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逍却微微一笑。
薛放刚要开口,又觉着后腰上被杨仪轻轻戳了戳。
他心头转念,便道:“当然是……父亲大人。”四个字,并无任何敬意,反而含含糊糊透着敷衍了事。
薛搵脸色微红,猛地一拍桌子:“放肆!”
付逍才开口道:“罢了,十七才来,就要兴师问罪?再说……侯爷跟付某素来不很对付,兴许十七是担心你……上门有何不妥吧。”
他很清楚薛放的警惕从何而来,这当然是为杨仪开脱。
扈远侯却道:“我跟老都尉哪里有不对付?若有不对,我岂会亲自登门?再说,我们两人的事情,跟他小崽子有什么关系?而且我是他父亲,怎么……他这竟是以为我为难老都尉你,就要跟我对着干了?”
付逍笑道:“你的脾气还是那样,何必较真呢?”他转向薛放:“十七,你也不对,以后不可如此了,当着人的面,侯爷他的面子怎么挂得住?”
薛放听见“面子”两字,撇嘴。
杨仪却道:“时候不早,老先生,侯爷,若无别的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薛放微怔,扈远侯先道:“初次跟杨侍医相见,何不多留片刻?对了,只顾生气,让你见笑,这是劣子薛放,想必……你们见过?”
他狐疑地看看杨仪,又看薛放,拿不准。
杨仪面不改色,垂眸道:“是,先前因公事前往巡检司几回,故而认得十七爷。”
扈远侯呵呵一笑:“让杨侍医见笑了,他的脾气不好,向来只怕多有得罪吧?”
杨仪唇角微动,轻声:“十七爷……极好,不曾得罪。”
薛放在旁看她笑微微,垂首低眉的模样,那声“极好”,在心底百转千回,荡气回肠,忍不住就咽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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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二更君
◎父慈子笑,血案又起◎
薛放本来信不过自己的老爹, 他担心杨仪吃亏,所以一进门就先挡在了杨仪身前。
如今听杨仪跟扈远侯对话,才稍稍放心。
十七郎假装无事, 问父亲:“好好地您怎么来这儿了?是为看望付老头?”
“放肆!”扈远侯立刻喝止:“你对我无礼也就罢了,怎能对老都尉如此!”
付逍道:“侯爷不必如此, 我早就不在军中良久, 不过是个不中用的糟老头子, 何况我跟十七也并没有寻常的世俗之分, 他这么叫我, 我反而觉着亲近。”
薛放眼珠转动:“横竖我说什么也都有错,看样子我是不该来……”他又问付逍:“您的伤可有妨碍?”
付逍道:“没什么大碍,方才杨侍医已经给我看过了。”
薛放道:“那我就放心了, 巡检司里还有一堆的事要做,我就不久留,先回去了。”
扈远侯见他才来, 连坐都还没有坐, 惊道:“你说什么?你就来探一眼?”
薛放笑道:“反正父亲在这里, 全当我也尽心了吧。”
“岂有此理,你跟我坐下!”扈远侯皱眉道:“那巡检司是你一个人的?到了晚上也不消停?既然到了人家里, 总该有点诚意, 你这算什么?”
薛放:“我心意到了就行,反正付叔知道。”
扈远侯听他称呼“付叔”, 付逍比自己年纪还大, 越发无礼。
不料薛放回头对杨仪道:“你不是要走么?正好一起吧……再迟些内城门就关了。路上怕不太平, 结伴正好儿。”
扈远侯正要喝住, 付逍说道:“对, 我也正有此意, 本想拜托你送一送杨侍医,如今正好。也免了我挂心。”
扈远侯听他这样,只得把肚子里的话咽下。
杨仪垂首,向着付逍跟扈远侯行了礼,迈步往外走去。
薛放笑对付逍道:“改日来吃您老的喜酒。”
付逍老脸微热,摆手道:“走吧走吧,爱嚼舌头讨人厌的小子。”
扈远侯在旁听看到此刻,不由起身对薛放道:“十七!”
薛放在门口止步:“怎么?”
扈远侯道:“你不要总是一味地在巡检司里厮混,回头我去找冯老将军,让他叫你仍是回家里住着。”
“你趁早别去找他,”薛放不由分说道:“也少插手我的事!”
扈远侯怒道:“你说什么!在家里住着不是应该的么?”
薛放哼道:“什么应该的,我从小就不知道这是应该的。”
扈远侯咬牙切齿:“你、你这逆子!好……你就由着性子胡闹,赶明儿我看你要娶亲的时候,也说不知道!”
薛放一愣。
扈远侯道:“你上次不是说,你看上了谁家的女孩儿,要三媒六聘迎娶人家的……哼,你不把人娶进家里,算什么三媒六聘正经过门?”
