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物君环视坐席下的众位,大笑道:“我南楚一向尚武,从祖辈起,就有诸多良将。而燕逊、燕盾两位先祖更是军功盖世。从我大楚国立国时,先祖就曾说过,非有军功之人,不得受爵,若无此尚武精神,我堂堂大楚国早就被边境蛮夷给蚕食了,或者被那可恶的西乾给吞并了。所以说,武一字,那是我大楚的灵魂。”
众人一起称是。
原物君看了看众人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颇为欣慰的目光落在左下方的乌苏氏身上。顾盼自豪,欣然道:“想不到燕家此番又得一良将相助,乌苏氏的剑术我亲自领教过。在楚国绝对可以排在前列。不在我之下。”
“那真是恭喜原物君了,燕国又得一良将。”
众人纷纷起身,表示庆贺。
“这叫什么事,这乌苏氏不是谢家的门客吗?怎么这一眨眼就投奔燕家了,要知道燕家跟谢家从来都是势不两立的。”
“这你就不知了吧,正因为是势不两立,这乌苏氏才投奔过来,我之前听说这乌苏氏酒醉把谢长陵最宠爱的美妾给睡了。谢长陵一气之下命人斩杀于他,却不想被他逃了出来,就投奔到了与谢家不对付的燕家。”
“原来如此,不过为了一名女子值得吗,可惜了谢长陵,想不到堂堂美男子,胸有谋略,竟是个玩物尚志的主儿。”
“我原本还想投奔那谢家,可竟出此等事情,女人等同草芥,岂可与贤者门客相媲美,唉……”说着当即端起酒盏,畅饮而尽。
众人也都摇着头,似在为谢长陵惋惜。
宁芷不禁愕然,这谢长陵的女人都被人给睡了,他要教训那人也是自然的,怎么这帮人好像他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行一般,纷纷惋惜感叹,这也太……而众人口中的乌苏氏,此时忙走到席前,下跪叩首道:“乌苏氏谢原物君赏识,原物君此乃真君子也、”
坐在宁芷身旁的男子,暗自冷哼一声,显然对他改投燕家旗下的行为,极是鄙夷。
原物君欣然道:“用人唯才,只要乌苏氏你尽忠于我,我绝不薄待你。这美姬就赠送于你。”
乌苏氏大喜,那女子杨柳细腰,两团柔软颤颤巍巍,煞是丰满,可谓难得的上等尤物,光是看着就能让男子兴奋不已,口水直流。连忙大声谢道:“谢原物君。乌苏氏愿以生命效忠。从今以后,只要原物君一声令下,在下肝脑涂地,绝无半点悔意。”
而其他人早已垂涎那美姬良久,此时听闻不禁纷纷感叹这乌苏氏好运气。
“那美姬不是听说原物君废了好大劲儿从陈王公那夺来的吗,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怎说转手就转手了。”
“女子嘛,还不如那衣裳,玩两下也就腻了。”
“唉,那乌苏氏倒也真是好运气。”
“可不是嘛……”
宁芷听着这二人的话,当即冒起一身冷汗,怪不得那罗胖子不让她扮舞姬,在这南楚,女子的地位竟是这般,甚至与猪狗无异,当是下作的很。
原物君哈哈大笑两声,随即问道:“章远何在?”
一名穿着简单的男子笑着应诺,走上前,站定在乌苏氏一旁。脆声道:“我在。”
原物君双目一亮,道:“你以一人之力,智退贼人五百,追回我宝贵真图,配得上勇士一词,你且说说有何奖赏想要,信长自会赏赐于你。”
“章远一向闲散惯了,倒是没什么特别想求的,但君上也知道,我这人生性就一大癖好,喜欢与人比剑,既然原物君今日是设宴比剑,那就趁早开始,我这手可都痒了。”
“唉,你个剑痴,难得原物君举办如此盛宴招待大家,你怎可如此扫兴呢。”
这人刚刚那女子的胸正揉捏到一半,就忽被打断,整个人还未缓过神来,正期待着后续的歌舞。人人都知道原物君一大癖好是收集女子。
这府邸的女子可不是其他府邸可以比拟的,很多恐怕摸上一摸也是销魂得很的。、
“莫急,莫急。待大家把这酒喝了之后,比试就开始。”
说着率先举起举杯,再次敬大家。
底下之人纷纷举杯。
原物君放下酒盏,满意一笑道:“两位均是人中之龙,今次我要你们来此比剑,正是要你们为我国立典范,发扬尚武精神,好能有力杀敌报国。”
两人齐声应是。
原物君哈哈一笑道:“寡人和在座众卿都急不及待,等候两位表演绝世剑法,但须谨记此乃切磋性质,只可点到即止,胜者必有重赏酬谢。”
乌苏氏挑衅一般地看向章远,这章远不过是剿灭了一些贼子罢了,那些贼子虽然有些名头但也不过而已。而他乌苏氏乃堂堂南楚数得上的剑客,岂是他可比的。遂有些轻蔑地看向章远。“慢着。”章远突然出声道,手中的剑握在手中。
“哦,章远可还事?”原物君眉头微蹙地看着他。
众人都望着章远,不会是想要临阵逃脱吧,不过也难怪,毕竟对手是乌苏氏不是旁人,只是这样一来,怕是以后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在南楚,名声是重于生命的存在。
“在下想先与那位比试一番。”
“何人?”原物君不解问道。
“坐在在下旁边那位穿着蓝色的公子。不知君上可否?”
