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文被吓得低声惊呼,立刻低吼:“你大晚上就为了吓我!什么居心!”
周嘉朗手足无措地解释:“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你认真看清楚。”
刘千文努力在他脸上梭巡, 最后视线定格在那使劲龇着的牙齿, 疑惑道:“你的门牙上有块黑色的东西?”
周嘉朗放下手机, 揉了揉有点僵硬的嘴角, 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说:“你不是觉得牙齿上有东西丢脸嘛,那我们这次扯平了。”
刘千文紧咬着下唇才抑制住那股汹涌而出的喜悦, 问:“那块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豆...豆豉啊。”
“好!我们扯平了。”
刘千文再也绷不住, 一把拉上窗帘蹦到床上, 一头砸进哆啦a梦的肚皮掩盖笑声。
周嘉朗低头笑笑,走去卫生间刷牙。招明丽刚洗完澡,问:“你刚刚不是刷过牙了吗?怎么又刷?”
“刚刚没刷干净。”
周嘉朗想想,犹豫道:“妈妈。你可以叫爸去劝劝刘叔叔吗?请他考虑一下让刘千文报警校。”
“你舍得让人跑那么远上学吗?”
招明丽促狭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儿子,说:“千文长得这么漂亮,上大学肯定有更多男孩子追吧。”
“妈妈!我们不是您想的那样!”
周嘉朗避开她的眼神,心虚地看着白墙。
“我也没想什么呀。只是你什么时候能把那些情书还给人家啊。”
招明丽饶有兴味地看着十几年来,难得第一次出现窘迫神情的儿子。
周嘉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您怎么知道的!我一开始只是担心她被人骗才......”
招明丽笑道:“你不用紧张,那个鞋盒是我在打扫你房间的时候不小心打翻的,要不然也不会发现里面都是写给千文的情书。真的要你爸去说啊?”
周延光冷清的嗓音出现在主卧门口:“说什么?”
招明丽瞥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周嘉朗,说:“你儿子想请你去劝刘老板,让他松口给千文考警察。”
“你们的事自己解决,我才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周延光淡淡地瞥了眼周嘉朗,说:“先把情书还给人吧。”
“爸!我会还给她的。”
周嘉朗看着白墙,有些不确定地说:“等她说有喜欢的人那一天,我会还给她的。”
招明丽霸气道:“傻儿子,亏我把你生得这么标致,好好利用你这张脸啊!”
周氏父子:“......”
**
周嘉朗忍无可忍地转身,低声说:“你已经从电梯笑到这里,还不够吗?”
就算他的声音不是很大,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依然有些回音。
刘千文抿紧唇,用气音说:“咳咳!我真的忍不住。只要看到你的牙,就想起你干的傻事。”
周嘉朗轻轻捏了把眼前鼓胀的脸颊,笑道:“走吧,下午记得给我带豆角煎饼。”
“我给你带韭菜饼!”
刘千文气结地伸出手,还没碰到脸就被他握住手腕。立刻出动右手进攻他的侧腰。
周嘉朗瑟缩一下腰,发出痛呼:“嘶!你来真的!”
“哈哈!还有煎的。下午就给你带韭菜煎饼!”刘千文趁他松手,快速跨上车子一溜烟骑出停车场。
周嘉朗现在十分后悔,前面那个人就算在早读还偶尔抖动肩膀偷笑。慢悠悠地把脚搭在前面的凳子下。
刘千文察觉到那一下重力,头也不回地凶道:“把你的猪脚收回去。”
周嘉朗一心二用,莫背着英语课文说:“你什么时候能不偷笑,我就收回来。”
“哼!”
刘千文踢了踢就在眼皮底下的双脚,索性把凳子往前挪。扭头说了句:“不要打扰我背课文,等会我要是默写不过关,我就把你...嗯哼!”
‘嗯哼’两个字意味深长,周嘉朗把脚收回去,说:“以后我天天买韭菜煎饼吃。”
“我不和幼稚鬼说话,成熟的人都忙着背书呢。”
“呵!”前面的人还抖着肩膀摇头晃脑,周嘉朗气闷地再“呵呵”两声。
刘千文趁着大课间拉方潼上厕所,走在林荫道上苦恼的说:“我和周嘉朗即将分隔两地,你说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早点喜欢我啊?要不来个英雄救美?”
方潼直接坐到路边的水泥坎上,皱着眉头想了想,沉吟道:“不都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就先抓住他的胃嘛,你给他做些吃的?先把他的胃打动了?”
“你是想让我做铁砂掌炒栗子吗?我根本不会做菜,万一把人吃进医院,他会不会看见我就怕。”
刘千文举起两爪子,痛苦地说:“而且他比我强一点,起码会煮面。”
“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你的穿衣风格仅仅维持了三条裙子就打回原形。”
方潼两手一摊,爱莫能助地耸耸肩,说:“你这暗恋敷衍得连我都看不下去,经常怀疑你是不是出现错觉。或者你问问钟鸣琴吧。”
“钟鸣琴她烦着成绩的事,还是不要找她说了。”
刘千文捡起一片干枯的落叶捏碎,看着手上的细嘀咕:“可惜宋明辉毕业了,要不找扫把头帮忙把人揍一顿,我接着出场救人呢?”
