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不算很熟,两人只东拉西扯了十分钟左右,春秀便起身提出告辞,还指着篮子里拎过来的蔬菜,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家长的,你别嫌弃。”
怎么可能嫌弃,田宓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笑道:“我刚好缺这些呢,你送来的正是时候,不然还得花钱去买。”
这话不管是不是真,态度委实叫人熨帖,于是春秀又笑了笑,帮着将里面的菜全部拿到了桌上。
就在这时,换了干净衣服的田芯走了进来。
跟自家二姐一样,小姑娘怔愣了一会儿才认出人来:“春秀姐?”
春秀这些天听了不少关于两个表姐妹的消息,尤其是田芯表妹,因为她的变化太大了。
不似田宓,是从小漂亮到大,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那种。
但田芯不是,她小的时候,又干又瘦,最多不难看,跟好看是一点儿也搭不上边。
可如今三年过去,却也变的漂亮到晃人眼。
真好...
春秀眼神复杂的盯着小姑娘看了好一会儿,才感慨道:“三丫头长大了。”
田芯没再说话,只抿嘴儿冲着人又笑了下,才走到一旁准备中午的饭菜。
田宓送春秀出去的。
撑着雨伞走出去好几步的春秀回过头,看着与自己像是两个世界里的表姐,突然有些羞耻道:“要是...有人给三丫头介绍对象,或者打着我的名义...让表姐你帮忙找工作,你别搭理。”
闻言,田宓总算知道春秀来家里坐着几分钟就走,是个什么意思了。
她上前几步,皱眉问:“那个姓孙的知青让你来的?”
春秀哽了几秒钟,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我就是提醒你,别轻易答应任何人,要是开了一个口子,找上门的人就更多了。”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离开了,只是走了两步后,她还是停下脚步,再次回头,红着眼眶,似懊悔,似叹息道:“表姐...当年我应该听你的。”
“那就读书,我记得你以前成绩不比我差,不是说后悔没听我的吗?现在听也不迟。”说完这话,田宓没再去看她的表情,转身回了厨房。
独留下春秀打着伞站在雨幕中,怔愣了很久。
然后...眼神越来越亮。
“春秀来啦?咋没留在家里吃饭?”中午吃饭的时候,田红星才知道外甥女过来了。
田宓 :“我留了,她不放心家里孩子,我给她一罐麦乳精,又拿了些小点心给外甥们甜甜嘴儿。”
“给吧,那孩子也苦。”
具体怎么苦,田宓没问,以那个孙知青好吃懒做,还自诩城里人的高姿态,想也知道春秀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过这也是人家的事情,田宓不想过多掺合,而是将心里头惦记的另一件事情问了出来:“爸,我给四丫头也弄了个当兵的名额,但是她对这个不感兴趣,我就想着,这个名额要不要给哪个亲戚家?”
春秀说的对,帮一个,就是开了口子,后面会没完没了。
但一个不帮,将那个名额捏在手里浪费了,也不愿意拉扯旁人一把,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说的不好听的,这个名额,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但对于需要的人来说,就是救命稻草。
田宓本来也没想起来这事儿,但春秀的到来提醒了她。
可是...帮谁又是个难题。
田红星没想到闺女这么本事,下意识露出一个开怀的笑。
然后很快又觉得头疼:“这么些个亲戚,给谁也不合适吧?”
“那就不给了?”
田红星摇头:“给还是要给的,你们回来这几天,天天有人找上门,晚点我去找三叔公商量商量吧。”
说着,他又看向三闺女跟未来三女婿问:“倒是你俩,什么时候结婚?”
“噗...咳咳咳...”田宓被父亲的神转折直接给呛到了。
娄路回一边给妻子拍背,一边酸不拉唧的用眼刀子刀了汪临坤好几眼,毕竟当时他想娶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容易。
老丈人亲自开口啊!
羡慕死人了。
田红星瞪了眼二闺女:“又不是你结婚,激动什么?吃个饭都能呛着。”
田宓接过丈夫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无语道:“爸您想什么呢?芯芯一个多小时前才跟临坤确定的关系,结婚什么的太着急了吧?”
“都处对象了,不谈结婚谈什么?”说着,田红星又将怒火转移到未来三女婿身上:“临坤,你说!”
汪临坤...他巴不得下午就结婚呢,但他敢吗?
