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拓跋明珠明明是整个锡伯族、乃至整个草原上都无法忽视的明珠,为什么眼前之人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
哪怕给个好脸色, 对她笑一笑,温声细语也行。
可直到今日为止, 这大盛朝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状元却一直对她不假辞色, 毫不动心。
拓跋明珠甚至怀疑起自己的魅力。
按照她的设想,她今天惊艳亮相, 请慕书玉作画, 来亲自画她, 作画要专心致志, 那心神必然要停留在她的身上。
注视着一个漂亮的女子, 难道就不会心猿意马吗?
大盛朝不是有什么“红袖添香夜读书”“梦中红颜舞霓裳”的诗句么。
待作画时心神动摇后, 她再单独为慕大人舞上一曲, 便是个男人都会心动的吧。
但是, 事情的发展却完全没有按照拓跋明珠的设想来。
她哪里能想到慕大人居然会在她跳舞时吃糕点,这是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在她的身上,不过……
拓跋明珠瞥了眼正在燃烧的香炉和吃过的点心,又看向那酒杯和茶杯,抬眼笑道:“慕大人就算不渴,也品尝一下这酒嘛。”
“锡伯族的烈酒,慕大人应该从未喝到过,就不好奇这酒的味道吗?”
“不好奇。”慕书玉丝毫不迟疑地给出了答案。
“……”
拓跋明珠一噎,心里隐约也有了些恼怒,这慕书玉怎地油盐不进。
她不由地笑得更加妩媚漂亮一点,坐姿也变了下,倾身靠近慕书玉的方向,柔声道:“慕大人不喝,是想要明珠喂你喝吗?”
“看在明珠就快要离开京城,这几日为慕大人朝思暮想的份上,慕大人就算是给明珠一个面子,便喝下这杯酒如何?”
拓跋明珠染着丹蔻的手端起酒杯,直往慕书玉的嘴边送去。
既有原书剧情作为参考,这会儿就算再傻,慕书玉也是心中知晓这杯酒有问题了,她绝对不能喝。
于是,慕书玉索性站起身,避开了拓跋明珠送到她嘴旁的酒杯。
拓跋明珠差点一个趔趄跌倒下去。
她及时稳住身体,可不幸的是,酒杯里的酒却洒出来一点。
慕书玉道:“明珠公主的舞已经跳完,我们来这边许久,该是时候回去了。”
说罢,她直接转身要离开八角亭。
拓跋明珠见状心里一急,她的计划可不能就此夭折,毕竟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次机会,下次……估计就没有下次。
这一回她得不到慕书玉,估计就得抱着遗憾的心情回去塞北了。
拓跋明珠把酒杯往石桌上一放,顾不得酒液再次洒出来一些,她站起,追在慕书玉的身后,在慕书玉下台阶时,猝不及防地惊呼一声。
慕书玉下意识回头,便见红色的人影朝着自己怀中倒来,明显是踩台阶没有踩稳的样子。
正常人应该都会选择接住拓跋明珠这位外族公主。
可慕书玉却是心里一惊,拓跋明珠要扑来的地方恰巧是她的胸口,她的秘密在这里,一不小心就会被察觉,万一拓跋明珠真的发现什么……
那肯定是要糟。
所以,慕书玉脚步往后一退,没有一丁点犹豫,干脆利落地躲过了拓跋明珠扑来的身影。
随即,在拓跋明珠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慕书玉转身淡定地吩咐奏乐的琴师道:“还不快去把明珠公主扶起来。”
琴师赶忙起身时,一道声音响起。
“这是怎么了?”
慕书玉回头一看,原来竟是锡伯族的二皇子拓跋泰带着裴妙珩等人过来了,刚刚就是他在说话。
而三皇子拓跋析则是快步上前,扶起了跌倒在台阶上的妹妹。
方才裴妙珩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八角亭这边。
见远远的那一抹红色身影跳完舞后便进了亭中,许久不出,他便找了个借口,让拓跋泰带人过来,刚刚走近,就瞧见拓跋明珠身体不稳的扑向慕书玉。
裴妙珩当即就眯起眼睛,脚步似要加快。
可是下一刻,慕书玉退后,拓跋明珠扑地,这一切发生太快,却都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裴妙珩心中如何作想不得而知,可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却或多或少有些明显。
比如,慕状元这一退也太显得冷酷无情了些,拓跋明珠此前那般示好,他竟然当真一点都不心动。
拓跋明珠几乎就差毫不遮掩的投怀送抱了。
可慕书玉慕状元呢,就算不为所动,可眼下拓跋明珠要跌倒在地,他竟是也丝毫不扶一下,简直……铁石心肠。
但、但是,这不正好可以说明慕大人他君子端方,不为美色所动么。
就算拓跋明珠跌倒那又如何,又不会少一块肉缺一条胳膊腿什么的,何况,万一慕大人真的接住她,她要慕大人负责、更加死缠烂打怎么办。
拓跋明珠站起来,没什么事情,衣服却沾染了灰尘,脏了一处。
三皇子拓跋析显然有些生气,怒意对着慕书玉,发火道:“慕大人,你明明看见我妹妹快要摔倒,为什么不扶一下?”
