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刘千文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说:“你看看我们现在的距离, 好意思说没有吗?”
两人在狭窄的电梯里,站成了对角线。
周嘉朗尴尬地笑笑:“我只是觉得这边的空气比较清新。”
刘千文故意踏出一步, 看那个身影快速往反方向躲。
歪靠回电梯边上, 越发像个纵横情场的风流浪子,没个正形的邪魅一笑:“放心吧, 想想你也是在为我守身如玉,我以后不会再碰你一根汗毛。”
“......”
周嘉朗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 无可奈何地站在原地, 用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瞪着那个一副轻佻模样的人, 说:“你...你再乱说, 我就取消你第一次的比赛结果。”
“嘿!那是我好不容易挽救成功的错题率!”
刘千文立即挺直腰,追着那个落荒而逃的人步出电梯, 胡搅蛮缠道:“再说,我也没说错话呀!你不能因为害羞就单方面不承认我的成绩!”
周嘉朗止步在一楼大堂的玻璃门前,看着不断从乌云密布的天空倾盆而下的大雨,说:“这么大的雨,我们还是等雨小一点再去上学吧。”
“可是这场雨下了大半个晚上一直没见小。反正我们装备齐全, 不怕这点雨!”
刘千文翘起一只穿了雨靴的脚, 又拍了拍书包, 说:“再等下去就要迟到了, 说不定我们出小区门口就能揽到黄包车呢,出发吧。”
周嘉朗看看还在被雨水冲刷的地面, 打开伞走在她前面, 说:“这里风大, 你跟在我后面走。”
“嗯,你慢慢走,那些石板路都很滑。”
刘千文艰难地撑着被狂风吹得凹陷下去的伞,一步一步淌着变成小溪流的红砖路走到小区门口。
周嘉朗在路边等了几分钟,走回商店檐下,说:“黄包车估计都忙着在城区那边搭客,我们过桥去坐公交车吧。”
刘千文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咬牙道:“那就走吧,迟到一点点应该没关系的!”
两人刚上石源大桥就感受到那股从江面呼啸而来的狂风骤雨。
周嘉朗依然打头往前走,扭头避开迎面直吹的暴风,看刘千文打滑了一下,大声喊:“你扶着我的肩膀走!”
刘千文跺跺脚上的雨靴,手攀上他的肩膀气道:“下雨天地面本来就湿滑,这些雨靴做的还一点都不防滑!呸呸!有雨水蹦进我嘴里!这座桥不愧是罗子杰一辈子的阴影,你看那些一中的人现在都苦哈哈地撑着伞从桥头那边走过来。会不会遇见罗子杰呀?”
周嘉朗无语道:“你想想他们只在这条桥上走三年,我们却不止三年。”
“如果我家再搬家,一定要买回城区的房子!”
刘千文愤怒地挥了两下伞,突然尖叫一声:“啊!周嘉朗,我的伞面被吹翻了!!!”
周嘉朗震惊地回头,立刻把伞举到两人头顶,看着已经被暴雨淋成落汤鸡的刘千文,说:“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刘千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呼了口气说:“可是回家就赶不上早读课了,会被张老师罚的!”
周嘉朗急道:“你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这么大的雨,迟到就迟到吧。”
“我书包里有衣服可以回学校换!”
周嘉朗二话不说,干脆揽过她的肩膀强硬地把人拖着往小区方向走。
刘千文被他突然靠近的举动惊喜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顺着那股炙热的力道在桥上迈步。
余光中留意到歪斜的伞,赶紧伸手把伞摆正,急道:“不要把伞都往我这边挪,你的肩膀全湿了!”
“等会回家换就行了。看着路,不用你撑伞。”
周嘉朗毫不在乎地说完,垂眸看她乖乖地往小区走。突兀的收回手,盯着前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咳!你把书包往前背。”
肩膀上的力道消失,刘千文心里还没来得及大呼失望,低头看一眼本来纯白洁净的校服此时有些若隐若现的贴在皮肤上,露出一些内衣的轮廓。
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羞愤道:“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了不该看的地方?!”
被捶出伞下的周嘉朗脸红得快要缺氧,委屈地说:“咳咳!只是刚刚不小心...”
“你...你不忘记刚才的事,我就把你打成熊猫眼!”
刘千文快速把书包调了方向,甩一下手上支离破碎的雨伞,没有伞面覆盖的伞骨在风中摇曳着纤细的身子,气道:“这伞质量也太差了!被逆风吹一下就成这样!”
周嘉朗看了一眼英勇牺牲的雨伞,说:“等会经过垃圾桶把它扔了吧。”
刘千文泄愤似的把雨伞投进小区人行道旁的垃圾桶,站在楼下的大堂门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周嘉朗朝电梯走去,说:“现在雨小了点,上学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我们换好衣服出去估计能拦到黄包车。”
刘千文偷瞄一眼旁人在滴水的下颚线,看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上的两个人影勾起唇角。
周嘉朗眼里装着星光,轻声问:“你在偷笑什么?”
