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人之初你会背了?”
曾铁柱不死心,他们之前学习的时候,明庭还背得磕磕巴巴。
“当然,你听着!”明庭摇头晃脑地背了一遍。
“开窍了真是好啊!”明庭像骄傲的大公鸡一样。
“你以为为啥我爹突然让我8岁再启蒙?因为启蒙对我来说太简单了,别人学一年,我一个月全会了。”
“所以即便我起步晚,也能追上人家!”
曾铁柱脑子懵了。
明庭生病之前两人天赋差不多,背书识字的速度一样,曾铁柱还故意藏了拙。
怎么病了一场,明庭一下子甩出他老大一截?骑着马也追不上了?
耳边是明庭叽叽喳喳地炫耀,曾铁柱内心原本的小骄傲和小自信此时已经碎成了渣渣。
要是明庭直接跳过启蒙,他想跟着蹭学的想法岂不是实现不了?
“少爷真厉害!”曾铁柱很快调整了心态。
“少爷这么厉害,我拜少爷为师,您教我好不好?”
如果明庭真的是个小孩子,被恭维一番后,说不定会答应下来。
可现在芯子换了,明庭才不会被哄骗。
看到曾铁柱一脸渴求的模样,明庭摇了摇头。
“你天资太差,笨死了!到现在人之初都没背下来,我爹念一遍我就会了。”
“我可不要收笨学生,会影响我的名声。以后我要收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当学生!走咯,玩去咯!”
明庭蹦蹦跳跳地跑了。
笨死了……
明庭的评价像大锤子一样,撞击着曾铁柱的内心。
他一直敏感,自尊心强,今天却一再被明庭打击。
曾铁柱站那儿发呆好久,只等天色晚了,有人叫吃饭,他才回过神来。
“我不笨,我根本不笨!爷爷说我是最聪明的!”
曾铁柱看到马腾抱着明庭走过来,不断给自己打气。
他只不过是没开窍而已,等他开了窍,一定比明庭更聪明,更过目不忘!
“腾哥,我今天讲的‘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你记住了吗?”明庭问道。
“记住了,我每天回去会回顾好几遍。”
马腾连连点头。
当年马叔和周婶子签了卖身契,明庭爷爷去世的时候把身契还给他们。
两人不肯收,说曾家救了他们的命,给了一个安定的居所,老太爷是大恩人,他们不走。
后来即便卖身契被曾茂烧了,马叔也留了下来。
如今,他们一家是自由身,只不过记恩,一直留在曾家帮佣。
他爹想等马腾再大一点儿送他学一门手艺,不管是木匠还是铁匠,有手艺总不会饿肚子。
原世界,马腾学了几年木匠,明庭觉得有些浪费。
有他在,难道教不出一个大将军么!
此时的马腾还不知道,明庭教给自己的是什么,只觉得这些打仗的故事很有趣。
晚上吃了饭,明庭继续黏着曾茂听他读书讲故事,当得知有县学和府学,明庭好奇地问曾茂。
“爹,你为什么不继续上学呢?”
“自己在家学习,没有老师指导,也没有同窗可以交流,这不是闭门造车吗?”
曾茂不好意思告诉儿子,他考的秀才是吊车尾,县学有名额,他虽然没申请过,但不一定能成功。
明庭多机灵,只看曾茂的表情便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爹爹肯定是担心我和娘,舍不得我们!”
“既然这样,我们搬到县里住岂不是更好?到时候爹爹去县学念书,我们一家人也在一起。”
明庭小大人似的盘算着,他们家里有多少地,几个铺子,包括这宅院,能卖多少钱。
“咱家的地可以留着,三个铺子卖掉去县里买铺子。那里人更多,客流量大,虽然竞争大,但是那边的铺子更值钱啊!”
