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送给你们了!」
文年:「……」
王阿姨:「嗯?别害羞!这点东西没什么,你们就拿去吧!」
文年:「……啊,王阿姨谢谢……但我们……」手心被塞进一个东西的感觉让文年及时掐住了自己的话音。
同时,感觉那枚「炸弹」离自己又近了一些,邵向载的脸又黑了几个度。
「你们就拿着吧,阿姨家里还有!」王阿姨很热情,一直滔滔不绝的说用有机肥有那些好处。邵向载站的离文年近,闻着那个味道实在是受不了,维持着清冷的表情还是往后退了一步,文年发现了,趁王阿姨不注意的时候朝他挑了下眉。
「王阿姨,谢谢您,但这个我们目前真的用不到。」邵向载派不上用场,最后还是只能文年出面,先不论这东西对他们来说有没有用,就光这个味道,要是真的拿回家,邵向载估计会杀人。
待终于和王阿姨告别,两人抬着树苗回家,文年看了邵向载一眼,故意把刚才拎鸡粪的手往他面前凑了凑,看他不自主往后退,笑了:「躲?」
邵向载抿唇,微顿了顿,不动了。
这人有时是真的挺死心眼的,文年见了他这老实样,突然又不怎么想逗他了,摆摆手往前快走了几步,「我先回去洗手,这味道刺的我嗅觉都失灵了。」
其实之前文年上网查的时候就知道桃树种下去,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施肥,尤其他们这还是棵小树,还没到结果期,就算拿了王阿姨的鸡屎肥也派不上用场,除了拒绝似乎也没别的选择。
或许是心理作用,文年洗完手还是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那个味道,邵向载走进厕所要从背后抱他,被文年推了开,「你等等,我要洗澡。」
邵向载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行为让他误会了,立刻小心的握住他的手,像是要表达自己的不嫌弃,文年笑着把手抽了回来,「我没别的意思,是我自己受不了。你去把树种起来吧。」
「真没生气?」邵向载覷着他的脸色,不信,又确认一遍。
文年拍了拍他的脸,很轻,「当然没有,我又不是玻璃心。」绕开他去拿换洗衣物。
一个热水澡的时间,出来的时候树已经种好了,邵丘岳坐在文年做的木椅上舔冰淇淋,邵向载站在另一头听他说最近在学校发生的事。
「……然后依卉就说她不喜欢他,她喜欢的是我,但我不喜欢她啊,可是我还是很有风度的没有当场拒绝她,我一直等其他人都走了才偷偷跟她说我不喜欢她。」
文年走近时就听见邵丘岳小朋友的这段发言,和邵向载换了个眼神。
文年:「丘岳在说什么?」
「我们班上有一个女生,她昨天下课的时候被隔壁班的班长告白了,大家都跑去看,那个男生还给她巧克力,结果她又跟我告白,我不喜欢她就拒绝她了。」邵丘岳把事情再次精简的说了一次,说到有人跟他告白时脸上还有点小骄傲。
文年清楚的记得之前情人节自己带巧克力回来时,邵丘岳对这些事情还不是很了解,从那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多一点,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小孩子的成长有时候简直快得令人发指。
「你偷偷跟她说你不喜欢她?」文年擦着头发坐到对面,和邵向载并肩,不知道为什么这事总让他有种既视感,会想起情人节在校门口和邵向载告白的女生。
当时邵向载好像也是等那个女生说完话才拒绝……
想到这,文年转头看了邵向载一眼,眼里带笑。
邵丘岳点点头:「对啊,是哥哥跟我说,要有同理心,在外面要学会给别人面子。」
文年相信邵向载的原话绝对不是这样,但做人留三分的道理,确实应该从小就培养,将心比心,谁在大庭广眾下被拒绝都会不好意思,除非那人对自己非常有自信。
文年讚赏的笑了笑,在桌子底下握住邵向载的手。
这人真是让他每天都能找到一个更喜欢他的理由。
不过,文年用另一隻手敲了敲桌子,对着邵丘岳笑道:「你还知道什么叫风度啊?」
「当然啦!」邵丘岳不服,喀擦一声咬碎甜筒,「你们都把我当傻子,我只是比较天真!」
「自己说自己天真,」邵向载嘲他,「你还真天真。」
这就好比一个聪明的人自谦说自己笨,那他到底是聪明还是笨?
