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方朔的话,徐云深当即表示可以送客了,“暮晴,拿把雨伞给方先生。”
“对了,还有天师府欠我们的账单,一并给方先生,等他们还了钱,大家就不用再往来了。”
方朔:“徐先生,请有点风度嘛。”
徐云深:“呵。”
“天师府还欠你钱啊?”京窈好奇道。
暮晴的动作很迅速,拿来了雨伞和一迭纸张,微笑着向京窈解释:“天师府整顿内务加上这些年开采矿脉和晶石用作除魔卫道的工具,林林总总地欠了我们35个亿,其中还不算家主个人投资的钱,还有方先生为了重振方家,私底下向家主借了四个亿,走的私账。”
京窈状似惊叹一声:“哇。”然后转头看向徐云深:“你真的好有钱呐,就这样徐氏还是盈利状态。”
徐云深:“我现在打算断了天师府的供给,毕竟谁喜欢做亏本买卖呢?”他在亏本两字上着重提醒对方。
方朔:“咳。”他的微笑不变,语气拐了个弯:“徐先生,天师府自当殚心竭力为尊夫人寻求解决之道,还望徐先生大人有大量。”
轮到徐云深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口说无凭。”
方朔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京窈:“请京小姐收好,这块玉佩能让您的魂魄处于安稳状态,不会出现失去理智的情况。”
京窈挑挑眉,其实也并不意外。
但凡能和徐云深交上朋友的,怎能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啧,叁十九个亿买块破玉佩,我们是大怨种吗?”京窈咧开嘴笑了笑,“而且玉佩易碎易丢失,方先生,您说呢?”
什么叫破玉佩,这块玉佩有价无市好不好?
但谁让这两吃人不吐骨头的货是金主呢?
方朔:“京小姐放心,我们会派天师府的上级天师护您周全,还附赠早中晚各一次聆听道德经——延年益寿呢。”
她还需要个鬼的延年益寿!
“上级天师,听起来派头够足的,不过不会我一旦丧尸化,他们第一时间第一要务就是铲除我吧?”京窈的目光渐冷,“甚至在我还没有尸化之前。”
方朔敛下目光:“京小姐放心,您手里自然会有牵制他们方法。”
“方朔,你知道我要的是十拿九稳。”徐云深沉着的开口,目光锐利。
他们一开始就不存在讨价还价,只不过是在互相试探——徐云深和京窈要确定天师府是他们的助力,而非一把双刃剑,天师府又何尝不是。
“呵,看来大家的思虑都是一样的。”方朔放下茶杯,看着杯里沉浮的茶叶,淡黄色的茶水里暗藏着一道道的锋芒般。
转而才抬起头,郑重地对他们二人说道:“京小姐长生这件事在天师府包括我在内不过七个人知晓,我那一对小师弟小师妹,京小姐也认识他们,只是他们这次不参与其中,除了我和舍妹,剩下的是负责研究的白师妹,以及我的两个亲信天师,李师弟和程师弟知道,京小姐也都认识他们,我们曾一起共过事。我那两个师弟不日就会前来广州,会帮助京小姐稳定神魂,应对一些常人不能解决的突发情况。天师府诚心相交,也希望徐家和京小姐能明白天师府的良苦用心。”
京窈和徐云深对视了一眼,各自按下想法,徐云深道:“如果我们不信天师府,也不会坐在这里了。只是你也清楚,长生是一种怎样的诱惑,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我妻子的状况就更值得担忧。”
“天师府自然有不着痕迹抹除敌人的手段,徐先生放心,天师府会及时策应你。”
徐云深听完才没再说什么。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京窈问道:“说来那两个小天师在哪,我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但一直没有真正见过。”
此刻的方朔眼中才露出几分真切的晦涩,“小师妹已经离世了,我那小师弟毕竟还年少,一时不能接受。”
“什么……”
“京小姐不用挂怀,天师本也是高危行业,生离死别早就习以为常……等小师弟再长大些,总会适应的。”
他说得未免无情,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节哀。”
方朔与她举杯致意。
“妈妈。”小望月不知哪时醒了,在京窈的怀里拱了拱,大眼睛倒是眨得欢快。
虽然京窈当妈才两叁天,却很快摸清了儿子的一些习性。
这是饿了的意思。
京窈对方朔致歉,“本来应该再同方先生详谈,但孩子闹起脾气未免失礼,招待不周,方先生见谅。”
方朔很谅解似的点头:“小孩子么,总离不得妈妈,我家小妹的儿子也特别黏人。”
京窈抱着望月离开了大堂,穿过回廊,很快就消失在雨幕当中。
“京小姐还是这么聪明。”方朔饶有兴趣地看着徐云深,“不像舍妹,被一只死妖怪骗得晕头转向。”
徐云深道:“窈窈一向冷静自持,从不让我为难罢了。对了,你说令妹已经有了小孩子,恭喜,天师府和妖族亲上加亲了。”
方朔的脸色沉了不少,最后露出个残忍的笑容,“说来这一次,还想和徐先生借青霜一用。”
“传家宝,恕不外借。”徐云深淡声道。
青霜便是徐家一把家传的古刀,谁也不知道这把利刃究竟多少年了,只不过从第一任家主起,身边就常佩戴着它。
“再说天师府什么利刃没有,非要青霜做什么。”
方朔似笑非笑:“这把刀曾斩落蛇王的头颅,用来杀蛇妖,最好不过。”
徐云深饮了一口茶,“你家的私事,不要拿我家的刀装清高。”
“这怎么能是私事呢,蛇妖是华夏混乱的根源,不斩尽杀绝,怎么以除后患?”
徐云深目光渐冷:“你想说什么?”
方朔嗤了一声:“那个孩子如今魂魄不全,所以是痴傻模样,可他一旦补全魂魄,天师府会即刻诛杀他。哪怕你和京小姐对天师府有恩,我们也无法姑息。”
徐云深皱着眉,却没有说话。
“你也知道其中的厉害。蛇王死前本就发愿千年后再投胎到你徐家,将你徐家搅个鸡犬不宁,家破人亡,只是他没算到,京小姐命途多舛,身负诅咒,这才让他第一次投胎失败了,天师府那时便检测到他,拼着最后一丝法力才降身为这个叫望月的孩子,他亲近你妹妹是真的当她做母亲么?呵,蛇妖天性狡猾,不过是为了吸取你妹妹的精力罢了!”方朔的眸子冷得像一把利刃,直刺徐云深心底最深处,“你妹妹的诅咒,可一直无法解除,你不让我告诉她,但你应该清楚,不幸的事,会一直发生在她身上。那只蛇妖如今没有觉醒,但当他醒来,面对你们这群仇人之后,你想他会怎么做?”
徐云深站起身,看着厚重的雨幕,铜豌豆似的雨点敲击在房梁上,给这秋日增添了一抹肃杀之意。
“如果他觉醒,我会亲自用青霜砍下他的头颅……但只要他还是徐望月一天,他就是我们唯一的孩子。”