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夜被利刃划破。
两个黑衣人从林中向竹楼奔袭,可还未到门前就被拦下。
看清拦路人的面孔两人停下脚步,甚至恭敬地后退一步。
两人中更加高挑的身影出声传话:“公子,家主一直在找您。”
“是吗?”没有波澜的回答,唯有杀气溢出。
话音刚落,十步开外的人已持剑直逼他的面门。
黑衣人反应极快,用手臂遮挡住要害,以伤换命,同时大喊让同伴快走。
另一道更窈窕纤细的身影毫不犹豫向竹楼冲去。
不是她誓死要完成任务,而是在公子面前逃不掉,打不过,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挟持他要保护的人,也许能搏一条生路。
竹楼近在眼前,后面不过短短片刻已经没了打斗声。
黑衣人知道自己的搭档已死,悄无声息的。
她脊背汗毛直立,知道自己命悬一线,来不及分辨,直入最近的厢房,还真的进了游仙的房间。
游仙物理防御不堪一击,自然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
她和陶枝也通过气儿了,三间屋子到处都是摄入微量就能把人放倒的药,吸入的、接触的一共好几种。
陶枝洒药时还在叹气,风水轮流转,没想到需要留一只眼睛睡觉的变成了自己。s exiaoshu.c o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离床铺还差两步,可还是来不及,斜里刺出的剑挡住了她的去路。
只是这个深不可测的公子好像意在逼退她,而不是杀她,这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悚然。
落在这位公子手里,活着不见得是好事。
可真的快死了才知道自己这么想活,怪不得之前的人即便知道她是杀手,也会傻了吧唧的上当,涕泗横流的求救。
游仙听到兵器相撞的第一声就醒了过来,屋内留了没熄灭的蜡烛,照出一男一女打斗的身影。
男人手持没出鞘的剑就把双手拿着弯刀的女子逼得节节败退。女杀手蒙面,还算有职业素养,男人则相反,不仅没遮挡脸,还在黑夜里穿着显眼的白衣。
这倒是奇怪,不下杀手但打起来了,一时分辨不出是不是一伙的。
游仙长发披身,和两人保持几步距离,不紧不慢跟出去。
她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抓了药粉,药粉少量从指缝洒出,在月光下折射出蝴蝶鳞粉一样的光芒,像个施法的女妖。
“裴乙姜——”陶枝一句留人还没出口,女人就倒了下去。
裴乙姜不是不杀她,而是一定要杀她,只是怕弄脏游仙的屋子,这才逼人到外面再下杀手。
裴乙姜拔剑,快的惊人。
游仙先是看见剑架在对方脖子上,这才听见拔剑出鞘的声音,镂刻着暗纹的剑在夜里没有留下一丝影子。
黑衣人收势不及,惯性向前,裴乙姜顺势错步,手中的剑无比丝滑在对方脖子上绕了一圈。
黑衣人倒了下去,‘咚’地一声,让陶枝的心里一跳。
她是被药迷倒的,失去知觉后死于脖颈的伤口。
太过锋利的利器划开的伤口,血不是喷出,而是人倒下去才慢慢渗出来的。
多年逃亡,陶枝也杀过人,但再次看到裴乙姜视人与刍狗无异还是会有些心惊。
游仙站在门前的石阶上,拿扇子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用眼神询问陶枝:这是我认识的那个裴乙姜?
陶枝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游仙打量比自己高出一个台阶还多的裴乙姜,有些意外,她猜测过裴乙姜可能是个侏儒,看来不是。
“缩骨?”
“嗯”
裴乙姜一手抬起,另一手理着广袖,刚好挡住大半张脸。
他抬眼偷看游仙又立刻收回视线,和平常装作背不出书,故意让游仙多讲几遍的心虚样如出一辙。
不知道是不是看他小时候的样子看多了,裴乙姜明明刚刚杀了人,可这手足无措的心虚样看着一样可爱。
游仙知道如果他发现自己没生气,下一刻就会窃喜偷笑,索性先不提这一茬。
虽然裴乙姜看起来完全没受她屋子里各种毒药的影响,但游仙还是抛给他一瓶解药才开口询问。
游仙:“什么身份?既然你把她杀了,总要给个解释。”
陶枝小声嘀咕:“给他干嘛?谁有他能活啊?”
裴乙姜接过药服下,退开几步示意她们查看尸体。
“萧家的杀手,萧代十,是个哑女,身手一般但极善攻心。”
陶枝上前揭开她蒙面的黑布,捏开尸体的嘴巴,里面的舌头确实已被截断。
裴乙姜:“她有一个搭档,她的搭档会把人控制住掳走,她在这个过程中不会动手,反而会照顾人质。
等到人质主动向她寻求帮助逃跑,她就会放走他们,而后再由搭档把人抓回来,反复来回,直到获得信任从而完成任务。”
游仙点点头,顺着向下思考:“主动寻求帮助的时候要么已经怕的失去理智,要么已经有了一些信任和好感,再加上楚楚可怜,看起来也是受害者的哑女一次又一次相救,应该很有效。
她在这,她搭档死在哪了?”
陶枝:这不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和吊桥效应么
裴乙姜指了指身后的树林,道:“我会处理好的。”
游仙:“萧家的杀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裴乙姜理袖子,活的久的坏处这不就是了,简直不知从何讲起。
“我在萧家待过一段时间,以后详细说。”
游仙:“明天,我去找你。”
裴乙姜看着游仙的神情,舒展又平常,带着一丝问询,没有因为自己的欺骗有任何不悦,也没有因为自己弱势的态度就抓住不放。
她不是在咄咄逼人,而是像约老友见面一样,很舒服。
裴乙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