“这……莫非此人比乌苏氏剑术还要高强?”
“请原物君许可。”
“这……”他看向座位末端,剑眉横竖。
众人也都好奇地随着章远手指的方向看去。
宁芷看到众人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眉头深深蹙了起来,她不过是来旁观的,怎么稀里糊涂就被人点名比剑了。
07树枝代剑
“既然如此,那就也让信长见识见识吧。”原物君一边允诺着,一边看向宁芷所在的位置。
而宁芷此时是骑虎难下,不禁在心中大叫,真真点背至极。本想鱼目混珠凑个热闹。却不想被当众点名比剑。不过短暂慌乱之后,宁芷平复了下心境,暗自运气,虽然内力还未全然恢复,但只要不是顶尖之人,倒也还能应付一二。
这样也好,莫不如就借此机会在原物君左右谋个官职。或者就按之前跟罗胖子商量好的,混个谋士当当,再好好查查那五幅图的下落。
主意定下之后,宁芷坦然走上前,冲着原物君行了一个大礼,抬起头,目光如刀一般地看着章远。
“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哦,倒是好胆识,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可曾在哪家做过客卿?”
“在下宁易。闲散人而已。不值一提。”
“宁易,不知是哪个易?”
“江山易改,人易变,不如图个快活日。原物君,你说是哪个易呢?”
“好个江山易改人易变,不如图个快活日。小兄弟看起来年纪轻轻,心性倒是难得的豁达。信长很是欣赏。”原物君一边说着一边略有所思地摸着下颚。
这男子长得可谓眉清目秀,骨子里还带着几分飘逸出尘的气质。尤其是那眼,竟如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给人一种眼前一亮之感。
好俊美的男子啊!
就是跟那有名的美男谢长陵相比也丝毫不逊色。不过跟花家的花离笙比……
想到花离笙,这一向被众星捧月惯了的男子不禁眉头微蹙,想到上次宫廷宴会时,众人都跑去围着那花离笙转的情境,越发愤恨。
他燕家,早晚有一日,将超过花家,成为这南楚第一大世族,而他原物君也绝不比他花离笙差。
燕允,一双眼看着宁芷,心想着倒不是她能如何赢得这场比试。而是被他那秀丽的容颜所打动,略有所思着别的事情,近来楚王对他明显冷落。楚王之心他一直是知道的,其实他最在意最想得到那人并不是他原物君,燕允,而是花离笙。只不过花家势大,远非处于世家末席的燕家及得上的。
虽然同列于四大家族行列,但这里的差距,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也正因为清楚,燕允心里对花离笙可谓恨之,妒之。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要稳住楚王秦昭的心,不然燕家很快就能被后面的乌家和杨家伺机取代,而他在燕家的位置到时恐怕也不保。
人人都知他原物君乃平妻所生,并非燕家嫡出。他为了搏出位,不惜牺牲色相,得了王宠。
如今若是连王宠也没了,那才真是落入到可怕的境地,而楚王对于他可谓日渐厌烦,他也常常为了维护住自己的宠幸之位,适时给楚王提供一些处子男童和俊美男子。大行宫廷乐事,闺房之极乐。而这宁易倒真是生得一副好皮相,因此,出于这番考量,原物君对她一个散客倒也显露出了可以称得上恩赏的态度。
宁芷不知其心思,但总觉得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人觉得不舒服,就好像……就好像猫盯着老鼠,猎人盯着猎物一般。
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遂抖了抖衣袖,头微微低着。
“好了,既然你们要比剑那就开始吧,不过章远,你的剑术信长是所知的,点到为止即可,勿要在这宴会之上见血。”
众人听原物君这般说不禁诧异。在这楚国,比剑死人是常有的事儿,而上位者也一向等闲视之,今日这原物君是怎么了,竟对他一个小小的散客如此抬举。
由于原物君这句话,刚刚都不屑于看宁芷的人此时都不禁抬起头来,细细打量起她来。
见了她这副样子后,倒也了然于胸,这原物君跟楚王的事儿,在座的何人不知?