刘千文被他温柔的双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感觉空荡的电梯连两个人的氧气都供应不足。
躲到周嘉朗背后,嗫嚅:“你后面的衣服也全湿了,贴在背上不好受。我帮你拽着衣摆分开一些。”
周嘉朗垂眸,悄悄扬起嘴角,呢喃:“好。”
刘千文捏紧指尖的布料,以视线为笔,在脑海里描绘他挺直的脊背。
“那个,电梯...到了。”
“啊!怎么会这么快!”刘千文不自觉把心声说了出来,懊恼地垂下爬满红晕的脸,绕过人说:“我...回家。”
“嗯,我也觉得今天的电梯有点快。”
刘千文脚步一顿,抿紧唇防止笑意泄露,加快两步跑回家。
“诶哟!早叫你等雨小点才出门,你偏不听。”
刘老太连忙把人推进浴室,说:“快洗个热水澡!吹干头发再去上学!”
刘千文晕乎乎地被推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那个咧开嘴的人,说:“笑什么笑!真傻!”
“千文!你不要在里面拖拖拉拉,这个天气感冒可不是闹着玩的!”刘老太不放心地扭头叮嘱一句。
“哦!”
**
刘千文在同一个早上第三次踏进电梯,发觉刚才还显得空荡的电梯显得尤为逼仄。
要不然为什么无论她站在哪里,好像都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就在耳边缠绕。
搓搓有些痒意的耳朵,她决定开口:“你换衣服了吗?”
周嘉朗的声音同时响起:“你头发吹干了吗?”
“噗嗤!”两人的相视一笑。
刘千文皱着鼻子笑道:“你好傻诶!没看见我的头发是干的嘛,还问!”
周嘉朗反击:“你也一样傻。”
“现在学校在上早读了,不知道张老师会怎样罚我们。”
刘千文垂眸,叹了口气:“他要是能罚我一个星期不看电视,我觉得还是能做到的。”
周嘉朗:“......”
“那个争家产的第二部 一直说今年播,等来等去都等不到,不看电视更好。”
周嘉朗平淡地说:“我刚给张老师打了电话,他说今天下大雨,不算迟到。”
“嗐!你不早说!”刘千文瞬间来了精神,假惺惺地说:“突然多了一个早读的假期,让人怪不适应的。”
周嘉朗:“......”
刘千文走到方潼前面,挑起她的下巴,唱:“我只不过偶尔受了惊~于是才遗忘本性~”
“一边去!不要妨碍我吃早餐。”
方潼一把拍开她的手,说:“你们两个来得最迟,讲台上有同学留给你们的包子。”
“哇!今天的早餐是耶丝奶油包啊!”
刘千文挺直腰看向讲台,拿起早餐桶盖上的包子,咬了一大口,说:“还是这个奶油好吃!”
周嘉朗:“......”
她到底哪里不适应?
“对了!”
方潼抬头随口说了句:“张老师说等操场的地晒干,星期六就会举办成人礼和高考倒计时的誓师大会。”
“终于轮到我们的成人礼!”
刘千文叼着包子把书包甩在凳子上,问:“周嘉朗,成人礼那天你让谁来啊?”
周嘉朗想了想,问:“你呢?”
刘千文兴奋地说:“最好我全家都来啦。”
周嘉朗松了口气,说:“应该是我爸来。”
成人礼这天,两人站在操场前方。
周嘉朗低声说:“你不是说全家都会来的吗?”
刘千文扭头看了眼后面的家长区,刘广进在和周围的家长聊天。讪笑道:“那只是我的一个美好愿望。我爸正和其他家长说话呢,你放心吧,他和周伯伯吵不起来的。”
周嘉朗觉得他不能把心放太早,一心二用地听着舞台上的校长讲话。
“同学们!迎着朝阳,你们来到了岁月长河的十八载。现在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今天这个日子不但是你们的成人礼。更是你们进入高考倒计时,拼搏前进的阶段!接下来请跟着我念誓词:‘作为一名高三学生,我...庄严宣誓!’”
刘千文握紧右拳,严肃地跟着一字一句地说:“作为一名高三学生,我刘千文庄严宣誓!”
二十多分钟后,麦克风换到德育处主任手上:“同学们,我们人生中的第一位老师就是自己的父母。而你们既是学生也是老师,带领着爸妈成为合格的父母。接下来是礼物交换环节,请大家转身,把你的礼物郑重地交到父母手上,并说声‘谢谢!’”
刘千文飞快跑到家长区,把手上的小盒子递给刘广进,说:“老爸,谢谢......”
“父女俩不说那些虚话!这么多年,终于能抠出你的小金库给我买礼物,不容易啊。”
刘广进打量着手上的盒子,随意地把裤兜里的红包塞过去,说:“我这人最实在,做不来那些文化人的扭扭捏捏。把钱给你,去挑你自己喜欢的!”
刘千文喜滋滋地捏了捏有些厚度的红包,想起黄秋菊以前的操作,不放心地问了句:“老爸,这红包里的钱什么颜色的多?用最新版的纸币说!”
刘广进得意地瞥了眼周延光,说:“我像是那小家子气的人嘛,肯定给你包了大红包!让人知道我们家女儿哪一点都不输别人家的儿子!”
“千文,你阿姨给你也准备了礼物。”
周延光面不改色地把手中的盒子递过去,说:“回家再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