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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隆……阿隆……」
  啊……是谁在叫我呢?
  我睡眼惺忪的将脸从书本里抬起,口水早已帮我划好重点,但这考试范围还真广啊……
  「有谁叫我吗?」
  「其实没有啦!我只是在说你的坏话而已,哈哈哈哈。」是阿海,老是喜欢找我攀谈的傢伙。
  「洗耳恭听啊!」我当然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但还是跟他一起瞎起鬨。
  「比如说……上厕所不洗手之类的?」
  「屁啦!如果我上厕所不洗手,那你就是尻完不用卫生纸啦!」这对话怎么那么没水准啊!
  「最好是!不用卫生纸是要怎么尻!?」阿海笑得可灿烂了。
  「当然就是直接……」
  「阿隆!」突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打断我的话「老师在你后面……」是辜敏,本班班长,好朋友兼暗恋对象,那亮丽清秀的短发总是相当吸引我。
  原来老师一直在我后面,难怪阿海笑得这么爽。
  「痾,老师好!」
  「好你个头,从上课睡到下课,你要不要在讲台回答不用卫生纸怎么尻?」这是我的物理老师,跟我们处得很好。
  「啊……这……我睡这么久吗?」刚睡醒,我好像有点记忆模糊了。
  「没有,骗你的啦!哈哈哈……」他就是一个会开我们玩笑的老师,大家都很喜欢他。
  「啊……是喔……」但是被整的当下怎么可能爽朗的笑啊「那老师找我做什么啊?」我记得我是下课才开始睡的吧?
  「下一节下课就放学了对吧?」
  「嗯,对呀!我不会从上课睡到放学的啦!老师放心。」
  「不是啦……你不觉得你应该做些什么吗?」
  「蛤?」
  「你……」
  「我……?」
  「你……知道今天有个缺席一年的同学来学校吗?」
  「知道啊!阿布嘛!但他一回来就打架生事。」
  「还在说梦话喔!阿布早就退学了,是别人啦!」
  「那是……阿雄?那个在学校吃麦当劳的阿雄?」
  「拜託……他天天都有来学校吼!多关心一下同学。」
  「是……那……到底是谁啊?不要跟我说其实阿海已经缺席一年了,我记得上次翘课是上星期的事啊?」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来,詹芯仪,过来好好给他认识一下。」老师招一招手,远处角落的一个女同学缓缓的走过来。
  随着她的靠近我就闻到一股有点熟悉又有点难闻的味道,她是个头发凌乱的长发女子,但看似不在乎打扮的她在头上还戴着一个巨蟹座发饰,种种违和感让我头晕目眩。
  「阿隆,这位是一年不见的詹芯仪同学,打个招呼吧!」老师的表情有点奇怪,可能是味道真的有点重。
  「你好……?」
  「……」
  「你好…………?」
  「……」
  「你……好……?」
  老师推了她一下「你……你……好……」
  感觉是很孤僻的人,我看不清她的脸,因为头发很长把很多地方都遮住了,加上她一直摸自己的瀏海根本无从分辨脸部轮廓,不过根据我的判断,好好打理一下应该长得还是不错的,至少身材……嗯……哇呜。
  「放学后能跟她一起回家吗?」老师语重心长的问了一句。
  「嗯,可以啊……等等,老师你怎么把我的愿望说出来了?」
  「在想什么……詹芯仪同学回家的路上跟你家顺路,一年没来学校对这路径有点陌生,希望有人能带她一起走,你就是最好的人选了,如何?你是个男子汉吧?」挑眉。
  「可以啊,没有问题。」吗?
  「就这么说定囉,詹芯仪同学你可以回位子上了。」
  看着她默默的回到位子上,途中还是一直摸着刘海,与其说是摸……还不如说是在数?