「哼!」邵丘岳软软的嗤了一声,这话对他来说就有点难以理解了,但不妨碍听出他哥在开他玩笑,两三口吃完冰淇淋,撇下两人进屋洗手去了。
文年追着他的背影,直到砰一声门被关上,才笑着拍了拍邵向载的手臂。
「小屁孩。」邵向载摇头,拿过文年擦头发的毛巾替他细细擦拭发尾。
「现在还好,等上了国中,嗯。」文年没继续说下去,邵向载哪能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光是想到邵丘岳犯叛逆期,他就头痛。
半晌,邵向载放下毛巾揉了揉文年的头,趁着四下无人,凑近在文年额头轻轻覆下一个吻,「进去吹头发吧,外面风凉。」
发丝微凉,嘴唇是烫的。
这段时间生活很规律,上学放学,打工家教,偶尔出去约个会。秋去冬来,距离文年要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邵向载什么都没问,文年也什么都没说,但邵向载知道他在将手上的家教转移出去。
他不是个擅长用语言表达感情的人,文年能察觉到他的不安,但除了给他更多的安全感,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他来这本就是个意外,如果不是文母在北城的朋友刚好没有人能够拨给文年一间房,他根本就不会来到南城。
或许他会在北城读完三年高中,然后去上大学,又或者他会跟文母一起离开。
生活是很玄幻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早晨的空气有些凉,文年攥紧毛毯,昨晚邵丘岳说想要喝南瓜糊,他特地起的早了些,把处理好的南瓜放进电锅蒸熟,然后泡杯热茶,走到门口看着院里的桃树发呆。
邵向载清醒时就发现文年不在身边,立刻起身随意套了件外套出来找他。
后背突然贴上一片温暖,毛毯被人从后重新紧了紧,文年捧着茶杯笑了一声:「你醒了?」
邵向载不答反问:「怎么起这么早?」
「丘岳说想喝南瓜糊。」
邵向载双臂环着文年的腰,略低头,用下巴撑在他的肩窝,文年吸口气,在邵向载身上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整个人窝进了他怀里。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文年问。
「我不喜欢男生。」邵向载皱着眉,好像他说的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文年挑眉:「所以,你接下来不会要说『只是我喜欢的人刚好是个男生』吧?」
话还没出口就被人猜到了,邵向载有些窘迫:「……不行吗?」
「行,当然可以。」文年低低的笑了几声,垂首喝了口热茶,声音蒙在杯口飘散的热气里,「但你还是不会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对吧?」他可没忘记上次邵向载对这个问题躲闪的态度,倒不会生气,就是有些好奇。
为什么不肯告诉他,难道有什么隐情?文年猜不到。
事情也亦如他所预料,邵向载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话。
远处的太阳露了个头,黑夜被驱散,小小的屋簷下,有一丝静謐祥和的平静。
「那你呢?」邵父房间传来动静,邵向载抓住最后一丝空档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听到什么答案,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忐忑。
「我?」文年从他怀里直起身,想了想,「可能是好几年前吧。」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邵向载有些震惊,还来不及问,邵父的房门就被打开了,只好将话题搁置。
「哥哥?文年哥哥?你们都起床啦?」邵丘岳揉着眼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早安。」文年转头打招呼,往前走几步和邵向载拉开距离,「早上吃南瓜糊哦。」
「好!」邵丘岳伸个懒腰,感觉清醒了些,跑进厕所放水。
邵向载也去洗漱,动作比磨磨蹭蹭的邵丘岳快,从厕所出来就进了厨房,文年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打断道:「先不说那个,帮我开火,顺便放点油。」
现在邵向载厨艺进步很大,简单的菜已经会炒了,文年根本不用在旁边看,放心的把煎饼的工作交给了他。
邵向载翻着鸡蛋饼,等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真的是……」
「嗯。」文年往榨汁机倒了点水,盖盖,插电。
「具体什么时候?」邵向载把一块煎的金黄的鸡蛋饼端出锅,又舀了些麵糊进去。
「应该是国二,我没记错的话。」榨汁机运转,轰隆隆的声音盖住了厨房里其他的声音,文年按着它的盖子,抬头从正上方的柜子拿出三个杯子。
邵向载没再问下去。
