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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其他类型 > 寒门少君 > 第166节
  先前他会突然插嘴,就是存了试探他的心思,即便他现在不告诉他姓名年龄,以他的能力,想必很快也会查到,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倒不如借此机会更深的试探一番。
  “褚天浪,十九…”
  连年岁都对上了,难道他真的是?
  顾不上几人的注视,牧亲王失态的垂眸沉思,不行,他得马上让人去查查才行,若他真的是,就必须跟他回去认祖归宗,皇族子嗣绝对不容许流落在外。
  “不管王爷的理由是什么,陆州若想要粮食种子,请王爷走朝廷的通道,皇上批准了,本宫若有多余的粮食种子,定会借予陆州百姓,与大家共克时艰,今日不早了,王爷请回吧。”
  该知道的他们都知道了,封继夜也敞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想算计他,也得看他愿不愿意让他算计,有胆子他就直接去找皇帝。
  “嗯?”
  回过神抬头看向他,牧亲王眉峰紧皱:“太子君不愿意借就算了,何必推到朝廷的身上?京城上下谁不知道,粮食种子乃太子君私有之物,借不借完全是太子君你一句话的事情。”
  来之前他就打定了主意,借不到粮食种子就将不顾百姓死活的帽子强扣在他的头上,不容他不借,这也是他为何会特地挑太子不在家的时候前来的原因之一。
  “借给百姓自然是本宫一句话的事情,可借给王爷就不同了,王爷当真要本宫撕破脸皮敞开来说?”
  封继夜笑了,笑得满面嘲讽,仅凭几句话就想逼他就范,他该说他太天真了,还是该说他把他想得太天真?
  “既如此,本王今日先告退了。”
  明显没料到他的态度竟会如此强势,牧亲王面色一变,站起来抱抱拳,离开之前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褚天浪。
  “什么玩意儿,当自己皇帝不成?”
  皇帝都没敢像他这般理所当然!
  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里,叶君珩不悦的冷哼,跟谁看不出他有不臣之心似的,如此急吼吼的送上门,摆明了就是看准皇帝昏庸无能,搅得天下民不聊生,想要趁机造反。
  “主君!”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封继夜从主位走下来坐在桌子旁:“东西搞到了吗?”
  “是的。”
  来人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双手呈上,封继夜接过布包摆摆手,男人瞬间消失无踪。
  “天浪你的头发给我一根。”
  “好。”
  褚天浪摸着自己的头扯下几根头发递给他,封继夜打开布包,里面躺着的也是几根头发,将它们放在一起后,看似他是顺手收进了袖袋中,实际上却是放进了储物格,让系统帮忙做dna坚定,以确定他们是不是父子关系。
  “哥,多久能知道结果?”
  大概猜到他要怎么确定他们的关系,叶君珩皱眉问道,事实上看牧亲王的反应,他们已经有九成确定了。
  “很快。”
  【叮!鉴定完毕。】
  封继夜话音刚落,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抬手示意他们等一下,封继夜调出结果查看。
  【经过本系统的鉴定,他们的确存在近亲属关系,不过并非父子,没猜测的话,应该是祖孙。】
  “什么?!”
  听到这个结果,饶是封继夜都忍不住震惊的脱口低吼,祖孙?牧亲王应该还不到五十岁吧?怎么可能就有天浪这么大的孙子了?不,不对,这个时代的人成亲都比较早,特别是皇室子孙,如果牧亲王十四五岁就做了父亲,他的儿子又十四五岁侵犯了天浪的娘亲,的确有可能有天浪这么大的孙子。
  “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
  见状,叶君珩试探性的询问,封继夜抬手示意他继续等待,招过候在一旁的福安问道:“你可知道牧亲王有几个干属性的儿子,分别多大了?”
  福安从前是在宫里伺候的,职位还不低,皇室的事情他应该比他们更清楚。
  “据奴才所知,牧亲王十三岁就由先帝做主娶了比他年长两岁的正妃,一年后诞下嫡长子,之后他又纳了侧妃和侍妾,仅干属性的嫡庶子加起来就得有十几二十个吧,不过奇怪的是,他的嫡长子大概在二十年前突然去世了,回京报丧的人只说他突发疾病,但奴才曾不小心听太后跟姜嬷嬷说过,他好像是私自离开陆州,被人暗害,回到陆州没多久就毒发身亡了。”
  福安还真就知道牧亲王的事情,而且知道得还不少。
  “嫡长子吗?”