八层啊,是看上这白面小哥儿了,席位上,同样有几个有龙阳之癖,好男风的贵族垂涎一般地看着她。
宁芷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这南楚的风俗还真是恶俗,跟东庆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相比,可谓既然不同。
“比武开始吧。”原物君淡淡道。
那些舞姬自动退了出去,整个大厅,寂静无比,都在静候着这场比试。“锵!”
章远拔出他手中的紫光剑,持剑躬身,眉梢微挑,饶富兴味地看着宁芷。
这章远肩阔腰细,本就天生一副好身材,如今把外衣脱去,更显得整个人精瘦有力。倒也可以称得上英伟不凡。
就连原本看不上他的乌苏氏看到他这架势和气魄,也不禁多瞧了几眼。而他手中的那把剑则是握得更紧了一些,毕竟下一个与他对弈的便是他。
而那突然冒出来的宁易,他却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是个散客,就是长得狐媚一些罢了。哼,岂能跟他大楚国赫赫有名的乌苏氏比。
宁芷一双星眸定定地看着对面手持锐剑的章远。四处扫视了一眼,便轻步走向外面,在众人以为她想临阵脱逃之时,随手折了一跟树枝,舞了两下,重新走了进来。“这就是我的剑了。”宁芷道。
话落,众人皆惊。
以木剑对章远那一看就知削铁如泥的宝剑可是吃亏得很。“哦,你以树枝代替,不怕吃亏吗?”原物君道。面色也颇为惊异。
宁芷淡淡一笑,并不作答,只是轻轻挥舞几下,站定。只是这几下却透着说不出的俊逸洒脱,章远眉头皱起,这厮竟然以木剑与他对弈,倒真是小瞧了他,这于轻蔑无异,遂冷笑道:“我手里这把紫光剑可是吃了不少人血的家伙,虽然原物君有言不要让你见血,我自是会小心,只是比试剑法,难免有个意外,保不准就在你这细皮嫩肉的俊脸上划上一划,到时候可莫怪我刀剑无情。”
“你随意。”宁芷洒脱道,当下给一向自视其高的章远气个吐血。
“你……”章远此时已是面色阴沉。说着他手中的剑就直刺向宁芷而去。宁芷拉开步伐,摆开架势,这章远看着没什么,但只这一剑便知其之前的自负也是有道理的,剑锋干脆,锐利,大有见血封喉之威,只可惜,她不是一般人。
她双足轻点,巧妙地移动着,每一步看似没什么,但每一步都暗藏玄机。
那一剑攻来之时,早就被她巧妙地化解开来,但在众人眼中看来,不过是她运气好,正好侧开了身子,剑锋顺着她的脸蹭了过去,只差分毫而已。
章远是局中人,他自幼勤练剑术,自然知道,刚刚那一剑,他没有刺偏,只是不知为何却被她给躲了过去。
不过倒也没什么,人,难免有遗漏之时,于是他剑起触地,借着回旋之力弹跳而起,一招狠戾的剑气向宁芷袭来。她再次挪动脚步,巧妙移开。那剑再一次,轻轻蹭着她脸边划开,一连几次,坐席上的众人不禁有人大叫道:“我说,章远,你要让到什么时候啊,是不是看人家俊美,起了恻隐之心,不舍得刺了。”
“就是,快啊。”
众人大喝。
章远越发焦急起来,原本的步伐也乱了,剑气有些松散,宁芷自是感受到了他已乱了阵脚,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手中木剑此时腾起。
脚上亦是左右移动。就在众人都没缓过神来之际,那把木剑的剑尖刚好对着章远的咽喉,只差毫厘。
“怎么样,你是认输,还是被我打输呢?”章远当下不服,手中的紫光剑说着便要刺向宁芷,却感觉到手腕发麻,那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果说刚刚那一剑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这一次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当下震惊不已。
而章远的脖颈处,那剑已紧紧贴着他的肉皮。
“你若是再动一下,这木剑便也能取了你姓名。”
章远此时双目已腥红一片。“唉,认输吧,人家那剑都比在你咽喉了。”
“真是呸种,我看乌苏兄,这等不入流的剑术怎可与你相比,连一个白面小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