今天他们没有来?”“一定是绑架了张海涛,忙着处理国宝的事情呢。”“佳亮,你觉得他们会用什么方法去抢夺国宝?”三光问我。
我说道:“jannick没有和武当派的人见过,常德昌他们完全可以从张海涛那里拿到12亿,然后冒充正高物流的人进行交易,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他们要想去进行交易的话,肯定会经过这里,接下来我们留心观察就是了。”三光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守在窗口,留心观察着武当派的动静。说来也奇怪,自从上次看他们进村后,就一直没见他们再出来。同时,我们联系了智行公司众人,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及时得到有关国宝的消息。金锁也在马不停蹄地联络古玩界的朋友,打听国宝的下落。
这一天,风和日丽。崔力升拿着一个面包,一边吃一边盯着窗外。我拿起外套,跟三光抱怨道:“看看,这件衣服都快馊了,再没有消息,咱们都快成要饭的了。”三光刚吃完早点,倒了一杯热水说道:“我估计呀,这几天张海涛肯定是咬紧牙关硬撑着呢。常德昌他们得不到想要的消息,一直没敢轻举妄动。依我看……”三光的话还没说完,崔力升就叫道:“来啦!”我们四人马上聚集在窗户边上,看到那晚义哥他们那辆面包车从界岭口的门楼里驶了出来,前不久撞的痕迹还在。我说道:“错不了了,就是它!”我们火速奔下楼,开车紧紧跟在面包车的后面。
现在敌我双方情势不明,对方有多少人,有没有武器,我们一概不知。唯一要做的,也只有跟着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想去哪里。
很快,车上了高速,看方向是奔北戴河去的。我们丝毫不敢怠慢,虽然不敢跟得太紧,可是也不敢松懈。大家屏气凝神,多日的辛劳,也许今天就是收获的时刻了。
大力问道:“咱们要请示警方吗?”三光全神贯注地跟着车,没有说话。我想了一下说:“暂时先不用吧,咱们搞不清楚他们是去哪里,万一不是去交易,那不是报假警自找麻烦吗?而且这样做也容易打草惊蛇。”正说话间,面包车靠着紧急停车带停了下来。三光立刻紧张了:“不好,他们停下来了,我们怎么办?”对方停下来,如果我们也停下来的话必然引起他们的怀疑,可要是不停,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这么溜走了。眼看我们就要开到面包车旁边了……我叫道:“三光,加速冲过去!”“啊?”崔力升表示不理解。“冲过去!”我重申了一遍。
三光猛踩油门,车子的速度瞬间从80提到了120。我们注视着车窗外,车子与那辆面包车擦肩而过。我恨恨地说道:“可惜了,这群人太狡猾了,选在这种地方交易。你们看到刚才的地形了吗?四周空旷,我们要是突然出现也只能是对方的活靶子了。”三光说道:“不尽然吧?”“三光,你是不是有办法?”三光说道:“你们看着附近,位于北戴河与抚宁的交界处,有很多的别墅区,都是供有钱人度假的。你想一想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交易。当然,佳亮,你刚才也没有说错,那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点就是暴露出jannick一伙可能就藏匿在这个地方。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交易,是因为双方距离这个地方都不算很远!”崔力升听完这话,赶紧打开导航:“明白了,明白了,jannick就在这附近。”他看着导航说:“这里的别墅区总共有三个,一个距离这里有18公里,一个距离20公里,还有一个是最近的,只有7公里!”三光点点头:“好,我们去看看。”兜了一个大圈,我们来到了一个名叫“海韵别墅”的小区。这里的建筑风格全都呈现出了巴洛克式的韵味,布局大气,装修豪华,一看就是为王孙富贾准备的。像这样的高档社区我们自然是不能轻易涉足的。