事实上他不敢。
不过...若是叔叔能叫小对象改变主意,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于是他笑的春风和煦,更是在老丈人跟前,将家庭地位摆的明明白白:“咳...叔,这事儿我听芯芯的,她说二十岁以后考虑结婚。”
闻言,田红星懂了,这事小年轻们都商量好了,于是他看向脸红红的三闺女提醒:“也行,过了二十就过了二十吧,不过不要拖太久了知道不?临坤也一把年纪了。”
汪临坤笑容逐渐僵硬。
一把年纪什么的,田宓与丈夫对视一眼,埋头憋笑。
田芯虽然不大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以恨不能将脸埋进碗里才好的姿态,细声细气道:“我知道的爸,不会...不会拖很久的。”
三闺女从小就乖巧听话,田红星老怀大慰,又笑呵呵给老实巴交的闺女框了个范围:“最好先订婚,在两边都过个明路才好...至于结婚的年纪嘛,爸也有底限,反正不能等到小汪三十岁了再结,那也太老了。”
这下,轮到娄路回幸灾乐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111章
“老陈, 还有多久到?”挤挤挨挨,过道上都坐满了人的大巴车上,田雨靠着车窗开出的缝隙中穿进来的新鲜空气救命。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回家的其中一个原因, 路上实在是太遭罪了。
得亏这两年身体调理好了,不然就这大巴车颠簸的程度,她早就吐十回八回了。
当然,哪怕没吐也好不了多少,毕竟听着车里面, 旁人络绎不绝的呕吐声, 她也频频反胃。
陈刚腿上抱着已经6岁的闺女,空着的那只手一直牵着妻子的,闻言捏了捏她的手, 温声安抚道:“快了,快了,最多再半个小时, 要不靠着我再睡一会儿?”
田雨将脑袋抵在车窗上, 眯着眼有气无力道:“不用, 靠在车窗上还能呼吸点新鲜空气。”
再说了,丈夫这一路抱着闺女, 比自己辛苦多了,她也舍不得叫他更累。
“嘶...”就在她刚眯眼不到五秒钟,又一个颠簸过来,田雨的脑袋直接被撞的“咚!”一声, 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没事吧?还是靠着我。”陈刚皱眉,松开握着妻子的手, 就要将她的脑袋压到自己的身上。
田雨将到喉间的酸意压了下去, 才将掉到腿上的毛巾拿了出来往脑袋上系:“不用, 这玩意儿掉了,有它隔着,就不怕了。”
说着,她熟练的将毛巾系好,只是再次靠向车玻璃的时候,似是想起什么般,又探头看了眼前排抱着诚诚的大儿子:“寻寻,累了就把弟弟给妈妈抱。”
闻言,陈寻转过头,16岁的少年人已经与父亲差不多高了,他的容貌几乎与田红星年轻的时候有七八分相似,浓眉大眼高鼻梁,却又因为父亲的两三分基因,整个人多了几许书生气,总之,是个走到哪里都吸引人眼球的俊秀少年郎。
他笑着掂了掂腿上睡的跟小猪似的弟弟:“我不累,妈您再睡一会儿,就算累了,不是还有老二吗?”
闻言,与父亲像了十层十的陈兆也回头保证:“妈,您放心吧,我们好着呢。”
见他们都这般懂事,田雨慢慢靠回了车窗上,眉眼忍不住就柔和下来:“我家儿子真棒。”
被夸奖了,大一些的陈寻还端得住,陈兆却直接笑出一口大白牙。
而一旁,将妻小的互动全部看在眼里的陈刚,眸底也不禁染上了笑意。
不过想到老娄递过来的消息,他嘴角的笑又淡了几分。
他特地晚了一天回来,老娄应该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吧?
的确处理好了。
时间回到一天前。
在刘向东按排人去汽车站劫人的第二天夜晚。
他刚伪装好自己,准备去市里与跟班们碰头的时候。
就被藏在附近盯梢的警察们包抄了:
“别动!警察办案,别动!”
“人呢?”
“刚才我确定他准备出来的。”
“艹!所长,屋子后面有个洞,他妈的,刘向东那鳖孙从狗洞里钻出去了。”
“那还站着干什么?快!快给老子追,绝对不能叫他跑了,去!包抄他!”
“是!”
“......”
刘向东一直知道,自己最近被盯上了,毕竟干他们这行的,脑袋别在裤腰上,基本的警惕心不说,就是上头也是有人罩着的。
他只是没想道,警方会这么快来抓自己。
这几年来,刘向东也算摸清楚了警方的做事风格。
他们既然选择今天行动,那么就肯定抓住了切实的证据。
可他还没有将田宓那个恶毒的女人踩在脚下。
他还没报了仇,自然不能被抓住。
在刘向东看来,他的美好人生,全都因为田宓毁了。
狼狈逃窜的他即恨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顾忌着安全这么犹豫不决。
如果知道警方就会行动,他定然在离开之前,孤注一掷的,先毁了那个恶毒的女人。
想到这里,从早先预留下来的墙洞里逃了出来的刘向东,更是恨到咬牙切齿。
然而,再是想对方死,此刻也不是时候。
刘向东一路狂奔,耳边也一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虽然有些心慌,却不至于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