  收回视线垂眸咀嚼着这几个字,封继夜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才抬首道:“天浪,不出意外,当年欺负你娘的就是牧亲王的嫡长子,如果他真是中了毒身不由己,也就解释得通他一个皇族子嗣,怎么会侮辱一个已婚妇人了,看牧亲王的反应,他显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是在见到你之前,他没有想到嫡长子会在民间留下血脉,今日他离开得如此爽快,说不定就是琢磨着回去让人马上调查这件事,我们必须阻止他,否则褚家很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根据褚天浪的说法,知道他身世的人只有他和他的父母,若是牧亲王派人去潼阳县调查,势必会搞得人尽皆知,若他们的手段再狠辣一点,褚家怕是就没有活路了,在皇帝的面前,亲王无疑就是圈养在封地的畜生,随时可以宰杀,但在百姓的面前,他们的权利也是至高无上的,即便他的人没那么狠辣,事情闹开了,褚家在潼阳县也将再无容身之地。
  “那就杀了他!”
  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震惊他并非牧亲王之子,而是他孙子的事实,褚天浪心一横,脸上眼底迸射出森寒杀机,在他的心目中,只有褚家人才是他的亲人,任何会危害到他们的人,他势必都会灭杀得干干净净,亲王也不例外!
  “嗯,而且必须要快。”
  得赶在他让心腹前去调查之前,绝对不能让天浪的身世曝光,否则不管他愿不愿意,巴不得削弱他们的皇帝必会强行派人将他送往陆州,明夏国律例明文规定,亲王及其子嗣,终身皆不得离开封地半步。
  “我亲自去。”
  为了保护潼阳县的家人,他必须确定牧亲王的死。
  褚天浪说着就站了起来,封继夜连忙叫住他,摆手挥退福安之后,凭空摸出个一米多长的箱子推到叶君珩面前:“这里面是狙击枪和爆破弹,明明,你跟天浪一起去,记住,远程狙杀,绝对不能暴露行踪。”
  他曾在宫里使用过手枪,普通的子弹必然会暴露他们的身份,爆破弹就不存在那样的可能了,远程攻击也更容易撇清关系。
  “嗯。”
  叶君珩难得严肃,点点头后提起箱子朝褚天浪伸出手:“走吧,让你见识一下本座的枪法。”
  “嗯。”
  虽然既震惊封继夜为何会凭空拿出那么大一个箱子,又疑惑他们说的狙击枪和爆破弹是什么,褚天浪还是站起来与他十指紧扣,一同离开大厅,他相信他们。
  “希望一切顺利!”
  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封继夜始终眉峰紧皱,解决牧亲王只是第一步,天浪始终是要出去见人的,任何看到他的人恐怕都会将他和牧亲王联系在一起,百官还好说,人有相似,只要他们先跟褚家大好招唿,要煳弄过去基本不是什么难事,怕就怕皇帝或牧亲王府还有别的人知道已去世的世子当年的行踪,目前这种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尽量祈祷皇帝并不知情吧,至于牧亲王府的人,暂时还不需要担心。
  第234章 诱杀韩林(上)
  牧亲王及其身边的随从全部死了!
