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囚又是屠夫
被判处终身微笑
却永远无法张开笑嘴
直到遇见你为止
我以整生的爱意
点燃一盏属于你的灯
我是火
随时可能熄灭
因为太阳借走了我全身的温度
可是我愿意为你以火焚雨
让你不再因雨水而淋湿美丽的灵魂
你的目光让我重生
来世我还能见到你吗?
我在千寻之下等你
水来我在水中等你
火来我在焰红灰烬中
等待
你的拥抱
「零分!tommy,你说是不是该给他零分?因为他没办法亲自将这首诗献给我,真正站在这里为我朗读。」
此时,在这里所见到的海潮似乎不太一样,透出阵阵逼人寒气,浪花宛如被冻僵,拍打出的高度也较低。
眼前是冰冷的哈德逊湾海面,我穿着厚重保暖衣物与tommy一起坐在一艘「雪花号」之上,缓缓在海面上移动。
虽然已经戴上手套,我依然下意识地搓了搓双手。这双深紫色手套是书荷母亲给我的礼物,原本是书荷自己要戴上它,和汤永淼一起前来哈德逊湾看北极熊,如今两人已不在世上。一个在天堂;一个坠入无间奈落。
我特地帮北极熊tommy准备了一条超迷你围巾,后来才想起这里正是它最喜欢的温度与环境。
数百公尺外的大面积浮冰上头,有着一隻泳渡海湾而疲累不堪的北极熊正在休息,仔细清洁身上的毛发,但愿牠能顺利度过这个冬天,再过十五年左右,北极熊很有可能全面绝跡。
我呼出一口气,白雾宛如几乎在瞬间凝结成冰雾。
哈德逊湾位于加拿大东北部,乃世界上最大的内陆海域。在正常冬天气候下,最低温甚至会下探摄氏零下50度。我和tommy乘船出航的邱吉尔港年均温只有零下2度而已。海面大约从十月上旬开始结冰到隔年四月,平均来说,大约会覆盖1到2公尺厚的海冰,最多可达8公尺。然而近百年以来,这里的温度逐步攀升,解冻期也越来越长,导致北极熊越来越难以生存,彻底成为「气候难民」。
驾驶雪花号的船长是位「因纽特人」(inuit)。
因纽特人长期被称呼为「爱斯基摩」人,这是一种带有歧视性的蔑称,意思为「吃生肉的人」,之后改称他们对于自己的认同称呼─因纽特,也就是人的意思。在文化相对论下,因纽特一族更应该受到尊重,岂止为「人」而已,他们对于性别平权的概念比许多现代化国家或族群都要先进许多。
我和tommy搭乘的「雪花号」因纽特语为”kanevluuk”,意思为「细雪」。
根据语言学家研究,因纽特人属于多语言民族,光是对「雪」的称呼,据说就有五十种之多。歌手katebush便创作了一首歌曲”50wordsforsnow”。
「我只想听见他对我说出独一无二的那句话,只要有一种就足够了。」
坐在雪花号上的我在内心朝哈德逊湾海面吶喊。那头北极熊好似心有所感,站起身子,抬头望了我一眼。
北极熊其实相当孤单,寂寞程度和52赫兹鲸鱼不相上下。不知眼前的北极熊是否曾经对牠的爱人说出「那句话」?
因纽特人一直生活在极地气候下,体内基因顺应自然环境而作出进化上的调整。基因会影响人类行为决策已被科学所验证,因纽特人为了延续生命,对于婚姻毫无选择馀地,对他们来说,婚姻目的就是传宗接代。他们必须结婚,更须完成生育使命,所以他们对于「爱情」的定义与形塑相当耐人寻味─纵使没有爱,也必须结合在一起?
