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王老五也不高兴了。
这年春花是不是个傻缺?以前队里也有欠钱的,队里从来不会逼迫。
因为大家都没钱,队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可能把人抓去放血。
这年春花今天被单单点出来,不就是因为她们平日太傲气了,吹得自己天上有地上无的?居然还敢连累自己。
王老五呸了一声:“年春花!我家也欠钱,但我家穷啊,我家没福,你天天念叨着你有福,你家福团有福,咋你家会没钱?”
“你怕不是故意抠队里的财产来富自己吧!”
年春花一听这话,就打了个冷颤。
这话太重了,要是传出去,可不像她念叨家里有福这种话一样。年春花分得清什么罪名轻、什么罪名重。
她马上一拍大腿:“唉,我家哪儿有钱,我家……我家什么都没有啊。”
她儿媳妇李秀琴则生怕这个事牵累这么大,连忙吼出来:“我家真的没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每天除了福团能吃鸡蛋,其余人好久没吃上白米饭了。”
说着,李秀琴不由抹泪:“什么福、富她自己,害全家的福!”
所有人都震惊了。
年春花家吹得这么高调,原来内里这么不堪吗?
其实,这是人之常情,现在又不是商品经济,被“福气”养刁了的年春花一家变得懒惰,除了挨饿受穷还有什么出路?
至于福团为什么过得好?那是集合了年春花一家的资源全力供养她。
年春花面子上挂不住,却不敢再打李秀琴,只能任由别人诧异、鄙视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瞟。
最终,刘添才冷冷扫了年春花一眼,对所有人道:“天道酬勤,懒即受穷!年春花家不挨饿受穷,都没有天理,能有什么福!”
“王老五,本来你这么勤快,要不是这段时间你也贪玩好耍,你家也该是进钱户,你们去巴结那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得到了什么?”
“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一个队的,你们底下在搞什么鬼,我们看得清清楚楚,今天我还愿意忍你,哪天我忍受不了了,我直接上报公社!”
“到时候抓几个人,看你们还要不要妖言惑众。”
王老五怕啊,他也后悔,看着自己受伤的脚,他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队长,对不起,我……”
他真是猪脑子。
刘添才也不理会他,继续对大家道:“今年算下来,进钱最多的人家是陈容芳、楚志国,尤其是陈容芳,挽救了队里的蚕。”
“她想出来的办法推广出去,拯救了不少晚秋蚕,现在,上面要单独授予他家奖励。”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魔法
奖励?
陈容芳和楚志国都有些茫然, 什么奖励?
之前队长他们可一点口风没露出来,刘添才则把陈容芳请上台, 给了她一张红色的奖状, 上面写着:先进生产标兵。
还有一个红色的信封,里面装着的则是一点奖励金。
奖励金数额不多,毕竟第九生产队不富裕, 刘添才之所以发奖励金给陈容芳,主要是副业队在今年做出了巨大贡献。
以刘添才的嗅觉,他感觉快变天了。
来乡下考察的叶工……
越来越不缺粮食的工厂……
一旦国家解决了粮食危机, 农民就能够做点其余事情了。他听说今年凤仪公社那边有个生产队,申请批准种经济作物, 被允许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 在这个关头, 第九生产队的人更不能懒,更不能出岔子。
刘添才现在就是要把陈容芳树立成一个典型, 人家陈容芳、楚志国当初多穷, 后面人家好好干, 什么都有了,比那些满嘴福气、眼高手低的要好吧。
陈容芳局促地在台上发表一些心得。
下边儿,年春花的眼睛都要酸出了火,还是那句话,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也分手心肉和手背肉, 年春花本来就不待见楚志国,何况是陈容芳?
这次, 陈容芳一家得了奖励, 要是队长夸的是楚志国, 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志国毕竟是自己肚皮里爬出去的种。
可是陈容芳一个外姓人……咋还显得比志国还能耐?
这不是婆娘王吗?
就在年春花满不高兴的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半大的孩子急匆匆跑到大会堂。
他一把推开大会堂的门,重重的推门声把队员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他叫起来:“婆、婆……”
这孩子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见人群中的李秀琴,立刻说:“四婶儿,快,有人去你家打砸去了!”
“什么?!”年春花猛地站起身!
什么人敢去打砸她家?