大家下车围着小区的栅栏观瞧着。大力说道:“是这里吗?看着不像。”崔力升说道:“这已经是最近的一处了,现在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了,那孙子早就出去交易了。”这时候,一个人从远处走来,看年纪不大,像是个非主流似的,一身怪里怪气的打扮。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子,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嘴里还哼着小曲。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掏出手机接起:“喂,哟,东哥,明白,你就放心吧。家里有我呢,没问题的。哎,您就放心,老外就算要分一半那也有6个亿呢,对对对,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他们不会想到的,对对对……”这小子也太明目张胆了,这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敢拿到光天化日下来说。
东哥无疑就是李海东了,老外就是jannick了。本来我们也说不准,这小子又说“就算要分一半那也有6个亿”,12亿,一个东哥,一个老外,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呢。我给大家使了一个眼色。四个人悄悄地靠上去。
冬季的别墅区除了门卫基本上就看不到几个人,这也有利于我们动手。那个“非主流”挂断了电话,还美滋滋地往前走,我们迎上去一左一右突然摁倒了他。“非主流”趴在地上嘴里喊着:“喂喂喂,你们是谁呀,认错人了吧?他妈的,你们知道我后台是谁吗,你们知道我老大是谁吗?”我们怕他继续喊下去引来门卫的注意,急忙把他连拖带拽弄到了后面的一条胡同里。“非主流”这回有点儿怕了:“各位大哥,有话好好说,真的,我老大是褚帅,你们应该知道吧?就当给他面子吧,好不好?”他一说这话,我们彻底坐实了之前的猜测。我看他的样子实在是好笑,于是就装狠了一点儿:“少他妈废话,褚帅已经挂掉了,你哪里来的老大?”崔力升扭着他的胳膊笑道:“你这小子,攀龙附凤也不瞅准对象!”说着,手上一使劲,疼得“非主流”哇哇大叫:“哎呦呦,您轻点儿……我说,我说。我现在的老大是李海东。”说完,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希望我们能放了他。
三光用冷峻的目光盯着他:“继续说下去!”“好好,我以前是跟着褚帅混的。今年十月份的时候,褚帅带着好多兄弟出了趟远门,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叫李海东的人。这个李海东为人仗义,平时对弟兄们又都不错,褚帅很器重他。两个人老是谈事情谈到深夜。半个月前吧,又来了一个老外,听说是德国人,来和褚帅谈生意。我们都是小人物,谈的什么也不知道。我记得也就是两个星期前吧,褚帅他们在山海关差点儿栽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被警察包围了。要不是有那个枪法如神的jannick在,他们一个也跑不了。结果那次死了三个警察,这么轰动的新闻,你们应该知道的,是吧?”“别废话,接着说。”“哎,本来这事别人谁都不知道,也就是我知道。你们既然找到我了,我就不敢不说,褚帅就是李海东杀的!”我们吃了一惊,大家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褚帅一向器重李海东,李海东怎么会“反水”呢?