「彼此相爱却无法在一起。tommy,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摸着银色罌粟项鍊,回忆中的温暖,点点滴滴从其中流入我的体内,但是怀中的tommy无法为我解惑。
十个月之前,当我抱着汤泳淼的遗物准备步出伤心地时,郑亘荷从一生之水的香气中现身。
逆光中的她使得我更加难以直视,身上的气味勾起我埋藏在心底的复杂情感及回忆:大雨滂沱的早晨,雨男在讲台上播放出“bittersweetsymphony”的景象,耳边响着悠扬的「取样四秒」旋律,然而歌词却是对于命运安排的莫可奈何,无可抵御。
在空荡荡的告别式会场上,郑亘荷凝视我的双眼后说:「这个是你的,真正可以评分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她递出一个牛皮纸袋信封,我认出那是当初汤泳淼要我转交的「作业」。
「当初汤泳淼要你不准偷看,因为这是他为你写的最后一首诗。既残忍又温柔的他,亲自为你写下的情诗。」
郑亘荷的语气平缓无起伏,犹如结冻的海面,使得我难以探知那时她的心情。
我颤抖的双手收下那份「作业」。
当她转身欲离去时,我忍不住开口喊道:「小亘,你爱他吗?」
郑亘荷回身看着我说:”love,andbesilent.”
接着她消失在白色光影之中,一朵清新荷花宛若重获新生,在光影中缓缓打开了纯洁美丽的花苞,散发出迷人馨香。那一瞬间,我彷彿看见光影中有位可爱小女孩迈步往前奔跑,朝着一座美丽的花园奔去,发出爽朗又开心的笑声。
过去十个月,我一直不敢打开信封袋细看他所写的情诗;我害怕被字字句句斲痛尚未痊癒的伤口。
我曾对汤泳淼说过自己生性害羞,不敢看他所写的情诗,因此必须念给我听。汤泳淼并没有忘记这个承诺,最后透过语音发声装置和相关软体协助,木訥的他将这首诗吟诵后储存在手机之中,包括想对我说的「那句话」。
直到我步出加拿大的邱吉尔机场,在港口搭上雪花号航行在哈德逊湾海面时,我才首度打开他的手机。以前总是想看就看,毫不在意地大方偷看,如今变成我的手机之后,反而无法随心所欲观看,处处存有顾忌,我好像能够渐渐体会汤泳淼的矛盾挣扎情绪─身为一块朽木其实乃逼不得已。
汤泳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将手机设定「数字锁」。
「密码是我的生日1111,简直形同虚设嘛!不过他的手机桌布依然是那张我的泡澡自拍照。」我的内心同时浮现开心与难过的表情贴图符号。他曾经为了救我而住院,那时我开玩笑说:「希望你到死的时候,都能一直用我的自拍照作为手机桌布」,没想到这个不愿成真的愿望居然实现了。
我深呼吸后吐出一口白色气体,接着点下这首诗的声音档,同时反覆读着信封袋中的「作业」,一生仅有一次的作业。
「还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完全零分。」
那些诗句在我眼中与耳畔显得支离破碎,每一个字都在我的心中撞出一个凹洞,接着发出炙热火光而消失无踪。
我不禁把眼泪滴在tommy身上,接下来我在凛冽海风中仔细聆听他的最后话语。
『允芯,
还记得这个声音吗?希望不会变得太过奇怪,我自己感觉好不习惯。
根据最新的研究指出,人类在心脏停止跳动后的30秒,脑波会做出「情境再现」,也就是死亡后有数秒到30秒的时间,脑波还在运作,并且投射出意念中的回忆景象。我向死神祈祷那短短的30秒都是与你相处的美好情景。如果以普鲁斯特的意识流手法来说,只要短短数秒,便可无限拉长延伸,说不定那个瞬间就足以让我再回忆一辈子。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出浪漫的情话。』
「让我一直陪在身边不是更好吗?而且这种告白一点也不浪漫。」
眼前数十公尺处漂过一块小小的白色浮冰,承载着我现在的思念。
『允芯,真正的我在十岁那年已经死去,即使后来曾被书荷救活,也只剩下残缺不全的破碎灵魂。当书荷发生意外而离开之后,我以为自己所有的灵魂都已被抽光,只剩无能为力的躯壳,直到遇见你为止,发现自己的灵魂被囚禁起来,关在不见天日的漆黑牢笼之中,是你的甜美笑容让它见到了久违阳光。
