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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你回来啦,茜!」
  「我回来了,还带了礼物喔!」
  在操场边稍作休息的三人等到了茜的回归,胖达对着不远处的茜挥挥手,茜则是一面回应,一面从怀里的袋子取出了什么。
  「看来看去觉得买这个你们应该会喜欢。」
  「虽然收礼的人没什么资格挑三拣四,但你每一次都是以自己喜欢的标准在送吧?」
  真希很快的接过了吊饰,看着一旁蹙了下眉头,「而且是熊猫嘛……」
  「你的态度很伤人欸,真希。」胖达噘了下嘴后双手接下了礼物,心满意足的捧着,「谢谢你啊,茜!」他回头就是对真希闹脾气,「熊猫吊饰哪里不好啊?哪里不好啊——?」
  「整天身边就有一隻大熊猫,熊猫的元素还不够多吗?」
  「熊猫这种东西越多越好吧——?」
  「听起来臭死了好嘛!而且很佔空间的感觉。」
  「越来越过分了啊!」
  无视周遭打起来的吵闹声,本已压下过多期望的狗卷眼角馀光瞄到茜缓缓走向自己,就是想忽略也忽略不了了,把头给转正,手却迟迟没能像胖达那样爽快的伸出来。
  「……狗卷同学也有喔。」递出了熊猫吊饰,茜低着头说道,「……因为是同学。」
  从她快速抽离的指尖那头得到了熊猫吊饰,在她与自己擦肩而过之时,飘扬而过的缎带划过他身子之际,狗卷垂下的手紧紧握住手中那份礼物,领子底下是咬的都要发颤的牙。
  如果说,普通的意思是充耳不闻的话,那他根本做不到啊。
  「……芥菜。」在气味消散以前,狗卷终是将词给吐了出来。
  他转过身来,只见茜猛地停下了脚步,把头垂得更低。她光是想着他的意思,便难掩心头的烦闷,肩膀因此而颤抖,就算旁人没能瞧见斗篷里的状况,仍能感觉到她死死的握着拳头。
  再一次的,狗卷正在关心她。
  「……这次的任务只不过是祓除二级咒灵而已,完全不需要担心。」抿了下唇,茜闭上眼睛,「所以说……」
  「鰹鱼乾……?」
  「欸……?」
  「怎……怎么了?」
  一听到茜的发言,连打成一团的真希与胖达都为此停了下来,三人面带疑惑的看着她。他们的反应也让茜一头雾水,她不认为刚才的话出了什么问题,这使得她更加不明白为何气氛会变成这个样子。
  「茜,谁告诉你任务是祓除二级咒灵的?」
  「我祓除咒灵的时候自己感觉出来的喔。」
  「连五条老师都没跟你说过吗?」
  「啊,说到这个,我等一下打算去跟他抗议,他骗我这次任务能够尽兴的,结果一下子就结束了。」
  胖达和真希互看了一眼,而后目光又回到了茜身上,他们双双蹙起眉头来,胖达更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茜,你知道吗?你这次的任务是祓除一级咒灵啊,一级喔?」
  「欸?骗人,跟老师一样想骗我的话我这次可不会上当喔?」
  「哎呀真的啦!在你出发那天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我们才很担心你啊,初次单独出任务就是跳级……」
  眨了眨眼,看着三人一副自己毫无自知的样子,茜不是不相信同学们,可自己的级别不过是二级,照理来讲总不可能轻松祓除一级,要不然为何不让她打从一开始就以一级入学呢?
