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甯脸色都冷了下来:“那又如何。”
俞星臣道:“很快就来了杀手,几乎要了杨仪性命。我想,登二爷该不会去害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你可告诉我,还有谁会知道这个消息,下这个毒手。”
“所以你觉着是我?”杨甯攥紧了拳。
俞星臣温声道:“甯儿,我不愿意这样想你,但你不觉着太过巧合了么,”
杨甯抬头:“好!原来你这么看我,你若觉着是我派人去刺杀杨仪,那就当作是我吧!”
她跳下地,也没穿靴子,刚转身,又道:“哼……我就知道你变了,跟她走了一路,就这么向着她了?才回京,就迫不及待想为她讨公道么?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悄悄地叫我出来,你直接去府里,当众问我岂不好!”
俞星臣看她眼中泪光闪烁,却透着怒色,一时心悸。
又见她雪白罗袜踩在地上,十分可爱可怜。
杨甯狠狠地咬了咬唇:“薛十七郎这样,你也这样,你为什么不也干脆学他,跑到她的房里去!”
俞星臣本来已经信了刺杀的事不是她做的,正想该如何致歉。
猛然听了这句,他错愕地:“你说什么?薛十七去找杨仪了?”
杨甯见他分毫不关心自己的心情,开口竟只问这个,更加心冷:“是!今日二哥哥请他过府,他却偷偷跑去跟杨仪私会,怎么,你不乐意了?你也想去是不是?”
俞星臣本来以为,薛放没那么轻易就会识破杨仪的身份。
这个消息来的猝不及防,也乱了他的阵脚。
可见杨甯气的脸色都变了,俞星臣只得先压下心中的震惊,他倾身拉住杨甯的手腕:“说这些赌气的话做什么?你知道我不是那样想的。”
杨甯道:“我不知道。只怕她会妖法能勾人的魂,连你也……”
话音未落,俞星臣把她往身边拉了拉,轻声叹道:“甯儿。”
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湿润的气息稍稍落在杨甯脸颊上,她忍不住一阵战栗,想挣脱,却似乎浑身无力,只有心跳声,一声高过一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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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二更君
◎拿命在赌,爱屋及乌◎
青叶跟灵枢立在外间。
起初隐隐能听见杨甯生气的斥责声, 青叶瞧了眼灵枢,闷头往旁边走开了几步。
灵枢见状只得也离远了些。
青叶打量灵枢,见他的下巴都有点尖了, 便小声道:“你果真瘦了,这一路着实辛苦?”
灵枢谨慎道:“没什么, 无非是公务罢了。”
青叶低着头, 抿嘴微笑:“对了, 之前怎么跟着大人去了照县, 真真叫人担心。听说那个飞尸案的凶嫌死在火里了?”
“到底如何, 他们还要查。”灵枢不想提这些,怕不小心说出不该说的。
青叶偷偷瞅了他一眼,忽然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东西:“这是我早做好的, 本来想着给你,你偏跟大人去了羁縻州……你若不嫌弃我的手笨便拿着。”
灵枢见她手中握着的像是个荷包,惊讶有点犹豫。
青叶道:“你不喜欢?我是看你很像我家里弟弟……先前在家的时候他的东西也都是我给准备的。”她说着抓住灵枢的手把荷包放进掌心:“好歹我一点心意, 你要嫌弃, 回头就扔了罢了。”
灵枢握住那荷包:“那、多谢姐姐了。”
谁知这功夫, 青叶瞧见他手背上似乎有道伤,忙低头细看:“这是怎么了?”
灵枢先前跟那提灯面具人交手, 被洒落的火油烧到:“小伤罢了, 跟大人相比……”话刚出口,戛然而止。
青叶已经听见了:“大人?俞大人吗?他受伤了?”
灵枢后悔, 讪讪地:“姐姐, 你不要说出去, 大人不许我透露。”
青叶盯着他:“那你告诉我, 大人是怎么伤着的?”
回府的马车上, 青叶将灵枢的话, 转告了杨甯。
杨甯愕然:“三哥受伤了,当真?”方才跟他相处,他竟半点也未流露。
青叶道:“灵枢说伤的还不轻呢,只是俞大人不想张扬此事。”
杨甯咬了咬唇:“为何?”