当时我的身上爬满寂寞与孤单的虫子,不停地用力咬着我的身体,我很害怕那些虫子会转而跳到你的身上,开始猛烈攻击你,所以一直不敢靠近你的身边。当你被那三个不肖色狼袭击的那一夜,我出现在暗巷阻止他们的恶行,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当我回过神来时,你已经在我怀里,一股说不出来的幸福感从那座牢笼中衝了出来,虽然那天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
当你在汽车旅馆房内要求我用日文说出「打从心底喜欢你」时,我差点就不小心脱口而出,结果反而骂你是脑残没药医女孩!其实那时觉得你好可爱。从那个瞬间起,身上的虫子开始消失,你持续努力地驱赶牠们,使我逐渐找回自己的真实感受,真的很舒服,感谢你将牠们一一驱除。』
「这个笨蛋!我又不是杀虫剂,什么驱虫女孩嘛!我是芬芳的美丽罌粟。」
「对啊,他反而每次都把自己的『那些虫』留在你的…」淘气的tommy似乎想说出限制级的话语,我赶紧摀住他的熊嘴。
『我没办法打从心底喜欢自己,也就无法去爱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我一直对你很有好感却故意装作冷漠无所谓。那一夜,我们在海边拥吻,回家之后我开心得睡不着觉,彷彿我才是真正的寿星,我反覆听着”没有fa的doremi”,可是我的心情十分矛盾,不清楚该如何妥适处理自己的情感,甚至不敢再面对你,每次不经意和你四目相交时,总会令我胸闷心悸。
在课堂上,我故意坐在教室最前方,就是为了避免见到你而动摇意志,因为我无法给予身边任何人承诺与那份感情,无法和其他人交心的反而是我自己,我对不起妈妈和你以及亘荷老师。
你知道吗?你偷偷跑来自习室找我时,虽然都带着怒气与不满,但是我好高兴,而且总共来了「九次」,粗心的你少算两次。有一次还穿上那件有艳红罌粟点缀的白色露肩小洋装,我彷彿可闻到你和罌粟一同散发的迷人气味,那幅景象至今仍留存在我越来越小的心海之中。
十岁那年之后,我非常痛恨自己的生日。
假如我没有诞生到这个世上,或许爸妈和妹妹可以过着幸福的生活,书荷也能和你一样快乐地享受自己的青春。在妈妈和妹妹长相作伴一起纳入松本家之墓的那天,我对着墓园里的「一本樱」发誓,一定会努力认真生活,绝对不会让她们失望,如果将来交了女朋友,会一起在白色情人节时来拜访妈妈,那是我和妈妈之间的祕密约定,如今这些承诺也没能完成。
可是当你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用独特方式搅动了如死海般的生活,自己残破的灵魂好像有了一点点改变。我们唯一一起度过的耶诞夜,你意外给了我一个生日惊喜。我生平第一次喜极而泣,原来自己还拥有真实的情感,那时你给我的温暖拥抱与亲吻,让我觉得能活着真好,包括每一次的激情律动,都让我永生难忘,回味不已。胆怯的我现在才说出口,感觉好害羞。』
「雨男,你这个该死的胆小鬼,只会在床上努力,却不敢把真实的感受好好说出口。我忘了到底去自习室找你几次,就是因为太生气了。那次穿上心爱洋装去找你,其实想暗示那天是白色情人节,也是我们『微交往』三个月,我们可以一起享用晚餐。结果你这块朽木居然直接说要打工,就马上离开自习室,我连开口骂你的机会都没有,真是气死我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坦率一点呢?你答应妈妈的约定可以用其他方式来实现啊,为何要这么压抑?」
我听着汤泳淼的真心告白,在回忆中狠狠搥了他的后脑,自己的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