此时,杨仪虽已经出了屋门口,可因见他父子两人仿佛反目,心中担忧,她便止步回头看着薛放,犹豫要不要拦阻。
谁知竟听见扈远侯说这句话,杨仪先是怔住,继而脸颊滚热。
她不敢再听下去,回身往外走。
薛放也没料到扈远侯竟在此刻提到这件事:“你、你怎么说出来了?”
扈远侯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老都尉又不是外人,你只要心里没鬼,不是在外胡搅,怕什么?”
薛放跺跺脚,回头看杨仪竟走到院门口了,他来不及跟扈远侯如何,只恨道:“你、你可记得我的话,不许去找冯老将军!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
最后这句话,总算有点儿缓和的迹象。
扈远侯兀自道:“那什么时候是‘该’?总叫我三番两次说着,难道我愿意总是跟你生气?但凡你能听话,我也不至于跑到这儿来还提这种事。”
“不听不听,真是!”薛放恨得捂住耳朵,飞奔出门。
扈远侯探身望着他离去,回头对付逍道:“这臭小子真是……可见从小没留在身旁好好教导,如今再想教……何异于登天之难。”
付逍则问他:“原来,十七跟你说过他有了中意的人?”
“啊……”扈远侯先是应承了一声,又觉着不太对:“什么叫‘原来’,莫非你、老都尉知道些内情?”
付逍摇头:“我只是好奇,十七是怎么跟侯爷说的?”
扈远侯疑惑地望着他:“那日我看他夜不归宿,以为他在外头结交了什么不好的,便质问起来,他才说他心里有了人,叫我不要胡思乱想,还说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孩儿,要迎娶过门,只我问他那女孩子是谁,他反而不告诉我,只说到时候会让我知道。”
付逍笑道:“原来是这样。”
扈远侯道:“老都尉,我看十七跟你十分熟络,他没告诉你什么?”
付逍道:“若告诉了我,我怎么还会问侯爷呢?”
薛搵想了想,觉着这话有道理,于是又猜测:“到底是哪一家的姑娘,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总猜不出来。只有一个有些可能……”
付逍忙问:“哪个?”
扈远侯犹豫了会儿:“我告诉您,您可别说出去。”
付逍道:“这是自然。”
“我猜,是太医杨家的,”薛搵便轻声道:“……杨三姑娘。”
付逍听见他说“太医杨家”,以为扈远侯总算心明眼亮了一回,竟然看了出来。
谁知后面一句简直是神来之笔。
付逍目瞪口呆,敷衍而不解地:“是吗?怎么猜是这位三姑娘?”
扈远侯道:“从小十七在京内的时候,别人倒也罢了,因为杨太医时常过府给我看诊,他就跟那位杨三小姐相识,那小姑娘生得粉妆玉琢的,两人也姑且算是青梅竹马吧。到他回京后,我也没听说过他往别的府里去,除了去端王府,另外就是杨家,我猜,可能就是去找那位三姑娘的,毕竟京内的人谁不知道,那位三姑娘是个有名的绝色,万一十七也是喜欢上她,这倒是情理之中。”说到最后一句,却皱了眉。
付逍张了张嘴,又闭上。
犹豫片刻,付逍还是提醒:“侯爷,就算您有此猜测,可……千万别自作主张地去做什么出来。”
扈远侯道:“你指的是什么?”
付逍笑道:“没什么。”
“我能做什么?倒不知现在谁是爹!”扈远侯却又叹气:“他在羁縻州的时候反而安妥,如今回来了,我越发操了心!比如先前几番进宫……”
听见“进宫”二字,付逍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
不料扈远侯又道:“对了,方才那位杨侍医,跟老都尉很熟络?”
付逍道:“先前我那酒毒,是十七请了她来给开了方子的。”
“我最近总听说她的事,今日才算见了面儿,啧……生得太单弱了吧?”扈远侯自言自语了一句,问:“十七也跟她很熟络?”
付逍道:“两人是相识。”
扈远侯后知后觉,回想方才薛放进门的情形:“嗯,这杨侍医常去巡检司……难不成……”
付逍默默地望着扈远侯,薛搵捋了捋胡须:“难不成十七是因为杨三姑娘的关系,故而也跟着为大小姐格外亲近?”
付逍哭笑不得。
薛搵摇了摇头,觉着不该总说自己儿子的事情,因对付逍道:“罢了罢了,不说这逆子了。想不到老都尉竟然有这种良缘,可喜可贺。”
付逍笑道:“好说,多谢侯爷。”
薛搵又看他的腿:“当真无碍?”
付逍因为跟屏娘成亲,不肯再颓废无为,虽说他年纪大了,但武功仍在,去本地保长处教些小兵之类,简直是杀猪用牛刀,绰绰有余。
他这腿,是在教士兵们骑马的时候出的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