“万一她出什么事情,你承担得了这责任么!”
慕书玉:“男女授受不亲。”
一听就是敷衍至极的话语,就算再授受不亲,扶一下总可以吧,又不会有人因此说些什么。
三皇子听后明显更气了。
裴妙珩这时道:“明珠公主看来跳完舞后,又与慕大人在亭中喝酒?”
此时,他也走了过来,靠近八角亭,闻到了香炉里点燃的香,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
拓跋明珠勉强地笑了笑,回道:“是啊,那是我们锡伯族的烈酒,本想让慕大人尝一尝的,不过,慕大人并没有喝,大概是不习惯我们外族的酒。”
二皇子和三皇子同时蹙眉,怕是会认为慕书玉嫌弃他们锡伯族。
慕书玉表情不变道:“下官只是不胜酒力罢了,唯恐喝了酒,言语和行为不受控制,若唐突了明珠公主,那就失礼了。”
“方才没有接下明珠公主,也实在抱歉,不过下官……”
年轻的状元大人似乎是对接下来要说的话难以启齿,不仅耳尖红了,就连脸上也染些薄红,眼尾的那颗小痣则越发妩媚动人。
竟是一副不输给娇艳漂亮的拓跋明珠的绝俗颜色,叫二皇子拓跋泰这位极爱美人的人也是看了一呆,心道怪不得拓跋明珠非要得到这个状元呢。
这长相……就是他看了,长此以往也难以把持住啊。
真是一种超脱性别的美。
“慕大人但说无妨。”裴奕道。
慕书玉:“下官觉得人生短暂,得一暖心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可。”
“若我有了心上人,我必然会为她不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心上人是眼前月,其他女子皆浮云。”
“下官知晓明珠公主对我……多余的举动难免徒增误会,倒不如显得下官更加无情一点,干脆斩断明珠公主的念想,也好过明珠公主回到塞北伤心。”
说到这里,慕书玉郑重地向拓跋明珠行了一礼,道:“明珠公主,下官实在不为您的良配。”
“明珠公主爽朗热烈,就像绽放在草原的格桑花一般,最美丽、最美好,这样象征希望和幸福的花朵,开在草原才是最为合适的。”
“下官衷心的祝愿明珠公主,日后可在草原上寻得良配,快活肆意一生。”
话音落下,八角亭外却一时没有人出声。
崔绾双颊微微染红,心脏跳动着,为慕书玉那番话而鼓动。
裴妙珩眼眸深邃。
拓跋明珠则是眼神稍显复杂,沉默一会儿,便笑了起来说道:“慕大人,你的祝福明珠收到了。”
“我拓跋明珠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之人,既然你我无缘,往后,我必然也不再纠缠慕大人,便也在这里祝愿慕大人早日寻得一良缘。”
说完,拓跋明珠还用眼神扫过旁边站立的那一众贵女小姐。
而被她的目光扫过,不少人都脸红心跳起来,自然不是为拓跋明珠本人,是为她口中的最后一句话。
“算了,这宴会就到此为止吧,慕大人还是早些回家,最好先沐浴更衣一番。”
留下这一句话后,拓跋明珠就转身离开了。
她可不想要穿着一身沾了灰尘的衣服继续参加宴会。
慕书玉则是难免有些疑惑,回家就回家,为什么要说先让她沐浴更衣一番的话?
临走时,裴妙珩道:“慕大人稍等,坐我的马车回伯府,有事相商。”
态度不容拒绝。
慕书玉又是不解,不过倒是跟了上去,临走前让慕书垣他们先回去。
第95章
慕书玉随裴妙珩登上马车, 待马车缓慢行驶后,她有些疑惑地望向裴妙珩,问:“殿下, 找书玉所为何事?”
裴妙珩一时没有说话, 却扯过慕书玉的手腕,按在她的脉搏上,拧眉感受了几息。
慕书玉看着裴妙珩的脸色, 便将本来要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本想抽离的手腕也停住了动作。
安静等待裴妙珩松开她后,慕书玉略显迟疑道:“殿下懂医?书玉……是怎么了吗?”
裴妙珩:“久病成医,便也略懂一些, 方才你与拓跋明珠在亭子中都做了些什么, 一一与我说来。”
“详细一点, 不可漏缺。”
慕书玉听后不由得心跳快了一拍。
怎么回事?
难道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拓跋明珠对她下药?
慕书玉于是详细说了下,包括从开始拓跋明珠为她跳舞, 之后她吃了一块点心、拓跋明珠想喂她喝酒却被她躲过……
“拓跋明珠不小心踩空跌倒在亭子外面,后来的事情, 殿下你们就都知道了。”
裴妙珩的面色随着慕书玉的讲述而逐渐深沉, 尤其在听见拓跋明珠要亲手喂她喝酒时,眉心不禁抽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