看着我们疑惑的样子,像是生怕我们不信似的。“非主流”赶紧说道:“是真的,有一次,我半夜起来撒尿,路过李海东的房间,听到里面有动静。当时李海东有个女朋友,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每天晚上这俩人都在房间……嘿嘿。我血气方刚的,就想偷偷听一会儿。可没想到,听到的不是鱼水之欢,而是李海东和那个老外密谋的一件大事。只听老外说道:‘这么做,你不怕?’李海东笑了:‘怕什么,这样你分钱,我要的是他的位子。中国有句老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外又说:‘褚帅可是你的老大,你想清楚。’李海东说:‘爹亲娘亲也不如钱亲,谁他妈敢挡我财路,我就让谁死!’我一听这话,汗都下来了。那个老外想了一会儿说:‘现在买家我也帮你联系上了,这次出手我只要一半。’李海东说:‘没问题,可是我有一个条件。’老外说:‘你说。’李海东这才说:‘你想办法帮我把褚帅引出来,就咱们三个人在场。你想想看,我这也是为你好。由他坐庄,你只能分三成,我坐庄可就不一样了,你能分到五成!’老外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三天后,我们跟着褚帅去了一艘游艇上,说是和那个老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其实我知道,这是去送死了。”“你为什么没有对褚帅说过这些?”我问道。“我哪里敢啊?褚帅特别相信李海东,我就是个小角色,你觉得我说的话他会信吗?”“有什么就说什么,废什么话?”大力厉喝一声。“是是是。”他接着说,“到了游艇上,我们都被挡在了外面,说实话,那时候我是真怕呀!过了二十来分钟吧,李海东和老外出来了。李海东手里还拿着手绢擦着手上的血迹,眼皮都没抬一下对我们说:‘褚帅死了,从今以后你们听我的,有人有意见吗?’我吓得手脚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旁边的一个小子不识相,理直气壮地要往里闯,还喊着:‘褚哥怎么可能死呢?’他刚走到门口,就被李海东揪住了,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然后掏出了一把枪指着那个小子:‘敢怀疑我,那就是不跟我一条心了!’说着,就开枪杀死了这小子。然后让人绑上大石头沉到了海底。大家这下都怕了。李海东又让人把褚帅的尸体扔到了海里……”这回全清楚了,为什么褚帅的尸体会在东山浴场的海边出现了。
第二十三章 扑朔迷离的案情
潜入别墅中,窃听到常德昌一伙与李海东、jannick的对话,李海东提出条件,欲除我们而后快!别墅内,我们的身份被识破,双方动起手来。眼见我们即将落败,关键时刻警察赶到,将义哥一伙人绳之于法。狡兔三窟,警方数次扑空,始终难以查找到常德昌与李海东等人的藏身地,但在抚宁境内的野长城上发现了张海涛的尸体。本来二人的甜蜜世界被一个怪异的包裹打扰,更重要的是里面是一颗要命的炸弹!萱萱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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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之前我的猜测是对的。杀死褚帅的真凶不是jannick,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李海东。那个一开始就藏得非常深的人,心机如此之重,就连一向精明的褚帅都栽在了他的手里,这个对手远比朱逸章、褚帅之流强劲得多。“非主流”没有注意到我们疑虑的神情,接着说道:“褚帅的尸体被警方发现后,李海东就带着我们到了这里,因为风声太紧了,这些古书放在身边就像守着一个定时炸弹。好不容易昨天联系上了买家,这不,李海东和老外带着人去交易了。”“在哪里?”本来想借这个问题证实一下我们的猜测,结果一想,这么大的事,李海东这种城府很深的人是不可能让一个小喽啰知道的。
