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没遮严的窗帘缝隙间透出一抹,屋里依然昏暗,但是床上的两具身躯早已重新纠缠在一起。
一大早贺云朝就在亲吻中醒来,本以为是自己昨晚表现太好对方意犹未尽,等到意识集中闻到空气中浓烈的小苍兰香,自己的身体也逐渐燥热起来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懂了。
Omega发情期。
按理来说几个小时以前才经历过频繁完整的性爱体验,任令曦下一次发情时间理应推迟才对,不过他并不介意美人一早投怀送抱,她有需求,他就满足,能得到她的主动也不是一件说来简单的事。
所以结果就是,今晨睡前还刚经历过干柴烈火的两个人,在短短数小时的睡眠之后,又再度热火朝天交迭欢爱。
任令曦其实都还没睡醒,意识就被发情影响到恍惚,往日里在家她床头抽屉都会备着抑制剂,可是今早她下意识去摸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等稍微有一些意识,她已经自动自发往贺云朝身上蹭了。
她有想过下床拿自己包里的抑制剂,但一想到昨天使用之后的不适,再看看眼前近在咫尺身材脸蛋都挑不出毛病的男人,选哪一个“工具”更好,显而易见。
她原想着真把贺云朝当工具,反正这时分,因为两人搂在一起睡的关系,贺云朝该醒的地方已经醒了,她自己就可以解决,亲吻完全只是一种做爱流程中的顺势行为,她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才吻了几下,贺云朝便睁开了眼。
先是迷茫,而后怔愣,继而了然地扬起淡笑,一伸手就把她拽到了他身上。
一双桃花眼欲张欲阖似醒非醒睨着她,睫梢都跟着颤,如果不是因为他已经开始摩挲她腰臀的手,任令曦几乎要以为他还在梦里。
这懒倦的样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不早朝的君王。
“想要了?”他问,刚醒不久还嗓音沙哑,声线里仿佛裹挟着电流。
不过这句话没有调侃的意味,只是单纯的地表达某种来自床伴的关心和寻求确认。
任令曦趴在他胸口,体内激素作祟,这样碰到贺云朝的肉体便浑身欲火难耐,无奈地应了一声“嗯”,再不想承认也是事实。
得到确认的贺云朝轻车熟路找到地方就插了进去,本来想动,又忽然停顿,“要不要自己来?”
任令曦原先是打算这么做的,两个人现在的姿势也很合适,每次都被他压在身下,她想偶尔也要拿回主动权。
女上男下,她扶着贺云朝的腹肌寻找自己的敏感点,发情期的躁动让她的动作有那么些急不可耐,甚至有些粗鲁,可是贺云朝很配合,任她予取予求,还会在她找不到发力点的时候主动挺腰为她调整,等她渐渐步入正轨,他便伸手去揉弄她的胸,拇指刮蹭翘挺的奶尖,低喘着挺胯研磨,与她一同投入到这一场清晨的欢爱里。
一场交欢暂歇,发情的状态收敛了一点,任令曦脱力,气喘吁吁趴回他胸口。
“我现在……相信——呼……你ABO素质确实……是A……”
就算是Beta,多少也会被Omega的信息素影响,可是贺云朝除了有时做爱的势头稍微有点失控,一直都还能保持着理性。
她没看到贺云朝此刻的神情,只听见一声鼻音应和,似乎也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话夸奖有半点自得,反而,好像……有一点敷衍?
“再做一次?”贺云朝抚着她的背问。
任令曦确实感觉到里头还没彻底软下去的肉刃已经重新硬了起来。
发情还没完全结束,但发情的状态加上一晚上不停交媾带来的疲惫让任令曦有点力不从心,她说:“先歇一会儿,我没力气了。”
“没关系,我来。”贺云朝说着就侧过身把她放在床上,抬起她的左腿,面对面缓缓开始抽插,这个体位两个人的双腿最终是半交错的姿势,很奇怪,但也很深,而他这次刻意放缓了节奏,让每一次挺送从插入到抽出都完完整整,没两下任令曦又爽麻到了头皮,呻吟不止。
回想起来,其实都是ABO性教育课上教过的姿势,任令曦当初一直想不透真有人会用它,那时候她只觉得做爱而已,结果都一样,为什么还要变着各种花样?
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快感中任令曦微微撑开眼帘,贺云朝正看着她。
明明两个人身下性器正连在一起,赋予巨大的快意,比起性爱,贺云朝却好像对她本身更感兴趣,一双阴翳之下的眸子一瞬也不瞬注视着她。
那一刻任令曦有些抵抗不了。
视线灼热,比身体里摩擦的欲望更热。
可是她又移不开眼,眼前的贺云朝不言不语,沉默中的喘息却无比撩人。
在两人无声的对视良久后,有什么搭错了线,任令曦控制不住自己,仰面吻了上去。
贺云朝神情微微一滞。
身下蓦然加快了节奏,不多时便翻身死死抵住她,在与她的唇舌交缠间彻底释放出来。
又过了许久,任令曦推开贺云朝的胳膊,打算起身。
“去哪?”
她刚准备翻身下床,身后传来含糊又喑哑的声音。
那胳膊再度搭了上来。
“回家。”她说。
今天休息,不然她也不会一早和贺云朝这么疯,既然今天做得已经够痛快了,那也差不多该是回去的时候了——调查禁品案的间隙,她顺道梳理出了一些有关于K的线索,回去她打算整一整。
可是贺云朝没放手,手臂一收,又把她拢进怀里。
“别回去。”
“……”任令曦微怔,回想半晌他说的话,好像是让她别回去没错。
“贺云朝?”
