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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预备铃就要响了,凉麵都被分食得差不多,就剩甜甜圈还剩下一部分。
  在那之前梁笙就变出了几个纸盒放在桌上,「这有盒子,要外带的可以分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其他人,梁笙凑到我这来,「真稀奇,你今天居然不外带?」
  「喔,因为她要直接杀过来。」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同时门口传来了筱夜恋星充满朝气的声音。
  「大、家、好,我又来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吗?」
  「我说没有你信吗?」
  「怎么可能。」
  说句瞎话当做招呼。筱夜恋星一边快步走过来一边给我跟梁笙一个飞吻,就见她飞快地窜进人群跟大家一起抢甜甜圈。
  看了梁笙一眼,我用视线示意,「你看吧,超级准时。」
  「你说有没有可能,就算是在云霄飞车上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来。」
  看着满脸笑容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减的筱夜恋星,我伸出手摸了摸下巴,「不是可能,我相信美食当前,什么都阻止不了她。」
  「真好啊,希望考大学的时候她也这么有活力。」
  梁笙那么说,我耸耸肩,不予置评。
  在甜甜圈几乎见底时,筱夜恋星成了全场最大赢家,大家看着她抱着两盒甜甜圈猖狂地大笑离去。留下一群学弟妹看着她的背影傻眼。
  梁笙走到中央,扬声说:「好了,这也是烹飪社传统了,以后看到那位学姐不用跟她客气,反正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时,接着道:「由于新年计划还是一片空白,请各位在今天回去之后想一下园游会要做什么吧。星期三没有社团活动,把你们的想法写在纸上,交那个就好。星期五会进行试做,下礼拜一公布结果。」
  「还有其他疑问吗?」梁笙环视一圈,没有人举手,接着他便让大家各自解散了。
  在大家各自回教室之后,教室里只剩下梁笙、季宇澄跟我。
  「为什么他也留下来了?」我一边拿出烤盘放在中岛上一边问。
  「因为新生要一起做苦力,体会下人生不易。」
  梁笙把大汤勺和夹子全丢进汤锅,再一起拿进水槽里放着泡水。而季宇澄走过来跟我交棒,烤盘换他拿去洗,然后给我个抹布擦桌子。
  「就这样哪算苦力,你应该让他单独负责园游会现场。」
  全然不顾同学爱的我正在擦桌子,刚好瞄到梁笙一脸爱莫能助地拍拍季宇澄,「你看,这才是魔鬼。以后要跟副社长好好相处,不然要被抓走了。」
  我丢下抹布,双手抱胸笑笑地看着他们两个,季宇澄显然注意到我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我跟梁笙,脸上的笑容是既无奈又无辜,「没关係的。」
  他那个没关係是指哪怕我很魔鬼也没关係,还是即使被怎么样了也没关係?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危险,我摇摇头,径直走过去抓住梁笙的肩膀,「我说你啊,能别损新同学了吗?这年头外面工作不好找,我们学校新生不好招啊。」
  梁笙吹了声口哨,「不错啊,会帮同学了,哥哥我很感动、嗷!」
  若无其事地收回他腰间的手,「谁是我哥?」
  「不是我不是我,」梁笙揉了揉他的腰,缩在了季宇澄身后,「你懂了吧,这才是留下你的真正目的,看清我们副社长真面目,不然以后傻傻被欺负。」
  「梁笙,你是不是中午没睡觉所以睏了,需要我让你清醒一点吗?」
  真不知道他今天吃错什么药,在季宇澄的面前说一堆奇怪的话。
  我没有继续说话,隔着季宇澄盯着梁笙,他也在看着我,却狡黠地眨了眨眼。
  这时候季宇澄开口了,「那个??」见到我和梁笙一同看向他,他想了想,接着问:「上课迟到没问题吗?」
  才刚说完,下午第一堂课的上课铃响起。
  教室里只有我们三人跟中央空调的呼呼声,楼上传来的椅子磨擦声响,隐约还能听见楼下准备上体育课的学生的大喊。
  「老师会谅解的。」
  我不知道梁笙在想什么,光是看着我却一直没有说话,最后是我回答季宇澄的问题,接着转身回去继续擦桌面,「别玩了,快去洗碗。」
  「好好,知道了——」梁笙也拖着长音走向了水槽。
  一时之间莫名其妙的拉锯就结束了。
  最后花不到十分鐘就把所有东西都清乾净,季宇澄先走了出去,我关上冷气,梁笙负责锁门,我们三人一行回到了教学楼。
  「那么,好好上课啊。」梁笙的教室在另一头,便在中途先离开了。
  互相挥挥手,便走在各自的路上。
  楼梯上几乎没有学生,只有我跟季宇澄的脚步声回盪在楼间。
  「你们学校都这么的??」季宇澄在斟酌用词,「自由吗?」
  「首先,是我们,」我纠正他,然后叹气,「你没看过作业本的背面吗?」