果然,“非主流”哭丧着脸:“这我哪里知道啊?”“一共有多少人?”我们必须知道对方的人数。“不多,他们开着一辆别克商务车去的,加上李海东和老外也只有五个人。”大力和崔力升看着“非主流”,三光和我俩避开他来到转角处商议。我问三光怎么看。三光说:“一辆别克商务车不可能装得下那八百多部经书,很可能是他们带过去一部分让常德昌他们看看样本,然后再去藏宝的地点。”我抬头看看四周说道:“藏宝地点应该就在附近,说不定就在这个别墅区里。”“嗯,咱们的想法一样,与其冒险出击,不如守株待兔!”打定了主意,我们先是搜了一下“非主流”的身,搜出来了一张轿车的通行卡、身份证、钱包等。接着将他五花大绑,又封住了他的嘴,将他塞进了后备箱里。然后利用通行证把车堂而皇之地开进了别墅区,避免让对方察觉,我们特意将车停在了一个既隐蔽又能观察到入口的地方。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静静观察着别墅区的正门。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两辆车一前一后地驶进。后面那辆车车头凹陷,正是武当派的车!崔力升急了,正要拉开车门冲下去,我们急忙喝止:“别急,再等等!”两辆车进来后,一直沿着主干道朝别墅区深处走去。我决定不再开车,大家下了车,沿着主干道跟在后面。两辆车七拐八拐,一直走到了最深处的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这幢别墅位于别墅区的边缘,依山而建。我们见他们停了下来,赶紧弯腰躲在灌木林后。
只见李海东、jannick、常德昌和义哥等人先后下了车。常德昌仰头观瞧,说道:“李老板好兴致呀,居然能找得着这样的好住处!”李海东似乎对闲聊的兴趣不大,转而说:“常先生客气了,里面请。”这些人进了别墅,外面留两个人把守。大力低声问道:“现在怎么办?”我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大家声音小一点,说道:“他们人多势众,不是有功夫就是有武器,硬拼不是办法。看样子,国宝十有八九就在这里了,先报警。”三光打通电话,报了警。我趁机悄悄地伸出头去,看看门口的两个守门的,缩回来对三人说道:“门口的两个人看着眼生,像是李海东新收的小弟,应该没见过咱们。”大力也探出头去看了一下,说道:“我来摆平!”“小心点儿。”我嘱咐道。大力点点头,很自然地站起来,嘴里吹着口哨朝别墅走去。
一见有人来了,其中的一个人很紧张:“干什么的?”大力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哦,李老板今天约了我,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李老板,哪个李老板?”守卫似乎不相信大力的话。“就是李海东呀,你们不会不认识自己的老板吧?”大力又往前走了两步。
见来人准确地说出了老板的名字,两个守卫也犯了嘀咕,窃窃私语了一番。随后一个守卫说道:“你等一下。”转身就要进去通报。“等一下,”大力扳住了他的肩头,“还有一件事。”那人回过头来:“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力一记重拳闷倒在地。紧接着,没等另一个人反应过来,大力又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倒。这两招迅若奔雷,两个人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大力招招手,我们这才走上前走。合力将两个人拉到了灌木林深处。
崔力升干完这些,拍了拍手,问:“佳亮,下一步呢?”我盯着这幢豪华别墅说道:“敌我形势不明,贸然冲的话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争斗。咱们已经报了警,只能是在警察赶来之前尽量地拖住他们,延缓国宝交易的时间。”崔力升有点儿着急:“喂,这不像你的性格呀?以前没见到这些国宝,你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现在国宝已经在眼前了,怎么还往回缩了呢?这多大点儿事啊!”说完,也不顾我们的阻拦,自己推门走进别墅。
我们一下子傻眼了,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我急忙追上前去。崔力升已经进了别墅,我们也唯有冲进去了。每个人都抱着必死的信念:这下完蛋了……但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崔力升出什么事。没想到我们从门口进去后,原本喧闹的大厅都安静下来了,看了看我们,又继续该聊天聊天,该玩牌玩牌。崔力升悄悄问我:“什么情况?”我环视四周,发现好多人都不认识,一下子明白了,对他说道:“一定是李海东想树立威信,表示自己刚刚接手就为组织赚了6个亿,所以找了一些人来作见证。这些人把咱们当成武当派的了……”我们见这些人没有动作,也就放心了。李海东等人也不在大厅,我问一个人:“兄弟,东哥在哪里?”那人指指楼上:“刚上楼,在书房和正高物流的常总谈话呢!”说着,他对同桌的人说,“来来来,该谁出牌了?”我们顺着楼梯走上去,在幽深的走廊里,找到了枣红色门的书房,这里很幽静,可以清楚地听到里面的谈话。