“别回去。”他又说了一遍,埋首在她后颈,张口,齿尖抵进了她敏感的颈肉里。
没有更深入的举动,只是细微地蹭,尽管身体会下意识警惕腺体的危险区被侵入,可理智告诉任令曦,Beta没有办法给她标记。
任令曦心跳得飞快,她也搞不清是源于对危险的警觉性,还是其他什么别的东西。
她身后的贺云朝张开了眼,慢悠悠说道:“你这几天发情期,与其用不合适的抑制剂,不如在我家短住几天,有需要的时候,我随时都在。”
是了,这种心慵意懒的调调才是贺云朝的风格,是她熟悉的贺云朝。
“被当工具人还这么积极。”
贺云朝一哂,“互惠互利。”
他说得太诚恳,好像两个人之间这么互相利用已经是轻车熟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好像他随时都能提供给她的是充满人性化的医疗援助,任令曦揉了揉眉心,“没必要,我本来也要去换新的抑制剂。”
“万一再突然发情你要怎么处理?”
万一?
“你刚才发情的时间点,你自己也应该知道不合理。”
……他说的没错。
任令曦为难地哀叹一声,“那我也要回去收拾一下。”
她好像听见了微不可察的笑声。
“先睡饱再说。”
他一把将她正过身,揽到自己面前。
“早安。”
一记轻吻落在她额际,然后贺云朝又闭上了眼。
……她怎么不知不觉又顺了他的意?
这一个回笼觉就睡到了下午。
自律的任令曦从没睡得这么昏天黑地过,一觉醒来,还是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不过,有很好闻的木质香调,还有一些……欢爱后的味道。
任令曦随手换上床边贺云朝放好的干净衣服,走出房间便闻到了一股香味。
贺云朝正在岛台旁煎牛扒,一身白T短裤完全休闲的打扮,最关键的是依然赤着脚。
“醒了?”她明明还站在房间门旁没有发出丁点声响,贺云朝却很敏锐地侧头眄了她一眼,“你洗漱好就可以吃了,我记得你吃牛肉应该没问题?”
“……嗯。”任令曦现在饿得能吃下三块牛排,“你什么时候醒的?”
“也没很久,毕竟体力回复需要时间。”他说道,听起来不像开玩笑。
和贺云朝的相处真的很奇怪,明明他们认识没多久,明明是同一个调查科同僚的表面关系,明明她也不喜欢和人太亲近,这么多明明加起来,她却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舒坦。就连和他做‖爱都很舒坦,哪怕这样疯狂了一晚上,第二天面对面都没有尴尬期。
之前她把他当做菜鸟新人,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自己大概小看了这个人。
他的“半桶水”,更像是某种平衡的中庸之道。
就连厨艺……都挺中庸的。
说不上好吃吧,但也挑不出错来。
饱腹之后,任令曦瘫在沙发上想。
贺云朝刚接了一个电话去了阳台,任令曦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
看新闻快讯是她日常的必修课,哪怕休息日也一样。
等到贺云朝挂断电话进屋时,看到的是任令曦一脸凝重的神情。
“锡北河堤发现一具女尸,”任令曦抬头对他说道,“今早。”
贺云朝挑眉,“K?”
“目前还不确定,因为尸体和往日的呈现形式不一样,没有仪式性,但腺体和子‖宫依然被破坏——我觉得就是他。”
“也许是模仿犯。”贺云朝看向电视屏幕,电视里已经跳到了下一则新闻。
“二组到底在做什么啊——”任令曦仰头道,“我明明把找到的线索也交给他们了,为什么他们一点进展也没有。”
“我之前听说,”贺云朝在她身边坐下来,“呃,令曦姐,你别生气。”
任令曦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他叫她“令曦姐”,又觉得违和了。
“二组的组长,拿到你的线索之后就扔了。”
任令曦皱眉。
“你之前是不是和他有过过节?”
“师父在的时候,确实和他吵过一次,”任令曦揉了揉酸涩的后颈,“可是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跟这件事什么关系?”
“二组的人说,你交出案子的时候很不情愿,他们组长觉得能放走犯人的人还把烂摊子给他收拾,现在案子与你无关你还妄想插手,给出来的线索说不定是混淆视听干扰他们。”
任令曦压抑下心头的火气,“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一码归一码,谁会拿人命开玩笑?”
贺云朝规规矩矩坐在她边上,似乎等着承受她的迁怒一般。
不过任令曦只是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下来。
“所以他们现在完全是没打算考虑我提供的线索是吗?”
贺云朝轻咳了声,“他们应该……没看过。”
是啊,她多此一问,贺云朝都说了,二组组长拿了她的线索就扔了。
“我明明很用心整理才给了他们。”她垂下目光。
“我知道。”
“你不知道。”她为此耗费了多少时间,冒了多少危险,结果心血只是被人当做废纸一样扔进了垃圾桶,最关键的是,关乎的是一条条人命,谁能接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贺云朝突然站起身,走向关闭的另一间房门。
“我知道你确实在这上面花费了很多心力,我也知道你不会放弃调查这个案子,”他推开门,倚在门边,朝任令曦歪头示意,“所以,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也许这会帮到忙。”
任令曦不解地起身,再走进屋内的那一刻,僵在了原地。
正中央的巨大调查板上,满满当当贴满各种照片和文件,以及用水性笔连线的各种标注,看似杂乱无章的交叉网状结构,线索条条道道的指向却乱中有序,甚至比她之前提交的更加完整,详细,她还看到了时间线排查法。
——那是一整面的破案线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