  上课鐘响,大家纷纷回到位子上后,我悄悄跟阿海说了一句「她……是个怪胎吧?」
  阿海的表情很奇怪,挤眉弄眼后开口说「你真的全忘了?」
  「蛤?」
  「唉……你知道吗?她其实是………」
  「是……?」不要跟我说她是男的。
  「她是自闭症患者。」
  「蛤?」
  「就是自闭儿啦……」
  「所以……?」
  「剩下你自己去google啦!总之,跟她相处要自己注意一下喔,可能会有点难应付。」
  话说到这里阿海就不理我了。
  嗯……自闭症啊……身边竟然有这种人,我还真的给它google了一下。
  自闭症光谱(autismspectrumdisorder,asd)这是什么啊……
  在任何情境下,社交沟通及社会互动上的缺损,不考虑一般性的发展迟缓在社交-情绪的互动(reciprocity)功能上有缺损—严重程度从社交互动异常,无法维持双向的对谈,在沟通上较少回应,也较少兴趣、情绪、情感的分享,到无法起始社交的互动@#%$amp;^amp;%#^amp;*@……
  查了一整串,看都懒得看,总之就是与他人相处沟通有困难,活在自己的世界,想法与人回异,跟一般人不同就对了。
  感觉很中二啊……
  所以说……等会儿放学我要独自和她一起搭车回家?感觉是个超尷尬的时光。
  虽然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但还真是不太情愿,转眼间,我已经跟大家挥手说再见了。
  本来想偷偷开溜,但老师突然就把那位詹……芯仪同学放到了我的旁边。
  「啊……我只是不小心忘记而已。」
  「最好是,好好把女孩子送回家才算是个男人吧!」丢下这句话老师就回学校内了。
  好吧!只能这样了……
  「走吧!我们去搭公车。」
  她就这样默默跟在我的身后,一直数着自己的瀏海,这种氛围我完全受不了好像我欺负她一样。
  「那个……」我停下脚步,詹芯仪似乎被吓了一跳,头撞上了我的背「你希望我怎么叫你?」嗯嗯,称谓是第一步!绝对没错的。
  「……」只是抬一下头,又继续数瀏海了!?
  这开场白不行吗?
  「那我叫你小芯可以吗?」痾,为何我马上联想到一位粗眉毛的小朋友。
  「……」数瀏海。
  「我就当你默许囉!」
  「……」数瀏海。
  天啊……那是不是我说什么要求都可以?
  「我可以牵着你走吗?」这下总要拒绝了吧?
  「……」数瀏海。
  这……这……这要我怎么下台呢?我找不到台阶啊!
  「那我牵囉……?」既然这样,说到要做到啊……
  「……」数瀏海。
  「我……我……我真的要牵囉!」随着颤抖的手伸过去,因为性骚扰而被起诉的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浮现。
  「……」令我意外的是,小芯竟然主动把手伸了过来「……麻烦了。」
  这段路上的第一句话就这样吗?这是什么展开?放任这种女孩子跟一个男生单独回家真的没问题吗?
  事已至此,我也骑虎难下,反正……既然自闭症患者的思维模式很不一样,那么对她而言牵手大概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我望着那雪白肌肤的小手,彆扭的晾在那里,突然萌生『应该很软很好摸』的想法,有点羞怯的把手伸过去。
  但是就在要碰触到对方的瞬间,小芯的手抽了一下……果然还是会不好意思吗?
  「那个……是那一班吗?」她指着前方缓缓靠站的公车。
  「咦?」
  没错,就是那一班公车,没搭到可是要等个二十分鐘啊!
  「跑起来喔!」情急之下,我马上捉住小芯的手腕把她往前拉着跑。
  「啊!?」
  真是纤细的手啊……有好好吃饭吗?我没有回头看她的表情,应该说也不可能看到,只能单纯感受到不擅长跑步的人拖慢了移动速度的累赘感。
  最后终于赶上了,推着她上公车,看着她在投币处呆站着不停数瀏海,我只好先帮她垫钱,接着拉着她在我旁边坐下。
  「你要在哪里下车啊?」对啊……老师说跟我家一样顺路,却没跟我说她家在哪耶!