李海东说道:“常总,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为本,不是讨价还价,说好的12亿怎么又变成10亿了?”常德昌嘿嘿一笑:“嘿嘿,李老板财大气粗,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当然不能和你比了!尤其是我们的公司最近财政吃紧,而且……”他压低了声音,“谁都知道贵公司所犯的案子,我们收了国宝,一时三刻也出不了秦皇岛,搞不好我们是花了十多亿买了一个定时炸弹哪。所以……嘿嘿,希望你能在价格上作一个让步……”李海东急了:“放屁!老子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栽过呢!再说了,谁都知道这批国宝有多值钱,等风声过去了,一倒手,只怕你挣个十倍还不止!常总,做人可不要太贪心哪。”常德昌不为所动,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没点胆子敢到这里来吗?实不相瞒,这批国宝不只我惦记上了,只怕我拿了国宝,却不能活着离开吧?”“你这是什么意思?”“呵呵,没什么。只是听闻李老板原来是跟随褚老板混的,可不知为什么,褚老板就被人杀了。有的人连褚老板这样的人物都敢杀,更不用说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了!”常德昌一席话彻底将李海东激怒了,他一拍桌子,厉声喝道:“常德昌,你既然摸清了我的底细,我也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用张海涛的钱来做这笔生意,你不用花一分钱就能得到价值百亿的国宝,你这算盘打得也很响啊!”我摇头苦笑,原来这俩人早就知根知底了。可是我没想到常德昌居然早就知道李海东是杀死褚帅的真凶,这可是我们和警方都没有想到的啊!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jannick急忙站出来做和事佬:“二位都不要生气,听我说句公道话。常先生,虽然你不是代表张海涛来的,但价格也是我们能接受的底线了。而且又不是花你的钱,不用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吧?你想一想,到时候一出手,这两个亿跟上百亿比起来哪个重要?”虽说他之前说这是“公道话”,可是摆明偏袒着李海东。
常德昌低头不语,似乎在沉思,权衡利弊。jannick接着说:“这里毕竟是李先生的地盘,真要是闹翻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这些话处处透着威胁。过了良久,常德昌终于说了一句:“好!就依你们,12亿就12亿。”“爽快!”李海东难得说了一句称赞的话。“慢,我还有个条件!”常德昌突然冒出来了一句。房间内又安静了一会儿,李海东说道:“样本已经给你们看过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是说这个。我不想我辛辛苦苦才拿到手的国宝又被别人半路夺走,这一路上一直有人站出来跟我作对,我都已经烦了,也疲了。所以,我想借助你的势力帮我铲除一个心腹大患。”我听到了打火机点火的声音,应该是李海东点了一支烟。他问道:“谁?”“张佳亮一伙人!”听到这里我们几人都是周身一颤,常德昌身为武当派的高手,居然要联手黑恶势力对付一群毛头小子,太卑鄙了!又听李海东说道:“不用你说我也会找他们的,这些人也给我惹了不少麻烦。这次警方戒严,听说也和他有关系。”“那就好。”常德昌放心了,说道,“带我去见见东西吧?”我们知道这些人要出来了,急忙一路小跑躲到了大厅,这里人多,我们只要背对着他们,光凭一个背影是很难被认出来的。
不一会儿,李海东、jannick和常德昌等人下楼。大厅中的众人频频朝他们点头示意。我们始终背对着他们,不敢高声言语。若是这个时候被他们发现,那我们必死无疑。
这些人出门上了车,也没有发现门口站岗的两个小子不在了。看着车驶远,我们松了一口气,四个人稍微调节了一下情绪,然后朝门口走去。突然,一个声音在二楼响起:“喂,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嘛,着什么急呢?”我们大骇,回头一看,义哥正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冲我们狞笑。其余的人也都站了起来,离门口最近的两个人合力锁上了大门。我心一沉:没想到居然被这伙人发现了!而且刚才我只注意到了三个领头人物,完全没有注意到义哥不在其中。这一次真是羊入虎口了!
