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胶东王来不及挽留。
只瞧见那青年掠过众人,神色冷刻。
“方才是谁在廊下?”
崔玄微略过那些朝自己福身的侍女。出屋。
但长廊下头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仍旧立在虞美人花丛旁侧,默然望着长廊尽头的贺崇。
贺崇默了默。
“没有,旁人。”
“胡说,孤分明看见了!”
贺崇想起方才。
周盈若千叮咛万嘱咐,求他不要泄露给崔玄微她人在东都时的模样,还是摇了摇头。
贺崇手掌上沾着几片虞美人的花叶。
他今日着了件束袖的翠绿长衫,下摆被露水沾湿,瞧着便尤为显眼。
回头看见廊上男子神色阴沉,胸口一窒,想说什么却还是开不了口。只能转身离去了。
一旁侍女们瞧着不对,上前微微颤颤道:“殿下,刚才是有一位闺秀,想是承恩侯府的贵女······”
崔玄微失望了。
他紧紧攥住了悬在腰上的香囊。
那香囊之中别无他物,只有当日被周盈若隔断的,散散碎碎的襟带。
他时刻带在身上,不敢离身。
便是想要有一日见到她的时候,将那些东西扔在她面前。
质问她在溶洞之中离他而去时,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若是她说从不后悔,他便·······便杀了她,
可是只要她说后悔他便会饶了她。
不跟她计较那些事。
只要她说她后悔丢下他一个人。
手指划过香囊上复杂错综的纹路。
崔玄微心口越发收紧。
她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
她一定会暂时服软,说她曾经后悔过。
他要得也只是她服软——只要他还能找到她。
*
周盈若在漱竹楼中未曾找到周询。后来才知道,当时东胶王临时起意用了漱竹楼。周询早就跟着友人换到了舟上去,若是能找到才算是怪事。
周盈若没说什么。
替她打探消息的周妙云却觉得没了面子,亲自去找了周询,促成了二人的见面。
承恩侯府,沧浪亭下。
周询一身蓝衫,身形高大单薄,样貌之中透出几分浪荡来。
这还是周盈若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位表兄,前些日子在府中相认时,她与周询不过时打了个照面,叫了声表兄表妹罢了。
“前些日子我事情多,不常回府,倒是不知道妹妹想要找我。”
周询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家中妹妹想要找他,还要到别人家里的游园宴上去找,说出去着实是个笑话。
可是······谁让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表哥不必这么说,本来也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劳烦了妙云姐姐不说,还要劳动表哥。”
周盈若直截了当,“我听说表哥的老师乃是当今的吏部尚书。只是不知道此事是否属实?”
“属实倒是属实,只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从前收养我的那户人家,就是我阿兄。”
周盈若脱口而出,眼神随即黯淡,“他牵扯进了云洲的舞弊案。我就是想知道,兄长知不知道如今这舞弊案是交由朝中哪一处去查了?”
“老师平日倒不会与我们说这些。不过此事我倒是知晓。云洲?舞弊案闹得倒不小,当初世子殿下受伤回宫,案子就落在了大理寺头上。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世子殿下又将案子要了回来,如今案子压在他手中,交给了银甲卫去查。”
周盈若情不自禁?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居然还是崔玄微吗?
绕来绕去,她便就得去求他不成。
漱竹楼中男子的声音冷淡至极。
他说她十分狡诈,屡屡骗人,心肠还硬······还有鱼腥味!!!
“对了,你阿兄如今是被关进牢中了还是如何了,我有个好友就在银甲卫中做事,若是有机会,我叫他通融一番,瞧瞧能不能将你阿兄捞出来。”
周盈若摇摇头,“我阿兄他早就没了。”
周询一愣自知失言。
犹豫半晌,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缎包着的玉匣来。
“盈若,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情?”
他将玉匣推过来。
“把这个给妙云带去,但别说是我给她的。你只说这是你新得的玩意儿,送给她玩就是。”
周盈若迟疑:“为何表兄不亲自送给她?”
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有什么东西是两兄妹都不能直接见面送的,尚且要她来介入······
“她不愿意见我,你也知道。直管将这东西给她,若是她不要?。”周询摇头,起身出了沧浪亭。
“你扔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