  「你说的我都能理解,我也不是不信,但是……」茜知道他们的表情是认真的,但她一时之间猜不透五条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只知道自己好像有什么被蒙在鼓里,让她理性上接受了,感性上还是有疑问,连语气都变得迟疑,「是四隻喔,不是一隻。」
  「什么四隻?」
  「四隻差不多的咒灵。」
  三人脸色不是很好的相互交换了下眼神,最后不约而同的达成了共识。
  「你这傢伙强过头了吧……」
  「明明都是一年级生,总觉得好不甘心啊……」
  无论是秒杀还是费尽功夫才祓除咒灵,总的来说茜也是平安归来了,狗卷这个时候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还记得茜出发那天,他对五条抗议了许久也只是被他蒙混过去罢了。一听到她必须单独面对比自己级别还高的一级咒灵,狗卷每一日都很焦急,深怕她出了什么事,就好像会和中学那次一样,再度失了她所有消息。
  一想到那样的可能性,就令狗卷的身子浑身发冷。
  「我还差的远呢。」想起五条,茜的羞耻心可是时时在发作,她猛地摇手,「这种话别在老师面前说,拜託了。」
  点了点头,想到自己必须赶紧增强实力的胖达吐了一口气,「总之,没事就好了。」侧头看向狗卷,他又补充道,「棘他啊,每天都很担心你喔。」
  关键词让茜不由得一颤,狗卷这次直望着她,没有要否认和逃避的意思。但是,茜只是咬抿紧了唇,随后转过身去,把头别向他处。
  「既然我有办法轻松祓除一级咒灵的话,大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闭上眼,语气平和,「如果我死了的话,就那样吧。黑曜石的记忆由我来带走,你们继续过着平常的生活就行了。」回过头来,她罕见的面向狗卷,伸出残缺的左手并以右手按着绑成了蝴蝶结的缎带,眸子里一点儿光点也没有,「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投放过多的关照,不要因此损耗心力。我如果死的尸骨无存,都要想着这和你没关係。」
  那番话,任谁都听得出是特别对狗卷说的。
  紧缩的瞳孔里映着少女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下坠的眉尾将他的心一块儿拉入了深渊,勉强睁开的唇竟只能吐出胸口的烦闷,连展开指头的力气也没有了,狗卷感到头晕目眩。
  天气为何会如此湿热。
  黄澄澄的金光笼罩整个咒专,操场变得格外刺眼。胖达与茜坐在台阶上,茜抱着膝盖沉默不语,胖达则是往他处看了看后,这才回过头来将话给说破。
  「茜,刚才的话太过分了点。」
  「……我只是希望就算没有我在,你们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我是说棘的部分。」
  她没有回话,胖达也清楚她刚才是在回避问题。又或者说,一直以来她总是这样,对待狗卷的态度始终是那么奇怪,嘴上喊着要普通的相处,可却总是刻意在远离他似的不自然。
  「我们是伙伴吧,如果谁出了什么事肯定不会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这么算了。」顿了顿,胖达又开口道,「特别是棘,他做不到的。」
  听见关键字,茜只是微微垂下眼帘,「……狗卷同学……不是伙伴。」
  感受到叶影摇动,胖达实在是听不下去。他用鼻子重重吐了一口气,「你们两个要嘛不肯说,要嘛说一半,这不是让其他人急死了嘛……」忍住了衝动,他叹了口气,「毕竟经歷了那些事的也不是我,再怎么样我都没有立场说教。如果是单纯的互相厌恶就简单多了,但我那活泼的好哥们却是操碎了心还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我实在不认为事情这么单纯。说起来,会这么担心也是因为我们是伙伴啊……」闷哼了一声,胖达又思考了一会儿才决定开口,「茜你……因为棘弄断你左手掌的事而怀恨在心吧?」
  从狗卷那里也只得到了这样的答案,更多的就是他们俩曾在中学时有过一段美好的记忆,除此之外,胖达看他那个样子也不想逼他再说更多了。
  茜闭上了眼睛,胖达也没法安慰她什么。他总不可能让她不要因此憎恨狗卷,少了手掌的人可不是他,但他还是希望至少能化解一些矛盾,那从两人互动中感受出来的矛盾。
  「说实话,如果……」
  「我从来就没有因此憎恨……憎恨棘。」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发丝垂落脸庞,茜把头垂得更低,「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对我使用咒言的。手掌会断,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打从一开始我就认为这不是他的错。」她的眼里闪过几丝光点,「我不可能去恨他。」
  听到这里,胖达反而比没开口问前还混乱。他连忙赶紧追问,「但是自我介绍的那个时候,你不是对他伸出了左手吗?不是想刺激棘的意思吗?」
  「我从来都没那么想过!」忽地激动了起来,茜也知道她反应过度了,她很快的让自己缓了下来,「不是那样的……」撇开斗篷,把手伸了出来,茜看着那隻残缺的手,「胖达,你知道吗?其实我原本是左撇子喔。」