义哥一边说一边走下楼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来。正愁找不到你们呢,你们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三光高声叫道:“义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知道武当派收了国宝,是特意来道贺的!”他这么说是因为心里有底,我们已经报了警,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义哥走下来说道:“这里有三十二个人,你们是插翅也难飞了,给我上!”没想到他根本不理会三光的话茬,直接一挥手,这些人全冲了上来。有的手持棒球棒,有的就干脆抄起了椅子。
一个人举着棒球棒就冲向三光,一棒砸下,三光跃开,叫了一声:“各顾各吧!”蓦地,一个小子抡着椅子杀来。我赶紧使出一记扫堂腿,直接将这小子绊倒。趁他哀号之际,伸手夺下那把椅子,使出吃奶的劲直接砸了下去。“哗啦”一声,椅子被砸得粉碎,我手里就剩下两根椅子腿。这东西虽不能作为正规武器,却也可以抵挡一时。一人舞着棒球棒冲过来,劈头就是一棍。我架起左手的椅子腿,挡住了这一招,然后右手的椅子腿送出去,正中他的小腹。这人马上倒着飞出去跪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叫。我笑道:“怎么样,哥哥的功夫不差……”还没说完,忽然觉得头边风紧,本能地往右一偏。一根铁棍的顶端擦着我的头皮掠过,狠狠地砸在了我的锁骨上。这一招的力道非同小可,我吃痛不住,左手的椅子腿脱手。血水顺着头部的左侧慢慢流出,浸湿了我的左肩的衣服。我跳开一步,回头一看是一个彪形大汉,他左手握着一根铁棍有节奏地敲打着右手,说道:“我让你们今天有来无回!”说罢,铁棍兜头砸下来,我左边锁骨像是断了,只要轻轻举一下都有种撕心裂肺的疼。无奈,只好单架右臂了。可是这样的一个大汉,他的力道又岂是我一只胳膊就能挡下的?椅子腿和铁棍贴上的一瞬间,我身子迅捷向一旁跳去。哪料还没站稳,身后就有一人举起椅子砸过来。我只觉得后背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似乎我的胸腔都要爆了!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来。
尽管被打趴在地,可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三光、崔力升、大力,大家都还在厮杀。可是三个人又如何能与三十个人对抗呢?更何况对方阵中还有义哥这样的高手。
义哥走过来,抓起我的头发,得意地笑道:“张佳亮,没想到你也会有一天栽到我手里!”旁边一个人抓住我的衣领,揪起我来对义哥说:“用他做筹码,让那三个人住手。”说着,就拖着我往前走。
义哥抬起一只手来挡在他的胸前:“哎,不急,跟他们玩玩。谁死谁活,就让天定吧。哦,不对,最后都得死。不过我想看看谁死于乱军之中,哈哈哈哈……”我渐渐地缓过气来了,骂道:“你……你真……他妈的卑鄙!”义哥不怒反笑:“卑鄙,能有你们卑鄙吗?要不是你每次都捣乱,敦煌佛经早就是我的了。我之前听过你们的名字,知道你们这伙人本事大得很,什么国宝盗案、国宝奇案,都是你们破的。但是……”他揪住我的头发往后面扯:“我要让你知道,张佳亮,你这辈子注定得死在我的手里!”大力已经渐渐支撑不住了,动作慢了许多。三光和崔力升过来接应他,三个人背靠背勉力招架。见到我被俘,他们也都点儿着急了,一直想冲过来,可是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人问义哥:“干脆用枪得了!”义哥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no、no、no,用枪那是你们的作风,我们都是文明人,让你看看,我们的功夫不比枪差。