年春花马上带上楚志平等人往自己家赶去,照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乡下一般都是同气连枝,其余队员也该跟着年春花去,不叫自己队的人被欺负了才是。
可是……福团太邪门了。
她们害怕。
因此,大多数队员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不想沾上这邪门的一家子,包括王老五这种以前巴结福团的,现在屁股都像生了根。
只有极个别人家还想着巴结年春花和福团,比如王萤,就赶紧推了推自家男人,让他赶紧去帮忙。
刘添才、楚三叔则脸色极黑,心里厌烦会惹事的年春花,但涉及打砸,他们就不能不管,只能捏着鼻子跟了上去。
此时,年春花家。
楚枫、楚深也被打砸声吸引过来,他们两个护住害怕的二妮,大壮则是叉着腰,努力做出凶狠的样子。
院子里则站着几个年轻男人,全都是流里流气的样子,其中一个脸上还有一条刀疤,姑且叫他刀疤男。
刀疤男把大壮一推:“我们大人的事,你小孩儿别插手!”
“我们都问过了,这儿就是楚志业的家,他欠我们的东西,要是拿不出来,我们就搬他家里的来还!”
大壮被一推,差点撞到柜子。
楚深正要上去扶他一把,蔡顺英等人就进来了。
见自己的儿子被推,蔡顺英和楚志茂二人马上就要对刀疤男进行惨无人道的男女混合双打,但刀疤男的小弟也不是吃素的,眼见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时,刘添才等人来了。
仗着这里人多,刘添才等人先把刀疤男给控制住,然后就要把他扭送至派出所。
可就在这时候,楚志业回来了。
楚志业好像收到了什么消息,急匆匆从供销社跑回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一见这阵仗就吓白了脸。
年春花还搁这儿哭呢,看着家里打碎的东西,她就心疼。
她一边抹泪,一边说着让警察好好整治这些混混的话。
没成想这楚志业一来就开口:“队长,妈,这都是误会!”楚志业好像很怕那个混子似的,堆着笑脸:“唉,李哥,这都是误会、误会哈。”
楚志茂忍不了了:“四弟,你说啥误会呢?他把我家二妮吓成这样,推了我家大壮,这是你一句误会就能抹除的?必须报警!”
楚志业看着他哥的榆木脑袋诶,就想拿出平时的那个谱:“哥,你脑壳木,我不和你说……”
“他脑壳木?是你脑壳猪!”楚三叔也忍受不了,指着楚志业的鼻子大骂,“你家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不把他送去派出所,把他当你祖宗供着呗!”
“你三哥都和你们分家了,见你们被打砸,人大壮仍然来帮你们,你是丝毫没把自己侄儿当亲人?就你这样的,是非不分,亲疏不明,还好意思说自己聪明?”
一顿话,把楚志业骂得脸又白又青。
楚志业的性格和年春花是一模一样的,自以为自己最聪明,别人都不如他。
没想到在楚三叔眼中,自己还没有自己木讷的三哥聪明,这楚志业哪儿忍得了?
可现在刀疤还在这儿,楚志业没法和楚三叔闹。
楚志业只说:“我的错我的错,但是这人是我朋友,我们闹着玩儿呢,别把他送派出所去。”
年春花都不大理解自己小儿子是怎么想的。
她拉了拉楚志业:“志业啊,这个人打碎了咱家不少东西……”
刀疤男和其余混混就笑一笑,刀疤男道:“对,我打碎的,而且我不会赔钱!来来来,今天就把我送派出所去。”
他高高扬起声音:“反正我也是个没出息的,到了派出所一问,我这个人啊,啥都会说出来。”
楚志业一下白了脸,几乎是谄媚笑着说:“我妈开玩笑的,那点东西摔了就摔了。”
楚志业又几乎是求爹爹告奶奶地哀求楚三叔和刘添才:“叔,队长,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必要去派出所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就这样算了。”
刘添才、楚三叔:……
哪怕是楚枫和楚深都看出,楚志业一定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
何况这二人?
刘添才道:“必须去派出所。”
这种祸害,早点拔出了早点好。
楚志业见哀求不管用,露出了狰狞的神色:“队长,叔,你们不听我的对吧?行,反正到了派出所我就不追求他们的责任,我就说我欠了他们的!反而是你们对他们动了手,到时候你们倒赔他医药费!”
一番话说的刀疤男都笑了起来。
刀疤男应景地哎哟哎哟叫了两声:“我的手啊,被扭到了,赔钱赔钱……”
无耻、太无耻了。
刘添才、楚三叔以及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楚志业真是个混账!
楚三叔哆嗦着手:“好,你说得出这种话!今天你家遭难,我们这些人来帮你,你反而要我们赔医药费!以后你家哪怕是红白喜事,我楚好民再进你家的门,就算我死了都没有棺材盖!”
“今后,我不是你叔,你也不是我侄儿!我们恩断义绝!”
楚三叔直接被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