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之,今日你可得多饮几杯啊!”
“多谢多谢,”许淙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连忙一一拱手回礼,“多谢诸位,还请多喝几杯,莫要客气”。
正当他招呼着客人的时候,头上已经长出白发的黄管家紧张地走了进来,对许明成和许淙两人道:“老爷,大少爷,宫里的人带了陛下的口谕来!”
宫里的人带来了陛下的口谕?
许淙愣住了。
今天是特意挑选的沐休的日子啊,陛下怎么会有口谕?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连忙整理了衣裳,然后跟许明成一起前往接旨。至于客人们,自有泽哥儿,还有许夫子等人招待。
宫里来的是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他见到许明成和许淙后笑眯眯地表明了来意。原来是陛下知道许淙今日成亲,特地赐下了赏赐。
赏赐的东西不是很多,有玉如意一对、金银若干、绸缎若干,全部加起来估计不到一千两银子,但这些东西代表的意义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这代表了景元帝的重视。
第162章 、番外一
送走来传口谕的那位公公之后,父子二人往回走。
许淙见下人们都离得远远的,便低声问道:“爹,陛下这时候让人送赏赐过来,是因为裕王那件事吧,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缘故了。”
因为不管是他还是许明成,目前在朝堂上都没有重要、以及亲近到能够得到景元帝单独赏赐的地步。所以许淙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之前提前示警,使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元帝之前避开了裕王手下的袭击。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毕竟同为云家的女儿,但之前云蕙和廖梓文成亲的时候,宫里是没有什么动静的,所以很明显这次赏赐的根源不在云家那边。
而自己和廖梓文的区别,也只有裕王谋反那件事了。
许明成缓缓点头。
他望着远处的宾客,语气有些感慨,“陛下仁厚。”
“这件事我们家早已在先帝时期便得到了好处,没想到陛下如今还记得。而且最为要紧的是你和云二姑娘今日成亲,虽然除了我们两家以及亲朋好友之外,也有其他人知晓,但断不到传到陛下耳边的地步。”
许明成转头看向儿子,珍重道:“他今日能赐下赏赐,显然是早已经记住你这个人了。被陛下记住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你往后当差得更小心谨慎才是。”
这是自然。
许淙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跟读书那个时候很不一样了,尤其是经历过裕王谋反那件事情之后,凡事他都会多思量几分,不会轻易下决定。
正因为如此,他到户部后的这几个月,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大的成就,但也没有惹出什么麻烦来。甚至还因为算术不错,得过田尚书的夸奖。
所以听到许明成的话后,许淙道:“爹你放心吧,我现在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许明成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回到宴席后,知道陛下赐了赏赐给许淙的宾客们更加地热情地起来,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纷纷前来道贺。
“许大人,恭喜啊。”
“瑾之,我敬你一杯。”
“许大人……”
等到夜幕降临,喝了许多杯酒的许淙整个人都醉醺醺的了。
……
“少爷,前面有台阶,您小心着些。”青木紧张地跟在许淙身后,不住地提醒,“少爷,可让小的扶着您?”
“不、不用。”
许淙抬起脚,缓慢地往屋内走去,脑子里已经有些迷糊了的他并没有像有些人一样大喊着‘我没醉,我没醉’。
他知道自己有些醉了。
其实平时许淙是不常喝酒的,以往好友们聚会,或者同僚宴请时他都会控制自己,只喝几杯应一应景。但今天是他成亲的大喜日子,更别说还得到了景元帝的赏赐,所以来贺喜的人很多。
这些人里不单单有他的同辈好友,还有一些长辈、上官们,所以他们劝的酒不能不喝,到最后难免喝得有些上头。
等他走进新房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精神都飘了起来,思绪纷飞,眼中印入了一个坐在床边的红色朦胧身影。
“师妹……”
第163章 、番外二
许府,正房
眼角已经有细纹的金氏有些坐卧不安,又有些感慨,还有些欣慰。送走客人们后,她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落到东边的方向。
见状已经成为管事媳妇的秋月便道:“夫人,您可是担心大少爷那边,那要不要婢子过去瞧瞧?”
金氏一顿,然后摇头,“不必了,哪有婆婆老是盯着儿子房里的?”
