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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安亦照例做了早餐,叫了许琛吃饭。
  昨晚他住到了次卧,几乎是一夜未眠。他精神状态不太好,请了两天假。
  过了前一天晚上的愤恨,现在他更多的是疲惫。精神上疲惫,对这件事的态度经过这么久的折磨也疲惫了。
  其实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安亦相处了,理智上是恨她、不想见她,可藏在理性身下的情感上却又是怕了她,怕她说离婚,怕她坚持离婚,更怕他怕也改变不了结局。
  等到安亦吃完,许琛才出了房门,他尽量避免与安亦见面,好像这样就能逃避一些事情。他甚至有些后悔,如果他不戳破,是不是就能这样相安无事地生活下去,可能有一天她会腻了外面的男人,回归家庭,他就装作不知道这一段往事,他们也能相守到老。
  一个上午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交集,只要一方刻意想躲、刻意无视,并不宽敞的空间内的两个人也可以做到两不相见。
  中午安亦做了午饭,还是照常叫了许琛吃饭,和早晨一样,许琛并不想和安亦同桌。
  晚上也是如此,一整天,安亦没有见到许琛一面。
  隔天,太阳照旧升起,周而复始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不过早晨安亦吃完饭,并没有离开餐桌,她在等许琛。即使不吃饭,他也总要出房门。
  许琛路过餐桌看到安亦时吓了一跳,他以为安亦会像昨天那样回房间或者去书房。
  “先吃饭吧。”安亦主动开口,昨天她做了一天的饭,看得出来许琛并没有吃多少,她对他始终是愧疚的,看他这种状态,她也是内疚不已。
  许琛没有闪躲,坐了下来,一天没有好好吃饭,现在的确是饿了很多。
  安亦看着许琛吃饭,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她不想让他的饭混着怨气吃下。
  许琛吃饭收拾了碗筷就要回房间,安亦还是叫住了他。
  “我们聊聊吧。”她挡在了许琛的面前,“不管怎么样,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
  许琛没有拒绝,转身又坐回了餐桌边的椅子上,他自然明白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他和安亦之前总不能这么一直躲着不见面不说话。
  “我知道你不爱听,会觉得我在逼迫你,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之间有了这么一道裂痕,注定是走不下去了。”安亦坐到了他的对面,他们又变成了前天晚上的模式,只是形势像是对换了过来。
  “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会是什么样?一直像昨天那样吗?你也不想理我,我们就这么一直不说话吗?这和离婚了又有什么区别?”
  “我始终不会否认我对不起你,在哪里都不会否认,我会一直对你愧疚,可是如果我们这么一直僵持下去,早晚有一天我的愧疚也会被磨平,最后我们也只能落得相看两生厌。”
  “我知道这些道理你都懂,你早晚会想通,可到时候我们又要蹉跎了多少大好时光?”
  安亦声音诚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有自己的认知和思维模式,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说动什么的,但她仍然希望自己的话能打动许琛一二,她和许琛在一起三年了,对于夫妻来说不算长,她了解许琛,但又不那么了解。
  “如果我说原谅你呢?”一直没有说话的许琛突然开口,说的内容让安亦措不及防。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安亦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清楚他说的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
  “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你和他断了,我们好好过日子。”许琛完全没有前天愤慨模样,这是他想了一天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在原谅和分开之间他选了前者。
  “我们这样……你这样……这对你不公平……”安亦有些语无伦次,这种情况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想过许琛会因为恨她坚持不离婚,但没想到他会接受这样的自己。
  “公不公平的都是我受着,你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他自动无视了安亦和杭予年之间的感情问题,就当安亦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不管怎么样,他们三年的感情他不相信比不过他们的三个月。
  “不是这样的。”安亦否认,“我从来没打算瞒着你,就算这次你不发现我也会和你说的。”
  她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再激怒他,可她也不能任他一直这么曲解下去了。
  “你什么意思?”许琛觉得自己体内的怒气又开始冒头了。
  “和我会不会和他在一起无关,不管我和他会怎么样,我都打算和你分开的,我已经对不起你了,不能一直把你蒙在鼓里,不能再害你更深。”安亦尽量说的他能接受一些,把问题集中在他们身上,而不牵扯到杭予年。
  “如果我不在意呢?之前的事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揭过去,就当你坦白了,我接受了。”许琛压低怒火,“你说你对不起我,那你想要弥补我的方式应该是我选,而不是你来决定。”
  “可是我们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我有了其他人是既定事实,你会一直在质疑中活着,不管我以后怎么样,你永远都会心存芥蒂,这样的婚姻即使坚持到最后也是两败俱伤,我们的人生还很长,有错误就该及时止损,而不是为了争一口气弄得自己活得痛苦。”安亦承认自己这番话真心夹杂着私心,说到底还是对他的感情不够深才能这么理智罢了,如果换过来,换成了杭予年,即使是两败俱伤,她也要霸着他不放手的。
  “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想要离婚而已。”许琛心中郁结,他自认为已经一再降低夫妻间基本的原则了,但还是于事无补的样子。
  “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你明白,也想得通,只是气不过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只是气不过?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结婚两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留恋?你当初究竟是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他对安亦有气,但这会儿更多是怨,“还是说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男人。”
  听他这么提起杭予年,安亦的心又是一颤,她不想再欺骗许琛什么,“当初结婚是认真的,可能在别人看来我们会有一段圆满的婚姻,我也一直是怎么认为的,可偏偏让我遇见了他……我有了这样的心思我就更应该放开你,总不能让你被骗一辈子。”
  这分明是自私的狡辩,但许琛没有揭穿。
  “你怎么又知道我不想被骗一辈子。”他声音已经变得低落,他没有心思再愤愤了,这世上好像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他再努力也是回天乏术。
  “你别这样……你值得更好的人……”许琛恐怕是她这辈子最盼着好的人了。
  “他就这么任你陷入泥潭,等着你解决好一切直接吃成熟的果子?”他还是不忿,他祈求的却是别人唾手可得的。
  安亦看着他没有回答,不是杭予年想要躲在她的身后,而是她不想要他们见面,这样对许琛更像是人多势众的压迫,也像是得利小人在势弱方面前的显摆,她知道许琛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口快忍不住嘲谑。
  许琛也没有继续,起身回了房间,就像安亦说的,这么大的一件事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轻而易举地影响他的决定,他需要时间理清思路。
  安亦把情况和杭予年简单说了一下,让他放下点心来。
  杭予年在事发当晚就飞到了B市,虽然一直没有见到安亦,但能守在她身边心里还是踏实一点。
  他不了解许琛,但他见过不少离婚的夫妇,也太了解男人的本性,谁也无法预测一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会作出什么失智的事,他怕安亦受到伤害。
  安亦说她先解决,他绝对尊重她的意愿。不过如果一直僵持不下,他自然也有他的办法,即使最后真的要走诉讼,他也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杭予年还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是这么个身份,他不忍笑了笑,又很快敛了笑容,无论如何因为他的存在伤害了另一个无辜的人,但没办法了,为了安亦,他愿意万劫不复、落入无底深渊。
  虽然他在B市,但安亦还是觉得他们在事情没解决之前最好少见面,以免旁生枝节,杭予年不可置否。
  安亦待在客厅和杭予年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到了午饭时间才结束聊天。
  她放下手机去敲了许琛的门,隔着门对他说了几句话,“你还得要工作,不能被这件事一直影响着,不好的东西即时剔除才是最重要的。”
  许琛没有回应,安亦就当他是听见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件事理智地可恨,许琛应该也是这么觉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