在社会上混,不要老仗着自己有枪,万一有一天枪没了,你说怎么办好?”正说着,一声惨叫响起,大力被摔在了地上,一群人一拥而上,绑住了他。义哥得意地说:“看看,不比你们差吧?”我一下子慌了:大力身手敏捷,这都没能逃过去,看样子,三光和崔力升也是凶多吉少了。我大叫一声:“三光,崔力升,你们能跑就跑,总比全军覆没强!回去……”“报信”两个字我还没说出来,腹部就挨上了一记重拳。义哥抬起我的下巴骂道:“妈的,话这么多!”他另一只手向旁边一摊,旁边的人拿出了一把刀递到他的手里。他继续说:“话这么多我就让你以后再也说不了话!”他虎口两边的手指一掐,我疼痛难忍,乖乖地张开了嘴。义哥握着那把刀伸过来,我甚至都能感受到那刀锋带着的丝丝凉意。
恰在此时,警笛大作——援军终于到了!门外响起的警笛声让大厅内的人都呆住了,义哥率先反应过来,吩咐道:“你们挡住警察!”然后和另一个人押着我和大力急匆匆跑上二楼,将我们带进了先前他们议事的那间书房。四个人的神经全都紧绷着,我和大力盼着警方能搭救我们,义哥二人则希望能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化险为夷。“咣”的一声,警方破门而入。接着就听到了一名警察的大喝:“不许动,警察!”可是厮杀不断,听声音,像是有人直接扑向了警察。然后就是枪声大作。
我看了一眼义哥,滴滴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流下,喉结抖动着,显然是怕极了。我决定采用心理战,说道:“别挣扎了,看到了吗?枪比你的功夫厉害多了。”“你他妈少废话!”义哥扼紧我的脖子,勒得我喘不上气来。他问同伴:“这里有后门吗?”那人摇摇头:“我才跟东哥没多久,我怎么会知道?”义哥看看书房:“刚才和李海东谈判的时候,李海东不是说这间书房和一般的书房不一样吗?我们得找找看。”他们撇下我和大力,两个人在书房里小心地摸索起来。
我看着他们,心中一个劲儿地祈祷:过了这么长时间,常德昌和李海东应该交易完国宝了,义哥是唯一的线索了。千万不能让他们找到密道,千万不能找到密道呀!
正在这时,我忽然觉得刚才还紧缚着我手的绳子忽然有所松动了。我看看大力,他正冲我眨着眼。我顿时明白了,大力妙手空空的绝技再次派上了用场。我们俩都成功脱缚。如果我们和一般人二对二,绝对不会吃亏,可眼前的是武当的高手义哥。但是有警察在外面坐镇,又急于抓住他们,我们两个趁他们不备,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见我们突然挣脱了绳索,两个人错愕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挨上了我们一招。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四个人在狭小的书房内战作了一团。
另一个人终归要菜一些,很快就被我撂倒了,剩下的工作就是和大力一起夹攻义哥。之前在武当山,我们已经领教了麒麟肘的厉害,梁师傅又曾经提点过我们。麒麟肘不过是短打的功夫,想要破他,要么贴身近打,要么站在圈外用长拳攻击。我和大力一近一远,短时间竟和义哥战成了平手。
也许是身陷险境,义哥的招数逐渐乱了,他边打边退,一直到后背抵上了书架。蓦地,只听“咔”的一声,书架竟然向后闪开了一条缝隙,原来是暗道机关不小心被触动了。义哥大喜,急于抽身的他转身就要走。我急忙追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他双手抓住我的手想要挣脱。大力追上来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上,义哥松开手捂住胸口的时候,我们两个人趁机扑上去合力将他掀翻在地!