  「……」又是沉默模式了。
  「嗯?」我感受到手里有抽动的感觉「啊。」因为刚刚一连串的状况,我的手仍紧捉着她的手腕不放……我马上放开「抱歉。」
  令我更意外的是,她反过来捉住我的手,是因为搭公车紧张吗?
  好吧!我的人生春天第一朵花要开在一位自闭少女身上了吗?
  这样沉默了一阵子,我感受着她的手温,望着窗外的路树,其实……还不错嘛!
  突然之间,捉着我的小手用力紧握,意思是……到站了吗!?
  我连忙按铃,带着她下车。
  公车驶离后小芯仍然一边数瀏海一边紧抓着我,是个你看我我看你的状态,没有人要表态。
  「嗯……我不知道你家住哪……要不……你带着我走?」是啊,我根本不知道她家在哪里。
  「……」不知为何,小芯反而松开手,兀自往前。
  我能不跟吗?我可是男子汉!
  走在她的身边,不断思索有什么能聊的。
  「你一年没来学校了?」
  「……」
  「为什么今天突然决定要来学校呢?」
  「……」脚步虽然继续走着,但数瀏海的手停下了。
  「没有一定要说啦!如果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
  「你……」
  「嗯?」
  「你……」她缓缓将一隻手放在眼前。
  「我怎么了吗?」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还会做这个吗?」说着,小芯做了一个弹指的手势。
  「你说这个吗?」弹手指嘛!谁不会?
  『啪!』顺手弹了一声。
  这清脆的响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让我感到晕眩,眼前一阵迷濛。
  我的手又突然被捉住,意识瞬间回到现实,看着捉着我的小芯站在某户家门前,看来是到了。
  「嗯……嗯,那……我就送到这里囉!」可以说掰掰了。
  「等……」
  「嗯?」不会要告白吧?才刚认识耶!
  「我今天……去学校……」她在发抖?「我去……学校……是为了……告你。」
  「蛤?」告我?告我性骚扰吗!?
  「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忘了……这个……」说完,又做了一次弹指的手势。
  这是什么要求?
  「嗯……我会记住的,谢谢。」
  「嗯……」小芯什么话都没继续说,只是挥挥手就进家门了。
  仔细想想,对一个有自闭症的人要说出一些想法,应该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吧!所以才会一边发着抖一边开口,虽然不知道那段话的意思,但还是姑且放在心上吧!
  「喂!别发呆,赶快吃。」我老爸用筷子敲了我的碗。
  啊!原来我已经到家了,看着已经吃一半的晚饭,我怎么没有印象……大概是思考的太入迷了。
  「嗯。」随口应了一声,继续边吃边看电视。
  我们家就只有我和我爸而已,妈妈失踪了,虽然说出来的话身边的人都会露出同情的眼神,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至少个人认为活得挺愜意的。
  「欸。」
  「干嘛?」
  「把这拿上去。」爸爸把一盘食物递给我。
  「喔。」
  忘了说,家里其实除了我和我爸之外,还有一个……生物?牠?它?姑且称为牠好了,牠存在我房间的对面,门永远是紧闭的,门上也没有任何装饰,我只知道爸爸在里面养了一个生物,是什么我不清楚,问他他也只跟我说等时机到了我就会知道……什么宠物这么神秘啊……
  一如既往,我将晚餐放在房间门口,我曾经就这样一直等,但就是等不到里面的生物开门取走晚餐,总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只剩下一个空盘子在门外,我已经试了不下百遍,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我这次仍然站在门外等,因为偶尔似乎能听见里头传来一些呻吟声,也许能听出什么端倪。
  这次相当的安静。
  「唉!」我意兴阑珊的回去吃晚餐。
  神秘的宠物跟自闭儿究竟哪个比较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