曾茂和余三娘两双眼睛盯着明庭,好奇得不行。
“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些?”余三娘问道。
“这是娘你说的!你算账的时候我在旁边,这一点儿也不难。”明庭一脸无辜。
“其实你们说的话我一直记得,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曾茂不相信,问他自己说过啥。
等听明庭说他连一两岁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爹娘拉灯后说了什么,曾茂连忙捂着他的嘴。
“乖乖,这些可不能随便说,也不能告诉别人!”
看到妻子脸红了,曾茂闹得很不好意思。
孩子以前一直跟他们住在一块儿,晚上儿子睡着后,他们常常说一些悄悄话。
没想到明庭不但听见,还记了下来,真是要不得!
“我知道啊!不然为什么我不肯跟爹娘一起睡呢!”
明庭挣脱出来。
“娘之前说,把家里的铺子卖了去县里,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
“爹爹,举人可不是考死记硬背,需要多学习多交流,最好是有名师指导。”
“你在家里盯着书本,哪怕看个洞出来,也没有用!这可是郭伯伯说的。”
郭伯伯?曾茂想起来了,是他的同窗郭松,两人一起考上了秀才。
郭松举家迁到县城,还问曾茂要不要一块儿过去,被曾茂拒绝了。
因为曾茂对自己的要求不高,考个秀才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他爹强。
可是这两天,被儿子的一再刺激,曾茂决定继续考科举。
现在听明庭说起县学,曾茂也有些心动。
要是运气好申请能通过,去县学念书总比在家里好。
至少不用面对天才儿子!
这孩子现在像个爹似的,常常考校他,太受打击了。
县学的秀才们可不一定比明庭还有天赋,多少能让他找回一些自信。
“我和你娘商量商量。”曾茂把明庭哄睡之后,跟余三娘商量了半宿。
余三娘也是赞成去县城的,这不完全是为了曾茂。
以前余三娘只想把孩子好好养大,现在既然儿子念书有天赋,他们要是继续留在小镇上,岂不是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至于曾茂考举人,她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
自己枕边人是什么个性,她最清楚不过。
曾茂能安安分分守着家业,守着她和孩子,余三娘已经非常满足了。
要是他考上举人,自然是锦上添花,她高兴。如果落榜了,她也不会埋怨丈夫无能。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明庭急匆匆地问他们考虑的怎么样?
“你猜。”曾茂见娘子给明庭剥鸡蛋,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他有些吃味,故意逗起了明庭。
“肯定是搬家!太好了!”明庭眼睛一亮。
看到孩子高兴成这样,夫妻俩也笑了起来。
明庭算了一下曾家的家业,虽然有铺子有地,其实家产没有多少。
原世界,曾茂过继曾铁柱后,打消了考科举的念头,办了私塾。
现在他还没开私塾,自然也少了一份收入。
小镇上的铺子值不了多少钱,到县城租房子生活,曾茂念书考试,未必能一次考上,这些都是硬性开支。
一个家里不能只出不进,那样日子会越过越拮据。
难道把藏宝图里的宝藏挖出来?
明庭想了想,又摇摇头。
那宝藏说起来是前朝宝藏,其实和皇室没半点儿关系,是前朝的有钱人在战乱之前将家里的金银藏了起来,画了张画标记。
大概有四五十万两银子,对曾家来说这是一笔天大的财富。
可是突然暴富太引人注目,还是低调一些好。
而且,目前的曾茂只是个秀才,根本没有能力守住这笔钱。
明庭皱着眉,琢磨着怎么“接济”爹娘。
看到明庭坐在马厩前撑着下巴发呆,曾铁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小少爷越来越不务正业。
从早上明庭拉着马腾练马步,结束后他一直呆在马厩这儿。
昨天小少爷还是一副开窍了的天才模样,今天又傻乎乎地发呆半天。
要不是他还有呼吸,曾铁柱快以为明庭变成了石雕。
“小少爷,喝水吗?你饿了吗?”曾铁柱问道,“要不要去书房听老爷讲书?”
曾铁柱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比明庭笨,他想着要是多听多记,总能学点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