『允芯,在耶诞夜过后,我越来越害怕失去你,担心再也见不到你的笑靨,听不见你的叨叨絮絮和爽朗笑声,我的人生中已然失去太多,不想再有遗憾。还记得小时候常听到的《北风与太阳》的故事吗?太阳借走了我的温度,所以我只能是带来阵阵寒意的北风,如同已经发生的事情那样,种种的一切好像都适得其反,就像那阵北风一般令人懊悔。
你曾说我是国王,但你却是我的女神。有一句英美法谚「国王永远不会犯错」(thekingcandonowrong),真正的意思是在立宪之后,英国国王已经从君权神授退位成没有实权的虚位元首,国王只需在议会通过法案上签名,再由首相副署,表示由内阁担起实际责任,因此国王永远不会犯错,毕竟他根本没有权力。
然而我这个窝囊国王非但没有权力,却老是犯错,后悔不已。真的变成你口中所说的「朽木」。啊,说不定我和你都是笨重铁鎚。即便身为一个没用的国王,依旧非常感谢你愿意成为我的阿芙萝戴蒂女神。』
「真是个傻子国王,都已经快要死了,还浪费那么多时间解释法谚,而且我才不是铁鎚,也不是杀虫剂女孩,我是…」我哽咽地抱着tommy对我的国王抱怨。
滴落在tommy身上的泪珠越来越多;我打起精神,继续等待殷切期盼下的浪漫告白。
『在这段难忘的期间,自己踌躇不前,反覆不定。我好像一隻无所归依的漂鸟,不知该何去何从?飞过了法兰德斯的上方,底下是一大片美丽罌粟花海,我只敢偷偷发出低鸣;盘旋在馨香的荷花池之上,却把漂亮花朵啄得七零八落,残破不堪,漂鸟最终只能飞向无止尽的黑暗。一连串的犹豫不决,到头来我反而被自己的刀刃给刺伤,却无法藉此麻痺自我,结果划伤了你和无辜的亘荷。你们都是如此令人心醉神迷的女孩,我对你们感到无限愧疚却再也无法弥补。
在你搭机前往海德堡的那天,我在机场角落偷偷望着泪如雨下的你,心真的好痛好难过。然而我却哭不出来,反而露出了奇特诡异笑容,那时我已无法控制脸部表情,越是想哭却笑得开怀,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想用力举起右手掌摑自己,却连手也举不起来。最后是倪馨流着泪水,推着我的轮椅默默离开,没想到那一次是今生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
允芯,我在耶诞夜欺骗了你,其实我有好多好多花想送给你,但是没有勇气牵起你的手,一起去看那些美丽花朵,因为最终你必须流泪推着坐上轮椅的我,依依不捨离开那座花园,再也没有机会踏入花园,一起欣赏里头的珍奇美景,如此一来,你一定会非常伤心难过。
我不想就此失去你的笑顏,结果最后只剩下无法送出的「金盏花」,它的花语是离别之痛。爱说谎的我一定会被打入拔舌地狱。就连这首诗也是拼凑洛夫和波特莱尔的作品而来,因为我根本没有资格为你写下爱的诗句。』
一阵比北风更为寒冷的海风扫过雪花号的甲板,蛮横地吹袭我和tommy,完全不浪漫的告白在风声中渐趋模糊,彷彿即将吹灭他最后的声音。
「tommy,为什么我会爱上一个不坦率又爱说谎的笨蛋?万一你被打入拔舌地狱,不就再也无法开口说话。我还想听你亲口说出那句话,一定要记得向阎王求情。」
我按下了暂停键,试着舒缓自己激动情绪却徒劳无功。汤泳淼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吃力,手机萤幕之上出现我的温热泪滴,他的话语在冷风吹袭下,慢慢地爬入我的耳中。
『你知道吗?其实患病之后我好害怕、好胆小。死神在每个夜晚总会体贴地帮我盖上棉被,却不让我闔上双眼。我不得不凝视祂空洞的双瞳,那里深邃无比却空无一物,只有说不出口的忧鬱和恐惧。
当我的四肢逐渐消失,只剩下眼神与被困在躯壳里的寂寞灵魂时,强烈孤独感让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丢入冰冷海洋之中,拼命挣扎却只是白费力气,四周海水开始结冰,身体好冷好冷…放弃一切的我闭起双眼,努力回忆你在海边跳出俏皮舞蹈的模样,好想再看一次”没有fa的doremi”查尔斯顿舞,不知卡戎愿不愿意用祂的神力帮助我实现这个死后愿望?允芯,记得多帮我烧一点纸钱,唉,我说错了,卡戎要的是银币,那就帮我准备银币包装的巧克力喔!