我们两个压在义哥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这时,警察也都冲上来了,踢开房门后一拥而上,将这个不可一世的武当高手当场制伏。义哥被反剪双手铐上手铐,临押上警车前,义哥不服气地回头冲我们说道:“张佳亮,要是没警察,你早就死了!”我摸摸头上刚包扎好的伤口,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要没有这么多人在你身边帮衬着,你都活不到现在!”义哥一怔,被警察押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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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我们在探监室里见到了委靡不振的义哥。如今的他换了一身黄色囚服,头发和胡子也都很长了,低着头。只是透过长长的头发,依然能从他的眼睛中感受到那种桀骜之气。见到是我们来了,他冷笑道:“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们不就是想来看我笑话的吗?”我们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嘶哑着嗓子说:“别以为能从我嘴里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不可能背叛师门的!”他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可是依然这么狂傲,这让我怒不可遏。我喝道:“别他妈在这里放屁了!你以为你这不是背叛师门吗?我不知道你们武林的规矩,可是武当派那也是响当当的名门正派,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武当派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你是这个样子,他们会怎么想?同样是师出武当,梁师傅怎么不像你这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武当派,你不过是拿武当派当幌子,自欺欺人!”大喝了一通,我才逐渐平静下来,问了一句,“常德昌是你师父?”他不说话。“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我想他总归是你的长辈,师父也好,师叔也好。你拍拍自己的良心,问一下自己,你跟他学到了什么?”义哥总算开口了:“他……毕竟教了我功夫……是我的恩人。”我讥讽道:“功夫?你告诉我功夫是干什么的。你见过哪一个武学大家是靠打家劫舍扬名的?中国武学核心是一个‘侠’字,什么叫‘侠’?你连这个问题都没搞清楚,就算练成了绝世武功也是个废人!”我的话刚说完,义哥突然像发疯了似的冲到栏杆边,双手抓住栏杆晃动着,嘴里大叫:“我不是废人,我不是废人,我不是!”狱警赶紧冲上来把他拉开,喝道:“老实点儿!”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要不是有栏杆隔着,义哥早就冲上来吃了我了。我喝了一口水说:“是不是废人,你自己心里清楚。看你的年纪也不大,被关在这种地方,滋味好受吗?你口口声声说常德昌是你的恩人,真是你恩人的话就不会不管你了。你现在是囚犯,他怎么不想办法救你出去呢?他这会儿在干什么,你知道吗?”见义哥还不说话,我又说,“国宝到手了,当然是抓紧时间联系下家了!你以为他会管你死活?”义哥的头慢慢低下去,双手抱住了头。“还你的恩人呢,恩人会带着你四处违法犯罪吗?我老实告诉你,常德昌的下落我们是没有查出来,但他离不开秦皇岛。我们现在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能说出常德昌的下落,你还有机会重新做人。不然的话,你就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他还不言语,我们只好起身往外走:“话我就说到这里了,你好好琢磨琢磨吧。”见我们要走,义哥突然嗫嚅着说了一句:“在……”由于声音太小,我们没听清楚。我问他:“在哪里?”他抬起头,正对着我的目光,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3540。”我点了点头,马上出去将这一消息告知警方。3540即3540工厂,是新中国成立时设置的一个兵工厂,起先设立于承德市,后迁至秦皇岛。伴随着90年代的军队体制大改革,原来很多隶属于军队的机关部门纷纷下放独立。在这个部队精兵简政的大背景下,3540的命运更是很早就已经注定了。中国人民解放军3540工厂正式从部队编制里撤除了,变成了地方企业。撤编后的3540工厂从此一蹶不振,逐渐走了下坡路……如今的3540工厂已经成为了一个勉强支撑的被服厂,家属楼破败不堪。因为紧邻燕山大学和河北科技师范学院等众多高校,许多老人索性就干起了日租房的生意。通常沿着河北大街西段走一圈,起码也有二三十个老太太主动上前问:“租房吗?”看见一男一女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情侣,就会围拢上去。
因为房租低廉,许多外来的打工者也都在3540家属院租了房子。这一带鱼龙混杂,常德昌选在这个地方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警方先是仔细盘查了一下常德昌最重要的藏身地点,锁定了其中一幢家属楼的一户民居。可是破门而入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杨洋沮丧地说:“常德昌果然狡猾,知道义哥被捕,他就匆忙逃掉了。”抓捕行动扑了空,警方士气也很低落。回到家的时候,三光在电梯里问我:“我现在不担心常德昌,秦皇岛戒严,他插翅也难飞。”“你担心的是李海东和赵旭东吧?”“嗯,李海东说过要除掉我们,这一次我们抄了他的老窝,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赵旭东一直觊觎国宝,名义上是合作,其实根本不会这么简单。这两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儿,咱们得小心一点儿了。”“有道理,还有那个麻克,十足的一个亡命之徒呀,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对了,佳亮,这几天一定要顾好两个女孩的安全。”“这个我知道,萱萱我会照顾好的。至于洪诗诗,还是交给金锁吧。”大家听到我这话都笑了,也没之前那么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