“诶,你这都是馊主意,不怕人被打坏啊。我们高三了,任何一方面都不能出错。”
方潼站起来,拍拍屁股,说:“走了,先去上厕所吧。”
“感觉拿着录取通知书找他表白还挺酷的。”刘千文嘀咕一句,兴奋地跑到方潼身边说:“我把通知书举到他面前表白‘以后你的人身安全由我来守护!’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酷!然后周嘉朗就感动万分地投入我的怀抱,哈哈哈!”
方潼:“......”
刘千文回到腾云街还有些沾沾自喜,哼着歌经过电视,嘴角有些抽搐地看着电视边上笑颜逐开的人,问:“奶奶,这些贴纸怎么又拿出来贴了?”
刘老太见惯不怪地说:“碧玉台最近在下午重播那部《大长今》,你爸今天翻出来贴上去的。”
“这些贴纸都泛黄了,胶水还能贴牢呀?”刘千文好奇地凑近电视研究。
刘老太翻了个白眼,嫌弃地说:“你爸还特意买了粘力胶回来贴上去的。年纪一大把还学你们小年轻贴明星贴纸。”
“老爸现在去哪了?”
刘千文憋笑,刘广进在当年《大长今》热播的时候连抗日剧都不看了,每天就追着看碧玉台。后来其他电视台也有播,他就连普通话版也再追一遍。
“你爸这人做事说风就是雨,之前还犹犹豫豫。昨天决定要在上源街开仓库,今天就找人去砌厨房。不但人请了,还说那辆三轮车送货太慢,要去买辆车。”
刘千文双眼一亮,兴奋道:“我们家终于买小汽车啦?!”
“小汽车怎么送货,你爸去买面包车。”刘老太朝厨房喊道:“阿清,开饭了!”
刘千文根本没留意厨房还有人,连忙看过去,惊喜地看着人问:“清姨,你怎么来我家了?!”
张淑清腼腆地笑道:“我家孩子最小的孩子都上初中了。家里没什么事做,我就拜托桂雪帮忙介绍份工,刚好四老板这里请煮饭工,就来试试。”
张淑清就是当年刘老太养脚伤的时候负责陪护的那位保姆,一直按照刘广进几兄弟的排行称呼人。后来因为家里小孩太小,就辞去刘保田家的工作回家带孩子。
刘老太说:“过两天仓库的厨房晾干,你爸有人送饭吃。我们就不过来这边吃饭了,你放学直接回钱裕就行。”
刘千文挠挠脸,说:“奶奶,其实我回来这边吃也可以的,不用您另外给我做饭这么麻烦。”
“你就当给我点事做,行不行?”刘老太唬着脸盯人。
“好...呵...呵呵。”
刘千文拿出口袋里响个不停的手机,纳闷:“老爸干嘛给我打电话?不会是要补上今天还没说的那句‘不准当警察’吧。”
刘老太好笑道:“你爸钱多拿来烧啊,快接电话吧。”
“老爸,你......”
“刘千文,你给我听着!一定要考上警校!最好考上那种毕业出来就做干部的学校!”
刘广进气急败坏地喘着粗气,说:“一定要比别人升职快!最好把那些人的儿子都压下一头,我倒要看看他还怎么得意!”
刘千文云里雾里地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抬头说:“奶奶,老爸的钱真的是拿来烧的。他竟然还特意打电话给我说一定要考警校。这不是早就决定好的事嘛。”
“......”
刘老太看她一脸笃定,根本不把刘广进平时说的话当回事。
**
下午的眼保健操广播刚结束,方潼一把拽住刘千文把人拉出去。
“诶!诶诶!你这么急拉我出来,到底是要干嘛啊?”刘千文被她拽得踉跄两步,连忙扶着树干稳住身体。
方潼急道:“你下午怎么这么迟才来学校?!”
“我除了值日,哪天不是踏着铃声进课室。”
刘千文假装不解地皱眉,看方潼生气的样子好像很认真,讪笑道:“不开玩笑啦。你不是说要抓住他的胃嘛,刚好周嘉朗要我带煎饼,就迟了点来学校。”
“是你亲自做的东西,不是用外面买的!”
方潼恨铁不成钢地说:“刚刚有高一的男生来我们课室,帮人递信说想约周嘉朗看电影给他庆祝生日呢!你看看你啊,还在傻乎乎地给人带煎饼。”
“想不到还有人和我的想法一样,都想趁人毕业前先下手哇!”
刘千文情难自禁地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感叹:“英雄所见略同啊!诶?为什么打我?”
“你还有心情在这演上了!”
方潼气急,忍不住上手给了她后背一击:“人家做的事可比你的高级多了,想想你的煎饼怎么和人比!”
刘千文委屈地瘪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随便给颗糖就会跟人走。更何况现在的小孩也不好骗了,那...我也约他去看电影呗。”
“这招都被人用了,再用就显得你落了下风。”
方潼绕着树走了两圈,说:“我看最近挺流行用电饭煲做蛋糕的,你干脆给他做个蛋糕?”
刘千文对着手指,气短道:“我觉得...还是看电影更好。”
“就这样决定了。我给你发教程,跟着做也不难。不会的话就上企鹅号问我!”
“喂喂!我只会吃呀!”
刘千文看着人走远,急得在原地蹦跶。回到课室,幽怨地盯着周嘉朗说:“你以后要是做对不起我...和罗子杰的事,肯定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