那一天你把tommy独自留在沙发之上,他十分难过沮丧,他和我一样非常想再次见到你的迷人笑容,所以我帮他偷偷准备一个小礼物,希望可以让你开心。』
我迟迟等不到他说出那句话,却不禁在泪水中挤出难看笑容:「你说的笑话还是这么难笑,和作业一样都是零分,不过tommy带了礼物要给我?为什么过去这段时间我完全不知情。」
我仔细检查北极熊tommy身上的每一吋毛发,发现在布偶屁股的地方有一个小暗袋,里面有一张小纸片。
「啊…是一张迷你照片。」
喜出望外的我终于露出了汤泳淼最想见到的甜美可爱笑顏,可是泪水依然不听使唤地滑落。
照片上头是汤泳淼偷偷吻着已经入睡的我,并且用手指将我的脸庞撑出微笑,犹如当初我在急诊室和昏迷的他一起自拍的翻版。
『允芯,我就快解脱了,来世还能见到你的美丽笑容吗?在此之前,你快点成为别人的女朋友,只要偶尔在我生日的那天,用手机里的这首歌想起我就可以了。』
「果然是自私又残忍的笨蛋,你的生日是耶诞夜,如果在那天想你,我要怎么交新男友?我要如何和男朋友一起度过耶诞节?自私的你绝对会下地狱。」
我忍不住痛哭失声,泪水瞬间在脸庞化为冰冷水珠。
这就是被冰冻的感觉吗?
『和意识中的书荷最后一次对话时,她问我最后阶段希望谁能陪在身边?想对谁大声说出那句重要的话?我之前都不敢诚实说出口,如今是不是太晚了?我…现在我要勇敢说出来了喔!允芯,我……』
接下来四周陷入一片寂静,眼前时空好似进入了冰封世界而悄然无声。
「为什么没有声音了?为什么…你这个呆子,最重要的那句话为何没有录进去?你一定会下地狱!但是请在那里等我,在焰红灰烬中等我,我将再一次用灵魂拥抱你。」
我点下手机中的音乐档,日本歌手cocco的”遗书”歌声回盪在整座哈德逊湾,好几头北极熊在远处看着泪流不止的我。
我在悲伤旋律中,从怀里取出那个白色槐花瓶子,将他剩下的温柔撒在哈德逊湾海面之上……
“如果有一天没有预兆我就突然死去
你会悲痛欲绝每晚哭泣吧
我根本不需要任何地方埋葬我的尸骨
请你将我最珍爱的洋装还有相框
以及所有东西都不留全部烧掉
变成灰烬的我
请你用双手抱着乘着风
让我的身体回到大海
如果我突然出事甚至变成无意识的病人
连你的吻也无法唤醒我就拜託你了
请用你的手臂扼杀我
别移开你的目光将我最后的容顏深烙心中
温柔地将我睁开的双眼闔上
变成灰烬的我
请你用双手抱着乘着风
让我的身体回到大海
有一天会有另一个人需要你
像我一样地爱你
那个时候请你一定要过的幸福
但是在我生日的那一天
请独自在那山坡上哭泣
在我们曾裸泳的海里……想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