  跟着她一块儿看起了绑上缎带的手,胖达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茜用起右手是那么的自然,连起初握手的时候,她率先伸出的也是右手,丝毫没有任何的迟疑,也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花了很多时间让右手习惯,所以你们都没有发现吧,这也是我期望的。」抚过缺口,她轻声说道,「就算少了一隻手掌我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保护的对象。现在的我没问题,我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才对。」
  「这些话,你应该直接和棘说喔。」稍微放了下心来,胖达看向一旁的树影,「你平常那套思维我是觉得很有意思,可是这种时候任谁会误会的吧。」伸出自己的熊掌,他让指头一伸一屈的,「被我弄断了手的人在我面前特地秀出了断手什么的……」
  没有得到及时的答覆,胖达一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把注意力从熊掌转移至声音来源。只见茜用右手拆除了左手上的缎带,而后将缎带捧在手里。
  「这个啊,是他送给我的。」不等胖达提出疑问,茜把话接了下去,「以前的我留了一头长发,他觉得我画图时总把头发沾的和彩虹一样,所以他送了我这条缎带让我把头发绑起来。」瞇起眼,她轻声说道,「他以为我喜欢亚麻色,就因为我老是拿亚麻色画图……很奇怪吧?」
  胖达能感觉到,茜在看着手中的缎带时,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就像是在诉说一段极其美好的回忆似的,而且是跟狗卷有关的记忆,连嘴角也因此上扬。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没把用宝石把顏色给代换掉。
  「或许对他来说这只是一条缎带罢了,但是,这是我第一次从别人那里收到礼物。」睫毛眨巴眨巴的,她那双黄色眸子在夕阳的笼罩下变得金灿灿的,「从收到的那天起我就一直绑着。对我来说,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东西了,不管到了哪里,一直都是我的心灵支柱。所以没了手掌以后,我也是靠着这条缎带撑过来了,到现在仍然绑在身上,我想告诉他的就是这个。」她又眨了下眼睛,「看着这条缎带,就能想起被普通的关心过,那股感觉真好,真的……」
  听到这,胖达是一头雾水,更加不明白他们俩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蹙起了眉头,「棘他直到现在也一直关心着你不是吗?明明就很喜欢这样,那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冷淡?」
  缓缓放下了手,而后垂在大腿上,茜眼中的黯淡和夕阳的金光格格不入,「为什么关心我呢?是因为罪恶感吧。愧疚没能保护好当时弱小的我,所以至今都试图以特别的对待来弥补我……从一开始就是那个样子,因为我处在弱势,所以博得了他的关心。」她抬起头来看向胖达,「不只是棘……所有人,你,或者我,何尝不是咒言师?」
  天气到底为何变得如此湿热?看着茜的眼睛时,胖达只想到这个问题。
  「为什么他必须承受不必要的自责呢?那个时候没有说出什么让他隔天还来陪我就好了。」茜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至今为止,谁来憎恨我、诅咒我都无所谓,但为什么棘一句『别画了』,就让我陷入比过去都还要深的诅咒里,无论怎么挣扎都没办法逃脱?」
  这是为什么呢?其实答案了然于心。
  因为份量太重了。
  ————
  想起被五条衝康的恐惧
  茜:再说下去就先掐死我好了
  这章连同下一章会处理茜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章修改了很多次
  在对话上花了不少时间思考
  因为她的心境上有三个矛盾
  写起来要很小心
  茜只有在提到亚麻色的时候能够好好地说出来而不是用宝石代换掉
  关键点在于恐惧的消除
  因为这个顏色让她感受到的并不是过往面对其他顏色的害怕
  一搬来说大家都会预设对方应该是右撇子
  听到是左撇子的时候还会发出「真假你是左撇子喔」的惊叹
  不是要搞歧视
  但我自己从小到大周遭有左撇子的朋友被发现时都会面对这样的反应
  所以我认为胖达误以为茜是右撇子是合理的
  毕竟她很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就是右撇子呢
  那个时候
  茜看着狗卷的眼里有的憎恨
  从来就不是因为手被弄断这件事
  她可是很自私的喔
  想着的都是自己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结束了
  感谢各位的等待与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