“那伤是在焦山渡的时候……有杀手突然出现,为保护大小姐,俞大人才受的伤。”
杨甯变了脸色。
本来在杨甯预计,见过俞星臣后立刻回府,来回大概半个时辰也就够了。
谁知等回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老太太那边派人来找了两回,好歹给冬儿支吾了过去。
幸亏老太太以为杨甯是因为先前送药出事的缘故心里不自在,闹小孩儿脾气,所以就没有如何。
杨甯忙忙地换衣裳,重新洗漱,梳妆整理。又问起杨佑持那边如何。
冬儿道:“起先二爷到处找不到,甚至连大小姐那边都去过……谁知那位小侯爷竟是在老太太房里给老人家请安呢。”
杨甯冷笑:要真在老太太那里,一早怎么没人知道。
正欲往老太太那边去,姨娘那的丫鬟突然来了:“三姑娘,二奶奶请您过去说话。”
老太太的病好了,按理说顾姨娘的病也该好了。
但是顾莜总是懒懒的提不起劲,家里的人大概都看出姨娘不止是身上不好,大概也有心病,但却没人敢说。
杨甯进了房中,见母亲半靠在美人榻上,丫鬟正将剥好去了核的冰镇荔枝一颗一颗送到她嘴边。
“母亲。”杨甯上前行礼。
顾莜抬头看了看她:“先前又跑到哪里去了。老太太找了两次都没影儿。”
杨甯低着头:“这两天发闷,出去走了走。”
顾莜冷笑:“家里来了这么大的宝贝,怎么就闷着你了?你不会自己找乐子?”
杨甯动了动眉头:“既然是稀罕宝贝,我怎么敢动,老太太护的紧紧的呢。”
顾莜把口中一颗才含了的荔枝“呸”地吐了出来:“这颗酸了。”
那捧荔枝跟喂荔枝的急忙跪在地上:“二奶奶恕罪。”
顾莜道:“把捡的人打十板子,这种货色也敢送过来!再有下次,爪子不用要了。”
两人慌忙答应,小心退了出去。
杨甯叹了口气:“母亲何必为了这些小事动怒。”
顾莜道:“小事?送到嘴里的东西,有哪个是小事,像你一样把把柄白送到人手里,你倒是心大。”
杨甯知道她指的是那药丸:“我到底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老太太这屋里经手过的,她可以打包票,跟她一起去的,也可以打包票,甚至于杨仪屋内的……那孙婆子不济事,一个小连,也是她特意安排的。
只有个小甘是杨仪的人,那丫头总不会有那么大本事跟胆量去害杨仪。
顾莜冷笑:“你的人不会出错,她的人也不会出错,那你觉着还有谁能?”
杨甯心里其实也有个猜测,但实在太狠了:“母亲你的意思是,她自己?”
她盯着顾姨娘,疑惑地:“我虽然也曾这么怀疑过,但她那身子骨实在是……好生保养都看着难,她要还弄那种毒,那可真是拿自己的命在赌了。”
顾莜歪头望着女儿:“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她到底为什么会拿命在赌?”
杨甯怔了会儿,突然想到那天夜里,他们说起薛放去了照县,杨仪登时就失了态。
她捂住嘴:“真的是她自己……”
顾莜将身子往内一歪,仰头朝上,淡淡地说道:“你只以为,她不敢拿命去赌,也许她很看得开呢?毕竟不过是一条贱命,生生死死有谁在意,有什么要紧。”
杨甯定了定神:“母亲,我也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顾莜没看她,只呆呆望着头顶:“说。”
杨甯道:“听说,她在回来的路上几次被追杀……母亲可知道这件事?”
她还没说完,顾莜低低哼哼地笑了起来:“这是谁跟你说的?”
杨甯不语。
顾莜道:“让我猜猜看,是不是俞家三郎?你今儿偷偷摸摸地跑出去,自然是去见他了。”
杨甯没回答,而只问:“这件事,的确跟母亲有关,是吗?”
早在俞星臣说杨仪被人追杀的时候,杨甯就想到了顾姨娘。
前世府里一接到消息即刻就接了杨仪回来,杨仪也并未不告而别,只在府里眼皮子底下,自然也没有发生过刺杀之事。
但杨甯了解顾莜对于洛蝶的恨意,因为洛蝶已经死了,这种恨便加倍落在杨仪身上。
顾莜斜睨杨甯:“你可知道,昨儿你父亲也跟我提起了这件儿,你们两个真叫我费解,一个蝼蚁一般的贱人,也至于一而再地提起?”
杨甯屏息:“父亲如何知道,是她告诉父亲的?”
“杨仪……”顾莜长长地吁了口气,有点遗憾地说:“她早该死了,就该跟她那个疯子一样的亲娘一样死在外头,而不是回来碍我的眼。”
杨甯道:“如今老太太放了话,何况若她真的就在府里出了事,对父亲……跟家里也不好。横竖事已至此,还是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
顾莜没有出声,弄死一个人对她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她的本意是想让杨仪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外头,远远地,跟府内毫不相干。
如今回到府里,反而令她为难。
“你说的对,”顾莜看着自己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长指:“从长计议么,我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