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向前，看向了黑暗中的某个方向。
裴然跟着他的视线，试图也向那个方向看过去，不过他是躺着的姿势，视线完全被挡了，什么也没看到。
“你在看什么？”
裴然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人聊聊，“有大船来接我们吗？”
本来裴然以为这些绑匪开船逃走之后，是会再次靠岸，然后上岸逃跑的。
但是船一直在开，完全像是要开出国界的意思，让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不过他们这么一艘汽艇真想要开出国界，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中途换船这个可能就很大了。
鱼哥又低头看了他一眼：“你胆子挺大？这个时候不怕我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裴然笑：“胆子不怎么大，就是我现在挺有钱的，钞能力让我不会那么容易死……不然的话，你划我那一刀就不会是在手臂上，而是我的脖子，我说得对吗？”
鱼哥没否认：“你挺聪明。”
裴然点头：“还算可以，不然的话，怎么赚钱……看来你们对于逃跑这事情有把握，那看来我获救的希望就不大了，这样吧，我想问一下，你们跑出国外之后的新日子，需不需要一个人帮着你们赚钱？我看你们英语四六级可能都没过，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当你们的翻译，我挺有用的。”
这套说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鱼哥和跟着他的瘦猴几个，都不由自主把视线又落到了没有说话的金秘书的身上。
怎么着，他们公司的人是不是都有病，小命都要保不住了，还有心思应聘工作？
这难道就是成功人士和普通人的区别？
甲板上一时之间安静无声。
无语的。
不过很快，瘦猴对着鱼哥低低说了一句：“来了。”
那些匪徒的视线立即就移开了。
裴然和金秘书这次终于也看清了来的是什么，果然是一艘大船。
黑暗中，他们一船的人很快就转移到了大船上，而他们坐的这艘汽艇在他们离开之后，也被直接弄沉了。
毁船灭迹。
裴然没有看到之前躲上船的人去了哪里，不过人没被发现，想来应该是也跟着想办法摸上了大船。
大船是艘货船，裴然他们被带着关进了一间小房间，他大概扫到了船上装了很多的集装箱。
这些人还真准备了逃出国的后手。
偷渡的事情虽然裴然也有听说过，但是没想到就给他遇上了。
不过一想陆一当初的那艘大船“蓝鲸号”，他们的人在这个圈子里会有一些“人脉”，也就不奇怪了。
小房间似乎是个杂物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小门，裴然他们被推进门里的时候，他一眼大概扫到了里面堆着乱七八糟的一些东西。
完全的黑暗，裴然和金秘书根本看不到对方，外面的动静似乎远去了，裴然挪了两下，远离了他身边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臭拖把，问了一句：“人已经走了吧？”
金秘书也不太能确定：“听脚步声已经走远了。”
裴然说：“你解开了没有？”
金秘书正在努力，终于，他把自己手上的绳子割断了。
很快，他又把自己腿上的绳子也割开了，又帮着裴然恢复了自由。
金秘书手上的小刀正是裴然之前用的那把，当时两人被抓被绑，时间太急，鱼哥他们也没有时间搜身。
裴然借着和金秘书摔在一起的动作，把自己身上的小刀塞给了对方。
那些人要搜身也只会搜他的，金秘书先前被他们抓住，早就已经搜了个底朝天。
这个时候他们不会想到要再把金秘书搜一遍。
当然也不排除鱼哥他们的思虑够细，发现这个盲点，但是最后证明，裴然赌对了。
两人恢复自由，就试图去开杂物间的门。
门被锁了，打不开。
裴然身上的手机之类在汽艇上的时候，就都已经被扔进海里了，包括林非给他装的那套警方的联络设备。
金秘书也和他一样，身上什么也没有。
回忆了一下，裴然说：“我刚才好像看到靠墙的架子上摆了一些小东西，看看有没有工具。”
他伸手在墙上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个开关，他按了下去，杂物间里的灯一下子就亮了。
靠墙确实也有个架子，架子上杂乱地摆着东西，刷子，抹布，一些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罐子。
裴然最后在架子的底下，找到了一条积满了灰和油腻的铁棍。
“金秘书，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金秘书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大老板，他是真不懂，为什么这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表现得那么轻松？
“这算是加班时间吗，裴总？”
他看了一眼那条沾得到处都是血迹的手臂，认命地拿起了铁棍。
冷不防被问了这么打工人的一句话，裴然想也不想点头：“算，怎么不算，特殊打工时间，工资给你算十倍，另外再给你奖金，且鉴于你英勇解救老板，授予公司最高荣誉，老板的感激一份。”
他将位子让了出来，看着金秘书找地儿撬门。
两个人正在努力自救，突然杂物间的门从外面被人轻敲了两声。
屋里的两人一下子就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果然隔了几秒，门上又传来了声音。
裴然松了一口气，说：“应该是救兵来了，把灯关了。”
杂物间里再次暗了下来，门上传来开锁的声音，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外面并没有光亮多少，裴然他们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门开的时候，就看清了外面那人的大致样子。
是瞿罡的那两个朋友。
这两人不知道这一路上都经历了些什么，此时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只有一双眼睛依旧如开始最初，透着坚定和机警。
也许从游艇摸到大船，是游上来的？
现在也不是去探究这些的时候，那两人看到裴然和金秘书已经恢复了自由，也是微微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接受了。
这种时候，冷静沉着的同伴，总比只会尖叫腿软的来得好。
“跟我们走。”
那两人示意裴然和金秘书跟着他们走。
裴然两人一句话也没有，直接就跟着走了，这个时候，他们这种“菜鸡”只需要服务命令就行。
不拖后腿，他们就是最棒的。
短短时间，这两人竟然已经将这艘船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他们一路带着裴然和金秘书往前走。
船上装着很多集装箱，这是裴然上船的时候看到的。
花了一点时间，他们摸到了集装箱边上。
那高高垒起的集装箱，看着就像是有几层楼高。
裴然正在想，他们不会是想要躲上去吧，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就是太高了，上去有点难度。
然后他就看到，带着他们的其中一人，徒手嗖地一声上去了。
裴然：“……”
嘴巴张成了o型。
转头，金秘书也是同款表情……那就没事了。
上面很快扔下来一根绳子，裴然都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已经被绑了，直接提了上去。
然后是金秘书。
几个集装箱并排堆在一起，上面的地方看着还挺大。
裴然随便往那里一坐。
“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等？”
那两人点头，说：“等。”
不过等待的人是裴然和金秘书，这两人在安置好裴然他们之后，很快就又离开了。
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一夜似乎漫长得可怕。
裴然到后来索性就躺了下去，他看着海上的夜空。
星月交辉，真是一个好天气。
金秘书坐在他的身边。
两人都没有说话，这不是什么适合聊天说话的好时机。
直到在船仓的某处，突然传来了骚动。
隔了没有多久，有零星的枪声响起，很快，枪声变得密集，转而又停歇了下去。
但是那骚动声还在继续。
金秘书在那里似是感叹，小声说了一句：“如果这次就这么死在这里……”
“呵。”
裴然笑了一声，说，“死在这里啊？说不定你就穿越了，一睁开眼睛，依旧是需要去上班的日子。”
金秘书：“……”
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