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光赋予嘴角一片阴影。
旁边的铁网没有半点动静,可眼前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细到头发丝和幽深的目光,不羁和狂放的气势都和他认识的人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
惊诧过后,西蒙目光冷下来,无论他怎么想,江霆依然是被通缉的叛徒,边说话手已经摸到身后。
“你也信我杀了他们吗?”
西蒙动作一顿,两人的谈话声引起了值班士兵的警觉。安静的操场上渐渐积起凌乱的脚步,高亮的灯柱晃来晃去,扫过了刚刚睡下的男人的眼皮。
沉初披上衣服走上天台,这个军营一览无余。
丝毫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两个男人被墙壁的影子挡住一半。
一个握着枪,另一个双手摊开放在身体两侧,沉初眯起眼睛复述他们的唇语。
眼见士兵们越来越近,沉初停住复述,下楼喝住了所有人。
“等等——”
中气十足的声音撞击空气,这声音有点耳熟,江霆动了动眉头,身子轻轻跃起,脚蹬了一下铁杆借力,轻盈地越出拦网。
等西蒙回过头人已经不在,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士兵们不明白长官意图,沉初让他们都回去休息。
几队士兵的影子接连挡住光线,灯光似乎是在闪烁一样,照出不易察觉的情绪。
西蒙眨了眨眼,再去看沉初,他的神色恢复的同往常一样-
硕大的广告牌立在头顶,上面是总统的头像。一串长长的字母在西服的位置上,下周三他在这里有一场演讲。
女孩推着购物车走进一家超级市场,有人时刻记录着她的背影,看样子她并未发觉身后异样的步伐,那人的车里零星放着几样东西,和她买的相似,颜色味道却选择得极不专心。
夏栀微微侧身,黑色的皮鞋在余光里一闪而过。
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不动声色地装满了购物车。清洁工推着小车路过她面前,她看了眼清洁车,跟在他身后走进洗手间。
超市的后身是一家酒店的后院,擦得通透的玻璃窗映出窗外考究的风景,通风口在最高处的玻璃上,她轻轻拨开划扣跳出窗子。
购物车里的东西她还没结账,要辛苦工作人员再挨个放回去了。
在超市旁边的小店,她买了一身新的衣服,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深色的镜片将眼前的世界过滤成深紫色。
还是刚刚那块广告牌下,几名男子聚在那里,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她冷冷瞥了一眼,要离开之前眼神却又被几名士兵吸引了过去。
眼皮跳了几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愿只是预感。一边祈祷,她一边踏上开往边境的车。边境线很长,高高的围墙隔开两个国家,像其他人一样,她也无法准确地找到江霆,但是她知道,只要她出现在这里,江霆就一定会知道-
国际安保公司,雇佣兵的官方称呼,除了总部没有固定的所在。
隔壁桌,几个佣兵已经半醉,相比他们的热闹,男人面前的桌子上显得十分干净,只放着一盒快抽完的烟,还有一杯白水。
这些人不会立刻离开,房间里的隔板隔不开男女的呼气声,器官搅拌在一起,连带着他这里的空气都开始粘稠。
江霆在屋里待了五分钟,被四面八方的温度烤得恶心,他皱着眉头扔了烟头走出门,地下黑市的入口还没有亮起灯。
风从一侧吹过来,沙漠毫无阻隔,睫毛都被吹得晃荡。
火苗摇摆,男人一只手护住,点燃烟头上的火星。他靠在墙上,头顶的窗帘动了动,一条女人的手臂推开窗子,等待下一个恩客。
那几个男人几分钟后先后出现在门口,嘴里说着难以入耳的脏话,表情狰狞张扬如同夸张的戏子。
江霆指尖的烟头积了很长的灰,猩红的一截烤着手指,他目光一凛,盯着中间那个人嘴边的黑痣。
车轮将草碾压出新鲜的草汁,几束车灯凌乱跳跃,旷野一片哀嚎。
在没有仗要打的时候,大多数佣兵都是分开来住的,很显然这几个人住的地方并不能容纳他们。
小房子在深夜终于亮起灯,淋浴房里响起欢乐的水流。一个佣兵踢开门,白气翻涌着往外冒。
“嘶——”
他的肚子撞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刺痛让他蹙起眉,黑痣也跟着变了位置。手摸过去,竟然带起一抹红色。
“你喊,我现在割了你的喉咙,把你挂在这里当帘子,或者老老实实回答我。”
佣兵吞了吞喉咙,江霆听到了声音,这也是他的选择。
“谁让你们去袭击正规军的。”
冰冷的刀片贴在他的脖子上,慢慢下压摁出一道血丝。
“说。”
狠狠掐着他的喉管。
“我的兄弟死了,嗯?你有几条命可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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