“我就是想着淙哥儿这孩子打小就不胜酒力,也不知道现在喝了醒酒汤没有,若是没有得劝他喝了才好,不然明日定会头疼。”
秋月忙道:“夫人您放心,醒酒汤早已经送去了,是大少奶奶身边的嬷嬷接的,她们定会照顾好大少爷。”
“再说了,之前修缮院子的时候您还特地吩咐要在大少爷的院子里置一个小厨房,若是他们夜里饿了也能煮些吃食,里面的东西都齐着呢。”
“也是,”金氏失笑摇头,“我这也是关心则乱吧。”
过了一会儿,她又叹息,“一眨眼就二十年过去了,淙哥儿也成了亲。我还记得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他才这么点大,脸也红彤彤的,就连哭声也不算洪亮。”
“当时我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着老爷终于有后了,也高兴着我们将来不至于孤苦伶仃受人欺负,但又害怕他养不活。”
“好在后来还算顺利。”
正说着,许明成被人扶着回来了。
等他一进门,正房内自是一阵忙乱,喊端醒酒汤的、喊端茶的、还有喊人备水梳洗的,很是热闹了一阵。
等所有人安静下来,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而许明成也早已喝下了醒酒汤,中途甚至还吐了一回,最后不但洗漱了一番,还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眼下正端着一盏茶在慢慢啄饮。
金氏就坐在他的旁边劝说。
“……老爷,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自打你入了京,这酒啊是一回比一回喝得多,也就今年才好些了。你瞧瞧,脸都白了,着实让人心惊。我知道淙哥儿成亲你高兴得很,但也要爱惜自个儿的身子骨才好。”
许明成点头,“知道了。”
“今日是预料不及,先是陛下赏赐,后面得到信的胡首辅、田尚书他们都来了,所以我不得不陪上几杯。”
“往后也就好了。”
他笑了笑,道:“真没想到,陛下竟然还记得淙哥儿。”
“我先头还想着要不要让淙哥儿一直留在京城,毕竟这孩子的心里头没有那些弯弯绕绕,放出去怕是要吃亏。京城有六部、有鸿胪寺、有国子监,也不愁没有地方安置。等他将来沉稳一些,想要出去历练也可以。”
“但没想到他竟还有这般造化。”
许明成感叹,“能被陛下记住,那不管淙哥儿选哪一条路,都不用担心没有出息了。”
赏赐的事今日也是传到了后院的,所以金氏听到他这话后也高兴了起来,“那就好,我就盼着他在京城多待几年。”
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话,然后许明成问道:“对了,娘那边怎么样了?早上我怎么听说她有些头疼?”
“娘已经歇下了。”
金氏回道:“娘早上觉得头疼那是因为昨夜没有睡好,毕竟是娶孙媳妇,听丫鬟说她老人家昨晚高兴得很,就睡得迟了些。所以今日送走了客人后,我便劝她先歇下了。”
“你放心,有佟姨娘在那边照应着呢。”
许明成微微点头,“那明日再问问,若是还头疼便请个大夫上门瞧瞧。”
因为王老夫人的年纪上来了,如今已接近六十,所以近些年家里人都很小心地照看着,有什么不好的都会请大夫来瞧。
金氏自然是答应下来。
然后她又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道:“老爷,浵姐儿已经及笄,她的婚事要张罗起来了,你这儿可有合适的人选?”
许明成摇头,“怎么,有人问你了?”
“可不是,”金氏苦笑,“今日来的夫人里头,好几个都想要与我们家结亲,而且竟然还有人看上了泽哥儿,好在被我搪塞过去了。”
“不过浵姐儿的确是要相看,我是左右为难。”
许明成喝了一口茶,问道:“有什么人家?”
金氏便说了几家。
想要与许家结亲的人不少,那些夫人们提出的人选里有嫡出有庶出,嫡出的多半家世一般,而庶出的则是大家子弟。至于其他金氏觉得不妥的,那是提都没提。
听完后许明成便摇头,“不行,浵姐儿得嫁一个有功名的人,最好是进士,哪怕不是进士也得是举人才行。而且心性要好,不能是那些不知道根底、胡作非为的。”
“你说的这几家都不太合适。”
他仔细解释道:“唯一那个有举人功名的,还是庶出。陛下登基之后虽然不至于看不上庶出的官员,但还是重视嫡出的多些,想来往后的几十年都是如此。”
“浵姐儿若是嫁了庶出,那女婿日后成就有限,受苦的还是她。”
“那可就难找了,”金氏也跟着摇头,“老爷你说的这种孩子,既要嫡出、又要上进有功名,家里还不能是那种破落户,这样的人家在京城那是有数的。而且我说句丧气的话,这种人即便是有,也不一定会看上浵姐儿。”
毕竟浵姐儿只是庶出,家里能给她的嫁妆也不算多。
这个道理许明成也是明白的。
于是他想了想道:“那就再看看吧,也不急着这一时。今年的八月有乡试,明年还有春闱,到时候我让淙哥儿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金氏便不再说什么了。
无独有偶,这边许明成和金氏商量着浵姐儿的婚事,那边佟姨娘从王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后,也来找了女儿。
浵姐儿并没有睡着,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诧异道:“姨娘,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年纪比金氏还小,但眼角的细纹却比她还?婲要多些的佟姨娘在女儿床边坐下,感叹道:“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浵姐儿有些莫名,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竟说起这个来。
佟姨娘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今日来家里的夫人们,有好几个看上了你,想要给你做媒,不过夫人都没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