  他摇摇头,我只好继续说:「作业本背后放着校徽,下面写着『自由自我自律自爱』。这就是我们学校。」
  「太自由不是好事吧?」
  「你觉得我的伤是意外吗?」我笑了,伸出右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皱起眉头,「??没人管吗?」
  「准确来说,不会有人管。学校在到了要叫警察的地步前都不会管你,全都要靠你自己,或是靠你的朋友。」我收回手背在身后,语气满不在乎。
  但是季宇澄不太赞同这个说法,「我以为学校会保护学生。」
  「那可不好说,这里聚集太多种人的小孩了,名人商人有钱人,」我伸出手指数了数,然后伸出食指抵在唇边,「不过也有普通人,好比说,你觉得筱夜恋星普通吗?」
  他几乎立刻回答,「她的朋友不普通。」
  我打了响指,「宾果,你说对了,所以说建立对自己有利的社交关係网是这所学校的必修课。虽然它不会写在课表上。」
  无形的排挤往往最让人窒息,你知道,却摸不到,你深受其害,却无从申冤。
  这是多数人从这里转走的主因。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早上篮球场上的那个学姐。她跟我并不认识,那颗球瞄准的是筱夜恋星,但其实她无所谓最后打到的是谁,只要跟恋星有关的,都可以是她的仇视对象。
  可笑的是,她绝对不敢对孟月瞳那么做,也不会对筱夜恋星的男朋友出手。
  因为惹不起,所以会避开。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疑惑。明明早上的时候我们三个人走在一起,没道理那个学姐看不见,可是她还是把球砸过来了,那么明显的动作,是为什么?
  重新回想一遍那个学姐的身份。家里是在当地做製造业,经济情况比上不足比下有馀,却远远比不过其他大企业家的规模。好像是后来有人注资,一下子有钱了态度才变了。
  这样看来,她只是被当枪使的可能性很高。而且对象不是我或是筱夜恋星,不然不会在学校里用这么幼稚的手段,直接叫人在外面打一顿反而效率更高。
  「我们的学生真可怕,偏偏这样还是这么多人想进来。」
  想到最后,还是觉得我们学校很神奇,即使已经类似于小型社会,还是能够靠着学生高度自治维持运作,虽然每年临近大型活动的时候都会出点小意外,但是最后都会被和平地解决。
  至于是靠钱摆平,还是透过别的手段平息,我们这些普通学生就不关注了。
  「我记得今年报名的人也不少??」季宇澄的语气有些犹疑。
  我点头,「嗯,每年都不少,但是报到日那天我只见到了你一个。」
  「为什么?」
  他问得很顺,我却突然嫌自己多话。因为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加快了脚步走在了他前头。
  我们走到了四楼,阳光被窗户切割成完整的四块铺在地面上,又因角度的问题被拉长许多。我踩上其中一块,抬头问他,「你有柳川家的推荐信对吗?」
  阳光刚好照到我的半张脸,我伸手遮了下太阳,半瞇着眼看着季宇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以为他是故意那么问,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僵硬地扯起嘴角对他笑了下,「那就是原因。高中本来就不太常招收学生,更别说高二了。」
  高二是个尷尬的学年,正常的早在高一或是更小就转来,不然到了高三,大家几乎都在专心准备国外大学。除了小部份钱多得跟米一样,或是像梁笙那种已经确定学校的才有间心去关心社交。
  可是这种人一般也很挑自己的朋友。除去毕业就散伙的酒肉朋友,如果不是从小就认识的,就可能是因为父母的关係见过面,很少会在高中才交新朋友。不是没有,但可能性太低。
  儘管如此,总有些有背景的人会靠关係把自己的孩子塞进学校,但是进不进的来是学校的判断,读不读的下去要看自己的本事。
  想起我当年转进国中部的时候,本就跟其他从国小就认识的同学要比较陌生,一进来就有人问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来这里之类的问题。幸好家里的情况并不复杂,加上有孟月瞳帮忙,我才免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不同企业之间和社交圈的关係会影响到下一代,加上学校里血气方刚的同学佔了多数。因此大麻烦没有,却小麻烦不断。
  在别人看来,篮球场的意外也许是偶然,但是在大家都认识的情况下,那就是必然了。
  「我以为你至少知道这是所什么样的学校才进来的。」
  「我当时没有想太多。」
  「好吧,」我们已经站在教室门外,握着门把手,我对季宇澄笑着说:「那你运气不是很好。」
  这是玩笑话。一如所知地跑来了我们学校,在报到日那天就和同学相处融洽。除了自身原因跟他合不来之外,我觉得季宇澄很厉害。
  但这与我不喜欢他这件事并不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