吃饭的时候,邵向载拿出手机看了眼月历,指出:「你快生日了。」
文年撕下一块饼,不在意的喝了口南瓜糊,「是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是星期几来着?」
「六。」邵向载放下手机,看到邵丘岳吃的一嘴黄,抽出张纸扔了过去,「家教请假吧。」
「你要带我出去玩?」文年突然就起了兴趣,抬眼看他。
「我也要出去玩!」邵向载还没回答,邵丘岳就跳了出来。
邵向载在他额头弹了一下,「你凑什么热闹,下次再带你去。」
「为什么啊?」邵丘岳不懂,觉得出去玩就应该是一家人一起去的,这样才整齐,「你们是不是不想带我去!」
「跟你没关係,是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平时邵向载哪有这个耐心跟他解释这么多,还不是怕他硬要跟,非得把里面的条条列列说清楚了。邵丘岳也不是不懂事的,知道哥哥的心思后,总不能还不讲理吧。
果然,听到是他哥要给文年惊喜后,邵丘岳欣然同意了:「好吧!我不去了,但是你们要记得给我带礼物!」
「知道了。」邵向载无奈的在他头上摸了把。
吃完饭,邵向载在房内找到文年,提醒他记得请假,文年看着他眼里藏不住的期待,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文年手里的家教只剩那个酷酷的男生,再过几个礼拜也会转给其他人,其实关于生日的出行,邵向载大可以等到週日,但他就是想在那个特别的日子和特别的人在一起。
刚好邵父下周末也要出差回来,不愁家里没人照顾邵丘岳。
他甚至提前看好天气,确保一切都是最完美的状态下和文年早早出了门。
「我们要去哪?」知道对方要带自己出来玩后,文年一次也没问过邵向载要带自己去哪,全权把这一天交到他手中,全然的信任,也是直到坐上前往临市的公车才难忍好奇的问了一句。
「到了你就知道。」邵向载拿出耳机,插上手机后递给文年一支,「还得坐一段路,你先睡会儿。」
文年接过耳机,抵上耳窝,里面传来悠扬轻缓地爵士。文年还不知道邵向载原来会听爵士,他看起来像是对什么都没多大兴趣。耸耸肩没说什么,面向窗外闭上了眼。
等他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还没张开,刺眼的亮光就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或许是他的动作惊动了身边的人,一隻手伸过来,替他挡住了强光。
适应了一阵,文年才缓缓抬起眼皮,纤长的手指缝中,看出去竟是一片辽阔无边的海洋,水天相接,太阳时隐时现。
车子晃了一下,能看出他们正行驶在一条环海公路上,海面有几个点,是有人在衝浪。
文年盯着那翻涌的浪花看了一会儿,扯下了耳朵上的耳机,「海边?你带我来海边?」
听见他的声音,面前的手动了一下,收了回去。
「嗯,喜欢吗?」邵向载将耳机收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个水瓶问他渴不渴。
文年趁邵向载翻包的时候看了眼时间,他大概睡了有两个小时左右,已经到临市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海?」
邵向载把水壶放到他手上,顿了一下,「我不知道。」
文年喝口水,偏头看他。
所以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刚好踩中了自己的喜好?他俩果真有缘。
「那我们今天就待在海边了?」
文年心想自己已经好久没到过海边了,就算不下水,在岸边待一天也值,却没想到邵向载摇头,说:「我们明天才回去。」
「明天?」文年愣了,「可是我换洗的……」
说到一半他停下来,看着邵向载腿上的包,过几秒,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什么时候准备的?」
「这两天。」邵向载塞好水瓶,看了眼窗外,「到了。」
巴士缓缓停靠到站,下车后,邵向载从包里拿出一顶棒球帽,扣到文年头上之前,抬手压了压他睡的略为有些凌乱的头发。
「那你呢?」
文年自己没有帽子,所以这顶一定是邵向载的,只见后者在包里又翻了翻,竟然掏出了一顶和文年头上一模一样的。
「情侣帽?」文年调整了一下帽沿,嘴角翘翘的。
他不记得邵向载有两顶一样的帽子,除非这两都是他新买的。
邵向载「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他买帽子时的小心思,语气没什么变化,但文年就是听出来他心情不错。
「我们晚上住哪?」
「我在民宿订了房。」邵向载背好包,拿出手机,「走吧,先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关于桃树施肥,我查了资料,其实还有分不同时期施不同的肥,很复杂的,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有问题就多包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