  不到酉时,此事如野火燎原一般传播开来,皇帝雷霆震怒,派出东厂全力稽查此事,据说在牧亲王返回王府的时候,刚下马车脑袋就突然爆炸了,紧跟着他身边的随从和现身的影卫全部一个个步上了他的后尘,每个人都是脑袋爆炸,只留下身躯,极其邪性。
  消息传到西厂大都督府的时候,封继夜夫夫和褚叶二人皆四平八稳的坐在正院的大厅里,一旁的小包子正扶着小狮的腿一步步的移动,估计到他周岁的那一天,应该就会独立行走了。
  “皇帝若真有那么震怒,就不会只让东厂调查此事了。”
  放下茶杯,殷焕阳率先打破沉默:“结合牧亲王到访的时间,先前他在御书房突然否决了明夜百货开设分店之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他的心里是忌惮迟迟不愿离去的牧亲王的,此时的震怒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罢了,牧亲王一行人死得那么邪性,在找不到凶手的情况下,说不定会传出令人意外的传闻,早点解决韩林吧,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不久之后皇帝恐怕会掀起内战。”
  牧亲王无缘无故又那么邪性的死在京城,陆州亲王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若他们真的有不臣之心,说不定会借此揭竿而起,顺势煽动饥饿的百姓一起造反,皇帝又岂能容他们放肆,必会先发制人,如今不止是百姓,各个军营的士兵也大都卸甲归农,跟他们借了大批粮食种子自己种植,唯一不缺军饷粮草又能迅速响应形成战斗力的就只有啸凌军,皇帝若真要先发制人,挥军向西,啸凌军将是唯一的选择,到时候他希望虎子三人能上战场。
  “嗯,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早在得知弟弟和天浪为了稳妥起见,灭杀了牧亲王身边所有人后,他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并着手安排了。
  “抱歉,给你们惹麻烦了。”
  褚天浪一脸冷峭,完全不似平时的痞性,一旁的叶君珩撇撇嘴没好气的道:“脑子有毛病是不是?这也算是麻烦?从牧亲王今日算计我们看来,他早就有不臣之心,说不定一回陆州就会借故挑起战争,我们杀了他只是让战争稍微提前了一些罢了,最终的结果在本质上来说,基本没有区别,与你也没多大干系。”
  决定灭杀牧亲王身边所有人的人是他,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褚天浪想要守护的人亦是他要守护的人,为了他们,即便双手沾满鲜血,他也不在乎,况且他并非鲁莽行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他相信哥哥,也相信殷焕阳和他的啸凌军。
  “明明说得没错,我也不觉得那些人无辜,或是觉得你给我们惹了麻烦,再说了,我们是朋友,谈麻烦是不是太见外了?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帮了我多少?若认真算下来,我欠你的道歉不是更多?”
  封继夜也看向他微笑着说道,他是不喜欢麻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害怕麻烦,他们是朋友,也是一家人,本就应该同舟共济。
  “焕阳你可别说了,让他们俩一说,我都感觉自己有点罪大恶极了。”
  “哈哈…”
  一扫先前的冷峭,褚天浪看向殷焕阳痞痞的说道,四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他们一路走来,经历多少险境?这点意料之外的状况何足为惧?
  竖日一大早,吴谨就亲自带着东厂的人上门求见,牧亲王是离开西厂大都督府之后出的事,最后见的就是封继夜等人,哪怕是走个过场,他也得上门调查一番,封继夜也没有回避,还出奇的配合,不动声色的将牧亲王找他求粮的事情透露给他们,吴谨当场脸色就变了,之后也无心再问什么,敷衍几句即率领着东厂的人告辞离去。
  若说明夏国现在什么东西最精贵,非粮食不可,一个不允许干涉朝政事物的藩王私下找唯一能弄到大批粮食的太子君讨要粮食,这是什么性质?妥妥的逆谋叛乱了,宫里倒没有传出皇帝得知后是个什么反应,但隔天一早,牧亲王心生叛逆,试图在这种国困家难的状况下起兵谋反,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降下雷霆之怒灭杀之的说法就闹得满城皆知了,要说这背后没有推手,傻子估计都不会相信,而且封继夜等人心知肚明,这个推手无疑就是皇帝。
  三日后,东厂再次确定了牧亲王等人的死并非人为造成,加上他们的确死得邪性,皇帝下旨公告天下,牧亲王意图造反,决定派遣啸凌军前往陆州镇压极有可能存在的叛乱,京城上下一片哗然,百姓都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看到战争,但这次百姓怨的却不是皇帝,而是牧亲王,在流言的影响下,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想要挑起战争的陆州牧亲王。
  从皇帝到百姓,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战争上,为了吸引更多的注意力,殷焕阳刻意上奏要求粮草军需的支援,谁也没有发现,这一天,西厂大都督府侧门不远处蹲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浑身都在哆嗦的身影,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已经死去月余的二娃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还搭上马车直接驶向城外。
  “贱人,终于逮到你了。”
  哆嗦的身影并不是别人,正是从侯府跑出来的韩林,他的身体整个包裹在黑漆漆的外套中,只留下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睛露在外面,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韩林眼底迸射出阴寒瘆人的幽光,反身迅速爬上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追!”
