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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钟意睡着时,周鹤立把家里的垃圾都收拾好,带下楼扔掉。
  外面又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周鹤立快步扔进垃圾桶后又折返回来,正准备进电梯,一个小家伙挡在他面前。
  是钟意抱回来的小狗,毛发都被雨水淋湿了,黏在一块,嘴里叼了块骨头,端坐着冲周鹤立摇尾巴。
  “怎么了?”
  小狗把骨头放到他脚边,又小心翼翼地往前推了推。
  “这算你给我太太的赔礼吗?”周鹤立蹲下来,戳了戳小东西的脑袋。
  “汪!”
  小东西送完东西就想溜,却被周鹤立单手抓住,“跑什么?白菜和骨头等价吗?你和我家那位用的是一个天平?”
  “欠什么还什么,叼不来白菜,就去我家做苦力。”
  小东西还想挣扎,周鹤立直接抱着它去了地下车库,打算开车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顺便看看老朋友。
  这些年许多人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许自清,仍旧经营着他的宠物医院,做十七岁就打算做的事情。
  周鹤立远远望去,仍旧是“一猫一狗”这个名字,他来这里不多,但很多难忘的故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比如他认识许自清就是因为骨头生了病,梁市那会就这一家宠物医院,他大晚上跑过去,门都关了,只好打贴在玻璃窗的电话,许自清知道后特意从家里赶过来。
  再有,就是他和钟意。
  或许就因为来得不频繁,每一次推开门,都恍如隔世。
  这里重新进行了装修,更加宽敞明亮,只是这样一来,周鹤立完全不认识路。
  前台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一只耳朵戴着耳机在看电影,见周鹤立来了,她赶忙把耳机取下,站起身笑道:“请问有什么能帮您吗?”
  “我捡到一只流浪狗,想带回家养,能帮我检查一下再给它洗个澡吗?”
  “可以,您填一下表。”
  填名字时周鹤立犹豫了下,最后填了个白菜上去。
  他填完后把表交给小姑娘,又环顾四周,问道:“许自清还在这吗?”
  “许自清?”小姑娘愣了下,随即笑道,“在啊,在里头给狗噶蛋呢。”
  说着又冲瑟瑟发抖的白菜笑道:“别紧张,你还早着呢。”
  白菜吓得缩进周鹤立怀里,周鹤立无奈地摸了下它的头,“那我是先等一等吗?”
  “嗯,不过今天人不多,很快的。”
  小姑娘刚给周鹤立倒了杯水,几个人就从里面出来了,许自清面带微笑,提醒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哥!又来了位客人,似乎认识你呢。”
  许自清闻言看向沙发,故人重逢,他仍波澜不惊,淡淡笑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周鹤立回以一笑。
  周鹤立跟着许自清进了诊室,关上门时,他问道:“那个女孩子是你妹妹?”
  “嗯,高考完没事干就来帮下忙。”许自清又摇头叹气,“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刷剧,忙着和我推销她喜欢的明星。”
  “我看到了,那电影我昨晚还看了,她喜欢谁?”
  “白津遥。”许自清顿了顿又道,“还是我同学,她知道了天天缠着我要签名。”
  周鹤立显然愣了下,他没想到白津遥和许自清还有这层关系,但两人同岁又都是梁市一中的,认识也正常。
  只能说梁市还是太小了,本以为漠不相关的人其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你帮她要了吗?”
  “没有,我不喜欢这个人。”
  周鹤立闻言来了兴致,从许自清口中听到他讨厌谁偏爱谁,是极为稀罕的事情,“和他有过节?”
  许自清瞥了他一眼,“谁像你,高中天天不安生。”
  他顺了顺白菜的毛,看它的口腔,又说道:“我不喜欢他对待事业和婚姻的态度。”
  “嗯?”
  “我的观念是,对待工作始终如一,对待感情至死不渝。但他在医生和明星间左右摇摆,甚至连婚姻也是闪婚闪离,对谁都不负责。”
  许自清说得认真,周鹤立却笑了,“我都不信永远了,你怎么还那么天真?”
  “是你们没有毅力。”
  “我可不信这十五年你没有一天感到厌倦。”
  许自清闻言思索片刻,看向周鹤立,“有,我们不是机器,同样的事做久了,都会累。”
  “但我还记得你父亲在我最迷茫时对我说的话,他说,再热爱的事情都会有疲惫的一天,累了就歇一歇,没有关系,热爱之所以是热爱,就是你会无数次放下,也会无数次拿起来。”
  “总有一天,你会紧握它不放的。”
  周鹤立似乎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不可置信地问道:“我爸说的?”
  “嗯,其实坚持这种心灵鸡汤谁都会说,我信了是因为,他用青春和生命证明了他的话。”
  周鹤立低下头,良久不再作声。
  许自清默默做好检查,填好信息,把表递给周鹤立,“挺健康的,你也养过狗,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嗯。”
  或许是和人接触久了,白菜没那么怕生,还会主动蹭蹭周鹤立的手。
  许自清看周鹤立满是笑意的样子,突然有种回到刚认识他的时候,道:“你不是说不想养宠物了吗?什么让你回心转意的?”
  “我太太,她想养。”
  “你太太?”
  “嗯,我又结婚了。”周鹤立抬头笑道,“许医生会因为我二婚把我拉进黑名单吗?”
  许自清笑了,抱起白菜,带它去洗澡,“我公私分明。”
  洗澡另有店员完成,许自清和周鹤立就在等待区叙旧。
  “在巴黎认识的?”
  “不是,在梁市。”
  许自清顿了顿,看向周鹤立,“还是同一个?”
  周鹤立点头。
  半晌无话,许自清不理解地问道:“既然兜兜转转还是她,那你为什么要离婚?”
  关于离婚的原因,只有陆镯知道,因为只有他喜欢追根究底,其他人没问,周鹤立也没细说。
  正当周鹤立犹豫该怎么解释时,白菜蹦哒着跳到周鹤立怀里。
  洗完澡毛都顺滑了很多,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怯生生的,会笑着跳起来朝周鹤立拜拜。
  许自清见状微笑道:“挺好的,我又多了个固定客户。”
  走之前,许自清的妹妹还在缠着他。
  “哥!白津遥月底就要来梁市了,你就帮我要一张签名吧!哥!”
  然而不管他妹妹如何纠缠,许自清始终置若罔闻。
  周鹤立回到家前还去超市买了面条、汤圆、绿豆,以免餐餐大鱼大肉钟意吃腻了,结果一番折腾下来,回家已经很晚了。
  当他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白菜汪汪叫了两声,寻着光的方向跑去。
  那是他的卧室。
  周鹤立放下袋子,紧随其后。
  一进门,他就看到钟意站在落地窗前,她听到动静后回转身,手里还捧了一本画册。
  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钟意合上画册,走到床边,把ipad解锁,递给周鹤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周鹤立,把这一生都画完吧。”
  屏幕上的界面周鹤立再熟悉不过了。
  是他搁置了三年的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