  “世子,恐防有诈!”
  影卫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们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当然,这也并非是他们有多聪明,而是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本身就存在巨大的疑问,话要说回到昨日下午,主子一觉醒来就发现枕头边多了一封信,上面言明今日二娃将会出府,原本他们是想将此事告诉侯爷的,可世子却说,他要亲自将二娃逮回去,为了让侯爷他们替他松绑,他还故意装出已经控制住自己的模样,成功骗过了侯爷夫妇和世子夫人,今儿趁侯爷早朝,他就打晕了院子里的人躺在床上伪装成他,跑到这里来蹲点了,如今二娃真大大方方的出来了,他们更觉得疑点重重,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涉险。
  “追!”
  天知道韩林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哪里还能想那么多,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逮到二娃,先让他给他泡茶缓解身上的难受再严刑逼供,问出他到底给他吃了什么鬼东西。
  “是。”
  见他如此坚持,影卫无奈,只能作罢,同时马夫也挥动着马鞭追了上去,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二娃从侧门出去的时候,两辆越野车也从西厂大都督府开了出去,目的地同样是城外。
  “驾!”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驶出城,前面的马车在官道上加快了速度,后面的马车也紧跟着提速,大概一炷香左右,前面的马车突然下了官道,拐入一条根本不像是路的小路,小路凹凸不平,马车也跟着上下颠簸,就在韩林快受不了的时候,前方的道路突然开阔了起来,二娃乘坐的马车又加速了,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马车停在一处山林开阔地上,二娃正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但他并不是一个人,跟他一起的还有手持兵器,浑身萧杀的虎子铁柱和春桃。
  “吁!”
  马夫勒住缰绳让马车停下来,十几个影卫纷纷现身,韩林迫不及待的掀开车门跳下去,看到虎子三人的时候他也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掀去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满布伤痕,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骇人至极的骷髅脸:“贱人,你以为带几个帮手本世子就奈何不了你吗?”
  本就恐怖的脸爬满扭曲愤怒与阴狠之后,无疑显得更加恐怖。
  “那如果不是几个帮手呢?”
  “咻咻咻…”
  “世子!”
  说话的人并非二娃,也不是虎子他们,而是从马车后方走出来的封继夜,护卫在他身边的还有褚天浪,与此同时,数十道人影凭空而现,瞬间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影卫们脸色大变,迅速围拢到韩林身边,牢牢的将他护卫在中间。
  “是你!你早就知道二娃出卖你们,刻意将他安排到本世子的身边,悄无声息的给本世子下毒?”
  看到他,韩林阴沉的双眼迸射出层层杀机,难怪他跟二娃一天到晚幽会,他们也没有察觉或阻止,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他对二娃太放心,根本没想到他会背叛他,加上他既要对付他们又要协助殷焕阳稳住东宫之位,应该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管这种事情,如今看到他跟二娃站在一起,他才勐然察觉,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掉入封继夜设下的陷阱之中了。
  “是,也不是。”
  相比他的愤怒,封继夜就显得寡淡多了,唇角边甚至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痕,带着褚天浪迈步走到二娃的身旁,封继夜继续淡淡的说道:“我的确是在二娃独自一人幸存下来的时候就怀疑他了,也猜到他若真背叛了我们,现身后你就会想方设法的接近利用他,倒不是我跟他共谋,特意将他送到你的身边,你应该也能察觉到吧,他的野心与欲望都是真实的,这也是让你放松警惕毫无防备的原因之一,原本在你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我就应该杀了他的,不过为了一并废了你,我特地让他多活了一个月,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给你下的是什么毒?”
  为了诱杀他,他们可费了不少功夫呢,虽然骗他出来的方式算不上高明,甚至可以说是拙劣,但他毒瘾入心,复杂的计谋反而容易坏事,这场诱杀计划,最难的不是骗他出来,而是如何在杀了他之后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让清江侯府和皇贵君,甚至是皇帝都无法将他的死怪罪到他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